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苏醒

    时间到了第七天。

    不洁神力的倾注直接打断了另一边的诅咒仪式，清少纳言得以保持着完整的灵魂继续待在狭间。

    “你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要破灭了呢。”

    “你知道我能不能出去吧，你的眼睛所看到的景象，和我是不一样的，我说的没错吧。”

    “哦”

    “你之前说过你在这里待了几百年了吧，就算是神明，一个人待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几百年，忽然遇到人说话也会不利索一下吧。但是你见到我的时候，交流很流畅吧，甚至没有脱节的地方。祭坛，还有跪拜着的阴阳师，有人在谋划着什么吧。”

    “我不知道。”八歧大蛇的脸忽然变成了q版，说实话很像清少纳言吃过的“不二家”棒棒糖封面上的表情。

    “好，我知道你知道了。”每当自己很认真地分析时，如果对面的人露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表情和飘飘乎的语气，清少纳言就会有点火大。

    “我和阴阳师各取所需，因为他们，我才获得了一只观察人间的眼睛。人类的生命，明明那么短暂，却想要追求永恒。因此才贪图神明的力量。”八歧大蛇的表情恢复了正常，“刚刚是我在模仿我之前觉得有趣的人类表情，如果不好笑的话就不用在意了。”

    清少纳言诡异地停顿了一下，决定忽视后一句话，“那么，你看到了什么”

    “你是说得没错呢，算是给了我一个惊喜。你的同伴，真的找到了破解咒术的方法。那位付丧神血洗了藤原氏阴阳师秘密实施咒术的基地，在场的阴阳师无一幸存。安倍晴明解析了现场的阴阳术留下的阵法痕迹，逆转实施，用那些死去的阴阳师做为引，成功把你的灵魂又拖了回去。再过一会，你就能回到你的身体了。”

    “那位付丧神是今剑吗”清少纳言的话语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是叫这个名字呢。这份罪孽，连你也感到沉重了吗”

    “是我拜托他们救回我的，但就算我没有拜托他们，他们也会这么做。但我不认为这是罪孽，如果在神明眼中这是恶孽的话，那就由我清少纳言一人承担。”

    他的眼神，看起来好像更加坚定一些了呢。并没有被祭品巫女的怨恨与恐惧给污染吗没有因此出现负面情绪，反而将之视为自己的责任，正因为背负着，才更愿意继续前行。

    “你接下来的行动，也会很有趣吧。”

    八歧大蛇原本想将清少纳言永远留在这狭间的，毕竟原本一片死寂的狭间，多了一个聊天的对象，而且还非常合心意。但是，现在看到清少纳言的眼神，八歧大蛇忽然觉得把他放回阳界更加有趣。

    何况，他也不会永远留在狭间。等他回到阳界的那一天，他会让清少纳言成为他的信徒，长久的生命，也未尝不能赐予他。

    “八歧大蛇，为你修建了祭坛，献上祭品的是哪一派的阴阳师”

    “比起关心这个，你更应该想想其他的事情吧。”

    “不愿意说就算了，那么在告别之前，感谢你对我的出手相助。”

    “呵呵，虽然保住了你的灵魂，但你的灵魂也沾染上了我的不洁神力。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我们再次相见的。那一天，不会远了。”

    在经历了七天的黑暗后，睁开眼溢入的光线显得非常得美好。

    在周围一阵按耐不住的骚动中，清少纳言睁开了眼睛，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

    安倍晴明，今剑，小乌丸和藤原时平都在等着他醒来。

    看到他起身后，安倍晴明连忙递给了他一杯水。

    沉寂了七天的嗓子有些干涩，喝完了水清少纳言才能开口说话。

    他们看向清少纳言的目光，都是欣喜而富有朝气，就好像外面的阳光。但这七天的时间里，他们恐怕都是生活在血色里吧。

    “非常感谢你们，这回是我疏忽大意，给你们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但如果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人遭受了这样的困境，清少纳言你是绝对不会不管的吧。这么自责的话，反而不像你了哦。”安倍晴明的语气非常得轻快。

    “你们是怎么解开我的咒术的”

    其他人的目光默契地投向了藤原时平，藤原时平敲了敲扇子，“当然是安倍晴明研究出了破解之道啊，他可是天才阴阳师，在我眼里，可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阴阳师了。”

    “是吗”

    “我之前就说了，我对我的阴阳术还是很有自信的。”

    “多谢了。”既然他们打算隐瞒着自己，清少纳言也不想拆穿了。

    以往这个时候今剑肯定会第一个扑上来，但这回他只是站在那边，小乌丸都比他站得近一些。

    “今剑，为什么不说话呢”

    “我只是现在看着主人，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吧”

    “在我中咒术的时候，你不也很好地保护了我吗为什么不再靠近我一点呢”

    “对不起，主人看到你醒过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今剑断断续续地说完，一扭头就跑了出去。

    “今剑最近打算走硬汉风格，不用理会他。”小乌丸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我怎么感觉今剑是跑出去哭了呢只是为什么要跑出去这不像他的风格啊。

    “藤原氏的阴阳师已经将阴阳术用在了害人的地方，这是阴阳师的大忌。之后我会教给你一些阴阳术的知识，你懂了门道，便也能看出他们可能会用什么手段了。”安倍晴明微微抽动了一下鼻子，“不过，为什么你醒来这屋子里面就有一阵异香感觉就好像是你身上的味道。”

    “香味”

    “我也闻到了，但这不像是花或者脂粉的香味，但是非常好闻。”藤原时平说道。

    “我并没有闻到。”

    话虽然这么说，清少纳言心里有了一些猜测，自己的灵魂能够完整地回到肉体，与八歧大蛇赐予自己的不洁神力脱不了干系。供奉八歧大蛇的阴阳师们特意修建祭坛，献上祭品，诚惶诚恐地跪拜，与他交易，也只是想得到八歧大蛇的力量而已。即使是那一点点神力，也使人趋之若鹜。

    那么沾染上不洁神力的灵魂，会变得更有价值吗

    但比起被封印在狭间的八歧大蛇，现在最重要的是与道长一派的角力。

    “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宫中的形势有变吗”

    “朱雀天皇知道姐姐怀孕的消息后立马就接姐姐回宫了，但同时他也立了藤原章子为中宫。原本中宫与皇后是同一个人的称号，但被藤原道长上书一分为二。从此宁子皇后，中宫章子，两后并立。”

    “那以后的宫廷生活，可谓多姿多彩了。”清少纳言的语气冰冷，“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使用了这种肮脏手段的家伙，也不值得同情。”

    “那是自然。”藤原时平皱起了眉头，“但现在姐姐也在宫中，就如同身在狼侧。藤原章子的手段，怕是防不胜防。”

    “明天起我就会重新回宫任职，有我在宁子皇后身边，不会给藤原章子可乘之机。”

    “藤原氏这段时间是打算一心除掉你，采用逐个击破的手段。当他专注于攻时，就会忽略于守。呵呵，这场角力，才刚刚开始。何况，这七天除了你的事情，我还做了其他方面的工作。算是给你的惊喜吧。让你看看那些藤原氏阴阳师诚惶诚恐，胆战心惊的样子。”

    夜晚，月明星稀。

    “小乌丸，你能带我到屋顶上去吗”

    可惜小乌丸还没到能背着一个人健步如飞的地步，清少纳言踩着板凳，让小乌丸从屋顶上把他拉了上去。

    “屋顶上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啊。”清少纳言想起在东京塔上看过的风景，是一片绚丽的色彩汇成的海洋。而平安京的夜晚看着就是一片漆黑。

    “今剑最近为什么有些躲着我呢”

    “他并不是不喜欢你了，只是怕你讨厌他。”小乌丸思考了几秒回答道。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你们是如何救下我，我是知道的，所以请继续说吧。不过，请对其他人保密吧。”

    小乌丸的神情由吃惊转为平静，“本来找到了藤原氏阴阳师实施咒术的地方，我也是准备跟着去的。但是你的身体必须得有人保护着，我就留了下来。今剑回来时衣服都被染成了红色，神情似乎还没有从厮杀中回过神来。在那里也有身为看守者而非阴阳师的普通人，为了达成目的，今剑一个也没有放过。但是，今剑他并非是为了自己的杀戮而自责，他仅仅只是害怕你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讨厌他。”

    “就算是这样，今剑还是今剑啊。即使面对敌人已经很坚强了，可遇到我还总是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天然。我不会因为这而感到心情沉重，这是藤原氏播的因，会有这样的结果是藤原氏自己被自己的恶行所反噬。”

    “当初为了救吾你们也冒了很大的风险吧，那可比我们这几天所做疯狂多了，制造骗局，假借神言，欺骗天皇。你能为我们做到这么多，有什么是我们不能为你做的呢我们没有人心情是沉重的，只有为你重新回到我们身边而高兴，这些都是我们顺应本心的行为。”

    “夏天过了就是秋天，秋天再过去就是冬天了。我们都争取好好过到春节吧，可不能被道长一派给扳倒了，那样也太丢脸了，不仅如此，还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春节啊，吾有些期待呢。第一次获得肉体之后，其实有许多想要做的事情。可以像人类一样过个春节，也算是吾的愿望之一呢。”

    “那你还得记得准备一些压岁钱呀，这里的辈分应该算是你最大吧。”

    “别这样吧，这样吾会破产的。”

    “和你聊聊心情好多了，我们下去吧。择日不如撞日，现在我就去好好教导一下今剑。都陪我这么久了，还这么担心我对他的看法吗。”

    “吾和你一起去。”

    “今剑，吾进来喽对了，还有清少纳言哦。”

    小乌丸刷地拉开拉门，让月光清楚地照进来，然后啪地关上，房间里面又陷入一片黑暗。

    “主，主人”

    伴随着今剑掀开被子起身的声音，是小乌丸和清少纳言铺被褥的窸窣声。

    “为什么怎么忽然就”今剑站起来想往外跑，踩到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又摔回了自己的被子上。

    “小乌丸，你怎么把手鞠球也带到了这里来啊”今剑有些恼怒地喊了一声。

    “为什么要走呢继续躺下吧。”清少纳言平静的声音响起，今剑没了声息，乖乖地躺了回去。

    冷静下来后，想到主人就睡在自己旁边，今剑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了。一时间其他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脑子里面都被清少纳言平稳的呼吸声给占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上章大家的评论心里对剧情又有了一些想法。

    这章写了挺久的，有不少想要表达的东西，希望能处理好情节，因为这次咒术的经历算是一个转折点，清少纳言会更加冷酷地面对之后的宫廷斗争。

    本文中的宁子皇后和中宫章子历史上是有原型的，但是她们的形象和我们历史中的形象是有些不一致的。毕竟是另一个时空的故事嘛。这是他们时空的故事。因此我对她们的名字也做了一些改动。

    其实宫廷中的生活有很多可以写，有小天使提到了紫式部，我之前也是想写的，但是最近有些犹豫。因为描写的人物多了就更考验叙事的节奏，如果不能表现出他她的特点，那么写了这个人物就会泯然众人。宫廷中的人物比较多，有些出现的是大家陌生的角色，比如藤原时平，宁子皇后等等。所以我会更在意这些。但是紫式部也的确是一个有趣的人物。

    还有关于宫廷生活与不在宫廷的生活，前者更偏向于发展事业线，后者感情线会多一些。在开头几章藤原时平与清少纳言关于“平假名变革”的对话，我也担心会不会有些长而显得无聊。可能就是“当局者迷”吧。

    清少纳言不会这么轻易地就狗带的，怎么能“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呢

    s在清少纳言中咒的这七天，藤原时平情报担当，负责搜集情报，也相当厉害地找到了藤原氏阴阳师的秘密基地；今剑就是武力担当，爆seed直接血洗基地；晴明脑力担当，负责解析破解阴阳术；小乌丸后勤担当，保护清少纳言的身体；还有清原辅言，请假担当，专门堵住那些找各种理由探望的藤原氏阴阳师。

    所以清少纳言，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忽然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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