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珺坐了一宿。
尚有余温的篝火继朝霞兽吼虫鸣听了整夜终于天色放亮。
有点儿疲倦的白雨珺看看天气浓云烧的通红俗话说早霞不出门估摸着要下雨了。
无比怀念皇宫里小小居所, 野外枯坐哪有被窝香。
地上凉湿气太重解下马鞍当凳子。
野外随便在地上睡觉可不是好事尤其孩童更要注意。
白雨珺记得还在神华山那会儿有次下山诊治遇见个直不起腰的孩子腰弯的像个虾细问才知道孩子贪玩迷路, 入夜后困得不行躺地上睡觉第二天就再也直不起腰。
虽然不是绝对但概率挺高, 这事儿给某白留下很深的印象暗道人类幼崽不结实自己打小天天睡地洞来着。
清晨林子里薄薄雾气里鸟鸣空灵某白呵欠连连。
大树下露水少不会打湿衣服。
脖子发酸浑身疲乏。
打呵欠张开双臂用力伸懒腰用清凉山溪刷牙洗脸。
好不容易把马鞍装上去收拾一番继续上路暗道今晚定要寻个客栈住店休息肉干果脯也吃完了得备些食物。
马背颠簸半晌。
照着之前记住的地图赶往渡口。
河边。
侧身乘马的白雨珺一动不动和同样一动不动的马匹看向渡口。
左右看看找见半截石碑确认这里就是地图上的宋家渡。
几只漆黑乌鸦啊啊叫着从头顶飞过。
附满青苔的木桩缺一块坏一块的木板以上几样旧物构成了传说中的渡口码头以及那块半残石碑。
并非想象中车水马龙船帆连片的模样, 非常寒酸。
马匹长脸回头担忧的看了某白一眼, 它本能的不想走那几块烂木板。
带有江水味道的风吹得杂草乱晃岸边仅露几块木板腐朽的沉船厚厚一层绿毛随浪摇摆淤泥可见河蚌爬过的痕迹。
江很宽待了片刻有一条大船过路。
船上有兵器撞击声和惨叫声接着有壮汉往江里扔重物。
白雨珺摇摇头。
旧时代特色落后又原始。
眼角余光瞥了眼草丛里探头探脑俩毛贼明显不如江上水贼混得好蓬头垢面破衣裳连双鞋都没得手拿两把锈迹斑斑断刀趴草丛里窃窃私语殊不知被听得一清二楚。
“谁家小女娃独自在外行走绝对有钱一般人家长不出这模样。”
“废话!老子活了三十多年都没见过那布料能没钱吗!”
俩毛贼也不管草丛里的虫子乱爬四处张望。
“还等啥?万一肥羊跑了咋办?”
一根筋的家伙收起刀跃跃欲试反正就一小女娃犯不上动刀子生怕跑了生意。
冷不丁被一巴掌拍脑袋。
“憨货!你以为咱俩当了十几年贼没被抓是因为好运吗?”
年长的瘦高个恨铁不成钢又是一巴掌。
憨贼摸脑袋很委屈。
“咱们运气本来就好啊”
“烂泥扶不上墙!能活到现在是因为老子精明!做事要动脑子, 女娃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先看看后边有没有家丁护院跟着再等会儿没人就动手。”
“哎俺听你的。”
俩人继续趴草丛里东张西望。
码头边。
白雨珺等了会儿觉得确实不能有船来。
“一会儿就能登船了。”
自言自语嘟囔一句很悠闲随意。
谷揭
片刻后远处深水有阴影快速靠近破烂码头。
俩毛贼没看见路上有人来稍微犹豫决定动手打劫收起武器就从草丛里起身猫腰偷偷朝码头摸过去害人性命想法不敢有只求抢点银钱。
猫腰往前跑跑着跑着看见女娃下马拽马往码头去。
“快!别让肥羊跑了!”
脸上衣服上沾了草叶的毛贼用力跑仿佛看见银子在热情招手。
跑着跑着终于能看见破烂码头。
突然。
奔跑的势头硬生生刹住。
“”
二人睁大的双眼满是不可思议双腿一软跌倒在地坐地上手脚并用往后退锈刀掉了也顾不上捡恨不得长出八条腿逃离宋家渡
码头尽头白雨珺用力拽缰绳把瞪大眼睛四腿哆嗦的马拽上老鳖壳。
某白想搭船命运冥冥中操纵河神来此相助就是这么的简单。
此地河神是个房子般巨大的老鳖外貌和普通老鳖没啥区别嘴角两根长长拖地须子比较有特色。
直到现在老鳖也不知小女娃是谁。
俩毛贼看见白雨珺走上巨鳖后背而后平稳的离开码头。
瘦高个用指甲盖里满是污泥的手指着远去的背影。
嘴巴哆嗦说话不利索。
“神神神神神神仙”
白雨珺看着吓坏了的马匹摇头无语见到水脉河神就吓成这样看见凶神恶煞的妖兽啥结果可想而知。
吹着清凉江风先把坐骑问题暂时放一边。
“河神。”
“小神在。”
“往下游百里再转入支流五十里另外我不想被打扰。”
“小神明白请坐稳。”
老鳖活久成精懂得什么不该问什么话不该说只顾闷头赶路。
施展神通令江面水汽弥漫挡住视线巨鳖游得飞快很快超过刚刚打斗抛尸的大船消失在浓雾里。
不出所料下雨了细雨绵绵平静江面布满转瞬即逝的坑坑点点。
撑开纸伞看江上雨。
“下雨真好。”
某白喜欢下雨天。
不得不夸赞巨鳖又快又稳。
甭管激流还是漩涡没有丝毫颠簸这点本事对水神而言轻而易举。
路过水流湍急的河道白雨珺听见浓雾里阵阵号子声很快近距离与一艘大船擦肩而过。
贴着大船超过去后瞧见大船另一侧数不清绳索斜向前伸进雾里待迷雾稀薄的短暂空隙时看见沿岸数百纤夫一步步拉动大船。
绳索连着搭船和纤夫。
有少壮也有上了岁数的汉子皮肤晒成铜色简单弄块旧布当衣裳甚至干脆光着。
身体前倾小腿肌肉绷紧。
吼出在这峡谷间回荡无数年的号子赤脚踩过早已磨平的岩石。
江雾又遮掩了视线自始至终那些汉子们没有抬头看一眼眼睛里只有岸边熟悉的湿滑石头。
低着头看见的是一步一步向前的脚掌。
这烟雨在白雨珺眼里是风景对他们而言会更累。
老鳖游得飞快。
浑厚号子声渐渐远去。
白雨珺叹气曾见过太多人年少轻狂立志庇佑天下寒士俱欢颜。
或许他们眼里的天下寒士是指家道中落的寒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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