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王子的脸色已经被问得有些不耐，云筱也止住了话题。
她抬手撑着头：“好吧。”
看她这幅要说不说的样子，王子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为了自己好。
生为皇室的教养让他面上保持着温和的神情，语气却早已有些浮躁：“客人还有什么问题？”
苏景珩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有个小问题。”
王子：“……”
苏景珩不觉有什么：“就最后一个问题。殿下第一次听到莴苣姑娘唱歌，是唱的什么歌啊？”
这句话话音一落，房间里气氛忽然变得很安静。王子慢慢呼出一口气，像是陷入了沉思。
云筱向苏景珩投去一道询问的目光，苏景珩回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小动作。
王子无疑非常喜欢莴苣的歌。
可能也正是这个原因，他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却有种很强烈的直觉——
歌可能有问题。
王子轻叹一声，从回忆里挣脱出来。
“据说是一首很老的歌谣，在我们国家几乎很少有人听过。你们是外来的更不了解，所以我便不和你们多讲了。”
也确实，说了名字他们也不知道，更不可能要求王子唱给他们听。
既然大家都不知道，也没什么必要去城镇打听。
苏景珩曲起手指，心道有些麻烦。
他看向云筱，后者垂眼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片刻后突然露出一抹笑意，回过神眨眨眼：“辛苦殿下了，我们没有别的问题了。”
王子早就被她问得不耐烦，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回去。
云筱也毫不停顿，跟王子道了别后拉着苏景珩就往回走。
透过城堡的窗子，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天空正在慢慢变亮。深蓝色的交界线处慢慢露出一抹鱼肚白，将天渲染出了一种水彩感。
两人顺着来时的长廊往回走。他们步履很轻，速度却不慢。
苏景珩道：“不再看看了？”
云筱脚步没停，她边走边道，“没事，该问的也差不多问到了。反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接着看也不一定有用。而且——”
“天快亮了。”
按这次的行程来看，天一亮，他们这群玩家就要出发去高塔了。
回去的路上倒是很顺利，没有碰到什么人，也没有再碰到过路茗他们。两人很快地回了房间。
云筱轻轻甩上门，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型八音盒扔在床上：“很久很久以前得到的一个鸡肋道具，没想到还有用上的一天。”
在刚刚苏景珩问出问题的时候。
苏景珩拿起它打量了一番：“所以你刚刚没有追问下去？”
“这东西能把人心里想的一段旋律具现化。我刚刚趁你问话的时候用了。”云筱解释道，“如果莴苣唱的歌有问题，可以蛊人心智也不是没可能。”
“那万一王子记忆中的歌声是有误的呢？”
云筱卡壳了一下，然后冲苏景珩露出了一个天真无害的笑容：“那我也没办法。”
但是线索总是不嫌少的，知道一点是一点。
苏景珩“嗯”了一声：“我也觉得歌不太对。”
这人的直觉向来都挺准的，之前在糖果屋副本也是。云筱沉吟片刻，笑眯眯道：“那看来是真有问题了。”
她将八音盒打开，转动里面精致的发条。
是一首很有老式风味的慢歌，扑面而来的是令人安心的轻柔曲调。
明明是柔和的曲调，却有着说不上来的怪异。
这首歌让人有种要陷进去的冲动。
“啪——”
歌声戛然而止，云筱面无表情的合上八音盒，将它扔到一边。
苏景珩瞬间清醒过来，猛地蹙了蹙眉：“这歌……”
云筱冷笑一声，语气带了一丝玩味：“还挺有意思，居然是这首。”
苏景珩没明白：“你听过？”
云筱解释道：“我跟你讲过，游戏副本之间是互通的吧，所有副本共享一个世界。若是现在想去糖果屋那边，也是可以的。”
只是一般情况下各个副本互不干扰。不过据她所知，糖果屋在西边，沃哈王国应该是一个更偏东部的国家。
很久以前，她参加过一个副本。是著名的童话故事，叫哈默林的吹笛人。里面的吹笛人吹曲子可以控制人的行为。
而这首歌跟那个笛曲的曲调一模一样。
“那个吹笛人几乎无所不知，满身才艺和宝贝，我强行关闭上个S级副本的道具也是从他那里得来的。同样的，也喜欢到各地游玩，居无定所。”云筱思忖道，“不排除来过沃哈国的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莴苣姑娘的歌是跟他学的？”
若是这个歌真的能控制人的行为，最初王子就有可能是被莴苣故意带过去的。
云筱打了个哈欠，总结道：“所以目前能基本确定的线索是，王子爱上莴苣姑娘是因为思想被控制了。莴苣或者女巫拥有修改人记忆的能力。”
苏景珩赞同：“所以我们今天的行动，得分开。”
如果莴苣和女巫真的有更改记忆的能力，他们所有人如果都去了高塔，很可能就会全军覆没。
两个人果然还是有两个人的好处，云筱心想。
她顿了顿道：“这样吧，你去塔那边，我去趟森林。”
王子说莴苣姑娘受到了那片森林的诅咒出不去，那就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厚重的云照了进来。
这个点还很早，王国里大部分人还没起床，整个王宫都安安静静的。
十四名玩家在王宫门口齐聚。
金朵倒是一改前一天不理人的模样，主动提起：“毕竟是B级副本，今天大家找到的线索共享，如何？”
路茗他们大概也是一直在找线索，没有睡觉。
路茗丧着一张脸，哈欠打个不停。见状，路辩非将她拉到身后，没给金朵一个好脸色：“不需要。昨天不是心高气傲的，怎么今天就慌了？”
他话音一落，金朵一张脸就黑了。
昨天是想着这几个人年龄都不大，更别提还带着两个新人。B级副本难度高，她连自己队里的人都没把握能保护好，怎么可能会去管别人。
本打算暗自去找冯志远带头的另外一群人合作，可惜他们没有这个意向。再加上分析了一晚上没找到什么头绪，这才特意放低姿态前来来。
她张口就觉得有些郁闷，最后想想这回毕竟是来谈合作的，又转向云筱和苏景珩，尽量把语气放得柔和：“你们就两个人吗？没有队伍过副本很困难吧。跟我们队合作，双赢如何？”
她想了想，抛出了自认为很吸引人的筹码：“你们有公会吗，如果没有的话，这次之后，我说不定可以去帮你们说说，加入我们的赤影如何？”
赤影是现天榜第二所在的公会，目前游戏三大公会之一。
怪不得这个叫金朵的女的还有点底气。
不过......看着她的目前为止展现出来的智商和她身后带着的三个明显还资历不深的人，云筱实在想不明白她是哪来的自信来谈条件。
苏景珩一直在注意云筱的反应，此刻看她神情不善，一个“不”字刚打算说出口，却被云筱拦下。
云筱抬手止住苏景珩开口的动作，看向金朵笑出了声：“交换线索？可以。”
金朵眼睛一亮。
云筱懒洋洋地接道：“不过我们不合作，谈交易。我们告诉你们一条线索，你们给我们一件实用道具。先交货，如何？”
她眨了眨眼，“怎么样，是不是很实惠？”
她说话慢悠悠的，拉着调子一字一句讲的很清楚，却足够气人。
金朵懵了一下，没好气道：“一条消息换一件道具，你怎么不去抢？”
云筱“噢”了一声，故作恍然大悟状：“原来赤影穷得连几件道具都付不起了啊。”
她笑眯眯地转头看着苏景珩，“那我们还是不去了，你觉得呢？”
苏景珩眼里带着笑意，面上却不能拆了云筱的台。他点点头：“嗯，不去。”
金朵：“......”
路辩非：“......”
新人小李和小赵：“......”
路茗很不给面子的直接笑了出声，她冲金朵摆了摆手，“看到没，人家都嫌弃你，你还来这找罪受。这位姐姐，人呢，贵有自知之明。”
金朵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忍了忍终还是本着和为贵的目的没放狠话。只是瞪了路茗一眼，转身就走。
众人：“......”
路茗打着哈欠：“这姐姐还挺有意思的。”
赤影敢让金朵带队，说明她的实力不差，不然也不敢进B级副本。虽然面上看着直了些，满心情绪几乎都写在脸上，但作为队长的能力倒还真说不准。
云筱：“你们今天什么打算？”
她偏头指向小李和小赵，“带他们吗？”
听到云筱问打算，哈欠打了一半的路茗也清醒了。
“带。我们昨晚出门找到了王宫的侍卫长，他说王子曾让他带队去看过那座塔，他们也找到了就那座塔，看到了人。但是据他们所说，他们所见到的莴苣姑娘和女巫，又跟王子所描写告诉他们的性格不太一样。”
跟云筱他们昨晚的猜测一样。
路茗接着问道：“你们信吗？”
她也没想听到回答：“反正我和哥都不信。我让他细讲了一遍他们当时的经历，到最后连侍卫长自己都觉得怪，部分时间点模模糊糊的，记不清楚。”
倒是和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云筱：“我们也是这么猜的。”
“看来你们这会也打算分开行动了。”路茗肯定道，“我——”
“大家都来了啊。”
路茗正要说话，听到声音后先是噤了声，这才发现王宫的管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着招呼走了出来。
他见到人齐了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天要辛苦大家了。”
“就我们去？”开口的是冯志远队里的一个男人，“王子呢？他也不派侍卫和我们一起去？”
管家对这个问题置若罔闻，他牵出十几匹又高又大的骏马，将它们一个个都安抚顺了后才道：“殿下对大家很是关心，特意给大家选了整个王国里最好的马。”
众玩家：“......？”
云筱侧过头，面无表情地戳了戳苏景珩：“你会骑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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