龟背砚松文墨紫毫软笔黄皮纸。
然后再加上一张红纸牌位。
和着刚刚划破手指挤出的血滴郑清很快便绘制出一道标准级别以上的遗忘符将其裹成一颗符弹塞进符枪中。
意识海中旋即浮现一道新的细长管子一头戳进那个青色气团中一头缀连在符弹尾部暴躁的魔力一股接着一股‘肉眼’可见的向符弹内涌去。
郑清感觉脑海中传来的胀痛愈发轻微。
“这样就可以了吧”他揉了揉酸胀的额角看向门后那张模糊的面孔:“下面怎么做?我直接一枪轰到你的脑袋上吗?”
这个说法有点冷。
“理论上不一定需要直接打在脑袋上……我身体任何部位都可以。”老宅主人并未因年轻巫师直白的说辞而恼火语气显得格外宽容:“只不过在此之前还差一点。”
“差什么?”
“老派巫师比如我当我们做某个陌生实验快要完成的时候总会将最后一点希望寄托于某些伟大而神秘的存在身上……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一般会双手合十在心底默念一句——愿梅林保佑让这枚符弹效果惊人。”
“这个时间段”郑清摸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撇撇嘴:“梅林应该在打鼾或者磨牙没时间搭理我们这些渺小的祈祷。”
“梅林也会打鼾吗?”朱思蜷在蒋玉的臂弯中好奇的看向女巫。
蒋玉还在思索如何准确与恰当的回答这个问题时站在旁边的辛胖子就抢先帮她解决了这个难题。
“当然”胖子腆着肚皮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很多人都听到过……据说梅林打鼾听上去像是一只乌鸦放在坩埚里煮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哇哦。”小女巫睁大双眼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感慨。却不知是在叹息梅林那样的大巫师也会打鼾还是在惊讶胖子竟然还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
郑清也在心底发出啧啧称叹只不过他是在惊叹胖子的天赋能把什么事情都跟吃挂上勾。
但表面上他并未参与小女巫的话题而是按照老宅主人的希望耐着性子双手合十小声嘀咕着‘梅林保佑’四个字翻来覆去念叨了很多遍。
他的旁边那条细软的触角不知何时在顶端分了个岔两端也做合十状触角身上七八个嘴巴齐声祷告漆黑的眼珠望向沉沉的夜色满眼虔诚。
莫名的郑清对这个传言中的黑巫师心生怜悯。
但他立刻摆脱心底那一丝晃动重新坚定起来毕竟与这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巫师相比他们这些年轻巫师的处境更危险。
祈祷完毕郑清重新端起手中的符枪瞄准门后那张模糊的面孔双手稳定。
“直接开枪就可以吗?”他眯着一只眼下意识问了一句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不久前那座被夷为平地的森林。
郑清很担心这一枪下去面前这座高大的克喇山会被轰塌。
“可以的”门后那张模糊的面孔向外探的更远了一些同时叮嘱年轻巫师:“瞄准一点不用担心我的安全……那只是一颗作用于灵魂的符弹。”
“我们并不担心您的安全”宥罪的占卜师代替郑清说出了他心底的不安:“我们只是担心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我们找不到那条上山的路怎么办。”
这番解释听上去有些冰冷。
郑清立刻补充道:“当然如果什么意外都不发生自然是最好的。”
门后那张模糊的面孔向一侧歪了歪表情似乎有些困惑:“上山的路……以及回家的方法就藏在那锅蘑菇汤下面的豌豆上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吗?”
萧笑越众而出在老宅主人与同伴们的目光中径直走向那口漆黑的坩埚然后蹲下身子用手中的羽毛笔在坩埚上蹭了蹭。
翠绿的羽毛毫无阻碍的穿过坩埚那漆黑的陶壁仿佛只是穿过一层幻影。
郑清皱起眉。
他虽然猜到老宅主人不会让他们轻易拿到那粒豆子但一直在眼皮底下的坩埚是一道虚影还是有些超乎他的预料。
“这是什么意思。”年轻的猎队队长垂下眼皮看着身旁触角上那七八颗黑漆漆的眼珠心平气和的问道。
触角上的嘴巴们七零八落的解释起来:
“囚徒们的困境……没有人相信对方会为其他人着想所有人都在按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活着!”
“魔法的魅力!当你们真正完成我的条件消除那份污染之后才能拿到那粒豆子。”
“与公平无关这只是一点老年人生存的智慧罢了。”
“但就像我没有选择一样……你们其实也没有更多选择。”
“或许一切都只是命运的卑劣玩笑!”
郑清无视那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疯狂扭动的触角屏蔽了耳畔聒噪的声音目光落在萧笑身上:“你怎么看?”
博士沉默了几秒钟点点头:“开枪吧。”
郑清二话不说径直扣动了扳机。
砰!
雷明顿粗短的枪身上诸多符文明灭不定金黄与银灰的颜色交相辉映。刚刚裹制好的符弹冲出枪管带着一丝血色与一抹淡淡的绿色径直撞向门后那张模糊的面孔。
啪!
房间正门的大门轰然打开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郑清却似乎看到门后隐藏着一个广阔的世界——在那座世界里一道庞大而扭曲的黑影伫立其中数十道粗大的触角正漫天挥舞着迎接门后那枚激射而至的一点淡绿。
而一直与郑清等人打交道的那张模糊面孔包括那些细软的触角就像巨大榕树垂落在水边的一条细小的气根。
瞬间转眼即逝。
符弹带着那抹绿色冲进屋子正门。
砰!
房门紧随符弹的身影带着一股劲风重重关上。惊醒了被那座世界、那道庞大身影震慑的年轻公费生也像一声惊堂木响镇住了原本有些躁动的夜色。
小院里陷入一片死寂连坩埚中咕嘟咕嘟的沸汤都收敛了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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