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被拉上, 发出吱呀吱呀声响,光线被阻隔在外,室内昏暗看不清人脸。
时间一点点流逝,客室内仍旧无人说话, 静得听得见呼吸声。顾慈坐在花厅的雕花梨木椅上,背挺得笔直,眼睛死死盯着手里的茶杯, 像个精致的木雕。
站在门口的人动了动, 荣嘉低垂着眉眼,走到她面前。
他本就身形欣长,此时居高临下地站着,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顾慈顿时坐立不安起来。
被盯得不耐烦了, 顾慈猛地扔了手中茶杯, 仰起头双眼圆溜溜的瞪着他, 大声骂道:“你还有完没完是公主府地儿不够大吗能不能站远点”
荣嘉眼睫颤了颤,看着她气得通红的脸,脚下退了退。
顾慈胸口猛地起伏了下, 更气了。
荣嘉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脸色, 又犹豫着伸出脚朝前走了两步。
“你就是来这儿罚站的吗”顾慈气不打一处来的问。
不要命得闯进来, 现在站在她面前又说不出半句话来。就干站在这里,是指望她会读心术吗
荣嘉似乎组织了一番语言,才低声解释:“我没有替她放风筝。”
顾慈没想到他憋了半晌就憋出这么一句话, 顿时气乐了。她扯起唇角,故意道:“你是没替她放风筝,你眼睛都快要黏在人家身上了。不过也是,话本里都写了,男人都喜欢那样柔柔弱弱的。你既然喜欢人家,还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荣嘉拧起眉,顾慈显然是在气头上,听不进话。况且放风筝的事她当时应当看得清楚,他实在是不清楚顾慈还在气什么,只能道:“你想多了。”
又是这样的语气
顾慈又想起在草地上他那个无奈不耐烦的眼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双目喷火,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自觉大拔高了声音:“为了让你陪我放风筝,我求了你好几天。可她一来,你就巴巴跟上来我觉得你就是喜欢她”
最后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捂回了肚子里。
荣嘉大步跨到她面前,一只手紧紧捂住不停说话的唇瓣,另一只手还紧紧攥在她腰间,将她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两人离得近极了,顾慈整个人被他拎了起来,脚尖迫不得已踩在他洁白的靴子上,头顶在他的下巴处,趴在他胸膛上,胸脯高低起伏。
昏暗的光线下,顾慈的脸红了个透,她听见了他剧烈的心跳声。
片刻后,荣嘉才松开捂在她唇上的手,低下头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声音沉哑:“还气不气我了”
顾慈:“不、不气了。”
她不停眨眼,心脏快要跳出了嗓子眼儿。过了会儿她又疯狂摇头,声音软糯糯,像裹了蜜糖。
荣嘉明显松了口气,眉眼俱松泛下来。他将顾慈放开,又收回搁在她腰上的手,这回说得更详细了些:“我将她送回别苑,就离开了。”
言下之意,并未与她有半点接触。
这么一闹腾,顾慈心中的火气已经全都消了下去。可鸡蛋里总是能挑出骨头的,她又道:“你跟她说了好几句话,比跟我说得都多我觉得你就是看上她了”
荣嘉抿唇:“你不能你觉得。”
这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思想,毫无意义可言。
顾慈瞪他,特别大声道:“我不要跟你说理,我就要我觉得”
荣嘉十分头疼得揉了揉眉心,片刻后,他妥协点头:“好。”
不讲理就不讲理罢。
顾慈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些,她小声道歉:“对不起”
荣嘉叹了口气,正准备说话,门却被敲响。春意的声音传了进来:“公主,太子殿下过来了。”
哥哥过来了
他一定是听说了什么,才会这么准时出现在公主府。更何况哥哥本来就不大喜欢荣嘉,若是这时让他发现荣嘉在府里,还指不定怎么为难他呢
顾慈从座位上起身,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原地转了个圈,才焦虑道:“怎么办啊,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撞上了”
荣嘉又皱了皱眉,他就这样见不得人
不等他说话,顾慈就直接推着他的手臂将人推到窗子口,小声在他耳边说:“我先出去拖住他,你从窗子跳出去就直接从后门溜出去,免得被他发现,明白了吗”
被推到了窗边,荣嘉下意识扶着窗柩跳了出去。
站在窗子外,他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却只看见窗内的姑娘一伸手,毫不留情地关上了窗。
荣嘉摸了摸鼻子,转身朝后门方向走去。
窗边脚步声渐行渐远,顾慈靠在墙边松了一口气,才笑着打开文,迎了出去:“哥哥今日怎么得空”
太子监国,又因南方水患一事,奏折像雪花片般直往案头上飞,早已忙得不可开交。可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却似清闲的不得了,公主府芝麻点小事都要亲力亲为。
像是开了天眼儿。
顾慈心里默默流泪。
此时,顾裕和双手背在身后,微一挑眉,端的是温文尔雅:“不欢迎哥哥”
“怎会”顾慈赶紧拉住他的手臂,将人迎进屋里,又亲手给他倒了杯茶,谄媚道:“我就是担心哥哥太过操劳,伤了身体。”
顾裕和无奈得摇摇头,啐了一口茶:“半月前父皇赏了一束树血玉珊瑚,哥哥听说你将你的那份送去了画屏轩,便又给你送一份过来,免得你到时又想看。”
画屏轩是京中最大的玉器银楼,也是东宫地下产业。将血玉雕琢成两块水色最佳的玉佩,也只有画屏轩才有这样的手艺。顾慈将东西送过去,自然瞒不过太子。
顾慈一脸感动,捧着脸崇拜道:“哥哥真好。”
顾裕和伸出手弹了弹她的额头,笑着站起身:“既然从皇祖母那里回来了,便好生在府里休息几日。东宫还有事处理,哥哥先走了。”
顾慈用力点头,乖顺得将人送出大门。
马车离开公主府,却并未朝着东宫方向跑去,反倒七拐八绕进了一条寂静深幽的废弃胡同。
荣嘉低垂着眉眼,安静靠在墙边,如同一棵入定的松树。直到听见脚步声,他才动了动手指,抬起头看向来人。
顾裕和无奈摊了摊手,温和道:“分明在公主府里就能说明白的事,非得多绕一个大圈子。”
去送血玉珊瑚,本不必顾裕和亲自跑一趟。他是听暗卫回禀,特意奔着荣嘉去的。
只顾裕和未曾料到,他这样沉稳端肃之人,竟也会由着顾慈胡闹,做出跳窗走后门之事。
荣嘉已经恢复了那幅清淡的神情,缓步走到顾裕和面前,淡声道:“西北节度府已经重新安排了人,是我的亲信,会全权听命于你。我要的东西呢”
西北节度使赵安,是陈王手底下的人。为了压制突厥猖狂,皇帝特许西北节度府养兵囤马,这样一来,西北节度使手中的权利便十分强大。陈安假借保家卫国之名,私下替陈王练兵已近三年。
而陈安手下副将,曾在边关驻守过一段时间,与荣嘉私交甚笃。太子一直苦于与西北无甚联系,此次恰好有荣嘉作为搭线人,自然是拼尽全力将陈安拉下了马。
顾裕和温笑,从袖子里掏出两本账册递出去,“孤答应之事,岂有出尔反尔之事。再者,汝宁侯府辱骂慈儿,孤也不会轻易放过。”
提到顾慈,荣嘉神情才有了一丝变化。他接过账册,仔细翻看起来。
太子微微笑道:“荣华康虽贪婪,在治水当面却也是真有一套,孤一时倒是有些舍不得将他拔掉了。”
荣嘉轻睨了他一眼,声音依旧清清淡淡:“那殿下就留着他罢,这样的账册,想必陈王与安王都能找到。”
顾裕和一噎,这人还真是软硬不吃。
水运的账册,想要弄到手,确实也不难。只是因为荣嘉尚在养伤期间,不能经手户部衙门,才会显得有些棘手。可对陈王和安王来说,却是易如反掌。
而如今,荣嘉身为正二品戍边将军,手中掌有边关十五万大军,又是皇帝身边的红人,陈王与安王估计早就想要搭上关系了。荣嘉用西北一个节度使来跟他换两本账册,显然是送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究其原因,二人心知肚明。
荣嘉已经快要走出了巷子口,身后突然传来顾裕和带着几分自我调侃的声音。
“孤这算不算卖妹妹”
荣嘉下意识拧起眉,显然这句话令他十分不悦。片刻后,他头也不回地朝前走,绣着竹叶水墨的袍角翻飞,转眼已看不见人影。空旷的巷子幽静,只剩下他那一句暗含警告的话:
顾慈只能是我的。
隔了大半个月,血玉玉佩终于雕刻完好,画屏轩的老板娘亲自带着玉佩来了公主府。
顾慈接过她手里的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肖一眼,都被镇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夏洛忍不住也探了探头,顿时惊呼出声:“好精致的玉佩”
匣子里的两块玉佩被雕刻成一龙一凤,殷红的血玉似泣似哭,华贵非常。
顾慈回过神来,惊叹得看向掌柜的,由衷称赞:“画屏轩果真名不虚传,实在是戳中了本公主的心。”
掌柜的连声谦虚,见她满意,这才笑着告辞。
待人走了,顾慈又好生欣赏了一会儿,将其中一块玉佩佩戴在腰间,便迫不及待地将另一块送去荣府。
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前,却迎面对上了另外一辆华贵精致的马车。
顾慈掀开帘子,直直对上顾念那张婉约柔美的那张脸。
作者有话要说 喜塔腊慈慈: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荣嘉:试探的小jiojio妄图探出一根脚指头tvt
下章搞个大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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