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桃源避不开洪流卷积。
也许渔村里的渔民以为湖泊即世界狗吠鸡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婚丧嫁娶生老病死平平淡淡带着点鸡毛蒜皮。
午后。
女孩在家织网忽闻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茫然起身手扶柴杖篱笆垫脚朝远处张望唯一通往村外的小路有外人来。
来者是镇里带刀捕快。
越来越多村民停下活计心情忐忑猜测公人上门指定没啥好事。
高头大马风尘仆仆从门前掠过捕快后背汗水风干形成白色盐渍, 一路跑到村长家拿出什么东西女孩看见老村长脸色难看接过一张纸捕快说了很多而后便上马离去。
没等太久村里响起缓慢的锣声急促代表急事不急不慢是开会。
村民们放下手里的活回村。
爷爷从湖边回来门外嘱咐一句也跟着去了。
女孩收拾收拾出门。
顺手拎着废铁最近外出习惯带上锈刀捕鱼也随身携带。
在湖边找到爷爷修了一半的渔船。
放下锈刀先将船板缝隙里腐朽的麻纤拽出来再用木片把经过泡制搓好的麻纤往船板缝隙里塞一下挨一下细心的慢慢艌缝。
渔船须精心养护过些日子还得刷桐油。
身后的浪花一次次冲刷。
鸭子们排成长长队伍从船头走过傻乎乎的翠鸟飞太快长嘴扎进芦苇杆, 好不容易拔出鸟嘴飞走, 谁家狸猫跳上倒扣的渔舟船底张嘴露尖牙打呵欠而后揣起前爪趴着眯眼打盹。
终于艌完一条缝起身捶捶腰。
爷爷回来了脸色不太好坐船头望湖水重重叹气。
“又要打仗了家里有兄弟三人出丁一人咱村要出十五人这一走怕是再也回不来喽”
老人粗糙的手挠腿沙沙响。
“王家让二小子去本来爷爷挺喜欢二小子。”
“你爹娘走得早村里都说你克父母没人来提亲屋上头刘家大妮比你小一岁孩子都满月了。”
闻言女孩低头摆弄手里的木片其实心里茫然。
“爷爷年纪也大了想给你找个好人家, 王家老二喜欢你, 可唉。”
老人即是为孙女着急, 也为村里熟悉的人悲伤出去打仗哪有几个能回来就算回来也是缺胳膊少腿残废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转头就没了。
女孩不说话。
长大了要成家每个人的命运都这样她从未想过改变什么。
也许王家二小子很合适其实平日里很少说话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他这一走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别想逃走没有路引哪也去不了。
就算成功逃走了家人怎么办全家老小发配终生苦役再无出头之日。
女孩不懂什么是战争。
要征多少男丁和谁打呢?
爷孙俩在湖边修船隐约听见村里压抑的哭声
第二天清晨。
全村聚在土地庙前送行。
乡里乡亲沾亲带故男女老少都来送送默默看着十五个熟悉的面孔最后一次祭拜土地庙。
家家户户拿出煮熟的鸡蛋鸭蛋或鱼干。
给他们的行囊塞得满满的可以路上吃叮嘱等打完仗一定要回家。
女孩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哭声让人心碎比丧事还要伤心能做的只有心里默默希望将来永远不用打仗。
老村长领十五个青壮上路。
有個年轻人哭喊不想走同行的俩发小架起他拖行。
家人和村民们跟后面相送送了很远悲痛欲绝的哭声像是送葬。
直至转过弯看不见。
小渔村气氛低落少了十五个壮丁多出更多的活要做附近村子也一样家里有女儿的四处张罗合适人家少很多男子可想而知很长一段时间内会愁嫁。
老人也想给孙女相个亲同村没合适的了。
看看无所谓的孙女上了年纪的爷爷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偏远小世界。
河边。
刚刚浮上来的老鳖依旧保持优秀处世风格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这是它能够长寿的秘诀。
岸上是个奇怪组合熟悉的小女娃安装马鞍的大老虎短尾巴猫。
很显然老虎取代了那匹马。
老虎脚边是狗一般大的短尾巴猫脑袋多少有点毛病抱根烂木头使劲磨猫爪子。
老鳖光头脑袋看看老虎再回头看看自己的鳖壳。
算了能驮动。
“小神见过上神请问可是要回程?”
虎背上的小不点某白点点头。
“正是有劳了。”
俩猛兽确实有点坐不下好在猞猁路上学会了大小变化之术变成肥猫。
老鳖抖抖两根长胡须。
“无妨小神乐意之至。”
转身让鳖壳后边靠近岸边老虎习惯性轻轻一跃跳上去突然的重量变化让老鳖浮沉两下好在老鳖很快施法调整好老虎俯卧趴下接着猞猁猫也跳上鳖壳。
江面白雾朦胧河神老鳖四肢划水游得飞快。
后边水面留下一层木屑
两岸山崖猿猴飞荡白雨珺想起了一首诗嘟嘟囔囔摇头晃脑背诵。
老鳖回头看一眼觉得这诗甚好如果把轻舟改成神鳖就更完美看某白的眼神多了丝认可河神对文化人很有好感。
又经过纤夫讨生活的急水熟悉的号子声老虎趴着不敢动猞猁猫看大船的眼睛直放光。
江上大雾平凡生灵看不见巨大老鳖。
风吹浪花拍打鳖壳。
此情此景白雨珺想起一首乐曲翻出之前做的乐器翘腿悠然吹奏吹奏出一曲沧海笑。
自在逍遥。
任它逐浪浮沉豪情满怀气盖云天吹奏出了看透喜怒哀乐无尽欲望的潇洒。
经典永远都是经典。
老鳖真想大呼一声好很想知道究竟是哪位大才创出这乐曲。
听闻此曲欣喜若狂激动之下四爪扑腾的飞快。
风驰电掣用较短时间回到宋家渡老鳖暗自后悔游得太快不然还能多听听逍遥曲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听闻此曲已是有缘等渡客上岸忍不住开口询问。
“请问上神此曲谁所作吾欲登门拜访。”
白雨珺眨眨眼。
“凡人所作天各一方遥不可及。”
原来河神也是文雅客。
河神老鳖闻言深感惋惜摇头苦笑点头告辞。
“可惜无缘拜访唉小神告退。”
带着遗憾老鳖后退缓缓退入深水区鳖壳完全沉入水底看不见。
岸上草丛里。
俩守株待兔的毛贼战战兢兢缩回草丛里看着近在咫尺的斑斓大虫走过擦肩而过时还被老虎嗅了嗅味道呼出的风吹得俩毛贼双腿发软。
直到巨大老虎走远看着半截残破的宋家渡石碑二人忽感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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