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起,喧嚣落。人潮散去,余音未绝。
夏寻亲眼看着人群渐渐聚集过来,在高亢的音乐的带领下气氛被炒至火热,又亲眼看着演出结束人群渐渐散去,留下稀稀拉拉几个工作人员,以及收拾着乐器的几人。。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那激昂的乐声,以至于现在听其他声音传入耳中都觉得有点失真。
“……你刚刚节奏错了一拍吧,还好有南阳补救。”
“啊,抱歉,好久没有面对观众表演了,太紧张。”
“不知道我刚才的发挥怎么样呢?如果能录下来就好了。”
……
乐队的四人一边收拾着残局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内容多是对刚刚那场表演的反省。夏寻听得不太真切,胸腔中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激动,想也没想便冲动地插|进话道:“辛苦了,刚刚的表演很精彩!”
这话一出,闲聊的四人同时停止说话,齐刷刷扭头看向她。
夏寻被四个大男孩定定地盯着,顿时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随便插话有点失礼。正要道歉,那名娃娃脸主场突然欣喜惊呼:“真的吗?!”
夏寻被他的高音吓了一跳,愣愣地点头。
于是贝斯手和鼓手也加入了欢呼中。
唯一还能保持冷静的只有冉南阳,他比自己的队友要年长一些,因此习惯于在这三人面前保持年长者的稳重。
不过,他的自持冷静很快在队友的欢呼夹击中散去,他扬起了嘴角,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南阳的乐队表演无疑是十分成功的,为了庆祝这一喜事,夏寻提出了请客。
她豪气万分地表示:“你们想去哪里都行,姐姐我请客!”
然后他们就转战到了大学城附近的一家酒吧。
这家名为“惊叫猫”的主题酒吧是以美式复古风为特点,酒吧墙壁上描绘着六十年代的故事插图,整个酒吧充斥着浓浓的摇滚风。
夏寻很久没有过过这么刺激的夜生活了,她没有随南阳几个年轻人去疯去浪,而是点了杯特制鸡尾酒就在吧台处扎根不动了。
调酒师很帅很健谈,见她独自一人,便朝她搭话。
夏寻惊讶于酒吧的火爆程度,调酒师解释道:“今天不一样,今天是老板的朋友每月一日例行来表演的日子。”
调酒师挤了挤眼,说:“那位朋友的粉丝很多。”
夏寻看向音乐角的方向,在那里,一个四人乐队正在演出。
她看了一眼又扭回头:“是他们?”
调酒师失笑:“怎么会?老板朋友的演出已经结束了,你来晚了。”
夏寻原本还想着借此机会看看到底何方神圣这么有魅力,结果被告知来晚了,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
调酒师见她这样正要安慰她下次再来,这时一位客人来到了吧台。
“一杯不加冰的威士忌。”客人说道,说完瞄了一眼旁边的夏寻,身形微顿,下一秒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夏寻听到声音已觉熟悉,扭头一看,果然没听错。
“闻铮?”她惊诧道。
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偶遇闻铮。
闻铮接过调酒师推到他面前的威士忌,将杯沿抵着唇,却并没有饮用,而是拿余光偷看着旁边的人。
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辨明的情绪,片刻之后才小饮了一口,放下酒杯。
“还想喝点什么,我请。”他开口道,语气并不热情。
夏寻知道他是想还自己的人情,觉得有点好笑,说:“不了,我不敢喝欠债六位数的人的酒。”
她在暗讽他先前说谎一事。
闻铮听明白了,但脸色不变,道:“不会因为一杯酒就让你成为我的债务共同承担者的。”
夏寻看了他一眼,抬起手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面前高脚杯的杯口,说:“就算这样我也不需要,我只用这一杯就足够了。”
闻铮听了不再说话,一声不吭地喝着威士忌。
正当两人陷入沉默的时候,冉南阳走了过来,带着一身的酒气,没骨头似的往夏寻背上一趴,勾着她的脖子用几乎有点像撒娇的语气喃喃:“给我水……我要死了……水……”
夏寻顿时就变成了面瘫脸。
她忍了忍,到底忍住了没把身上的小酒鬼甩开,叫了调酒师倒杯水。
“快喝吧!”她给了扒着她不放的表弟一个肘击,“南阳,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冉南阳看到了水,终于脱离了她的后背,懒趴趴往旁边的位置一坐,抱着水杯喝起来。
像只小狗狗。
看到这样的情景,夏寻突然间气不起来了。
她无奈叹了一口气。
忽然间,察觉有刺人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她敏锐抬起头,顺着那倒视线回视过去——
闻铮。
是闻铮正看着她。
那不是单纯地看着,他的眼中还翻腾着磅礴的怒气。
他怒视着她。
“???”
这是什么情况?
夏寻头顶一脑袋瓜的问号,她没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做出了如此令人费解的举动的闻铮并没有一直盯着夏寻看,当夏寻看向他的时候他便收回了视线,手握透明酒杯,周身盘旋着凛然的冷厉气息。
不多久,他突然站起身,结了账就离开了吧台。
夏寻:“……”
搞什么?
旁边的冉南阳喝了水似乎清醒了一些,但他表情呆滞目光发愣,俨然灵魂还飘荡在醉生梦死的异空间里。
夏寻终究担心自家表弟,因此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分析闻铮的异常行为。她拍了拍呆愣中的冉南阳的背,问他:“喂,你还活着吗?”
冉南阳朝她傻笑了一下,笑完之后立马趴在吧台上睡死过去。
夏寻:“……”
冉南阳虽然酒精中毒战死沙场了,但幸运的是,他的三个队友还活得好好的。夏寻害怕再过一会儿又有谁倒下,没敢耽搁,立刻把人集结起来,宣布酒吧狂欢到此结束。
她在酒吧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让活着的三个男生把冉南阳的“死尸”搬运回学校好好照顾,自己则留下来等下一辆出租。
她站在路口等着车来,可很不走运,刚刚还挺多的出租车突然间仿佛全都消失了一般,半天也没一辆空车路过。
五月初的夜晚还有点凉,暴露在凉凉空气中的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路灯光晦暗,照不进旁边的小巷子,以至于这条通往酒吧后门的巷子就像个被黑暗掩盖的罪恶之地,那里面并不平静,除了时不时传出一两声呕吐声以外,还会传出类似重物碰撞的不明声响。
砰——
咚——
啪——
突然,一声惨叫突兀地撕破了黑暗。
夏寻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朝发出惨叫的巷子看去。
只见一个蓄着寸头的花臂青年从巷子里踉踉跄跄地跑出,刚出巷口,被自己的左脚绊了一下,狼狈摔倒在地。
这还没完,紧接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随之走出,身姿从容,犹如闲庭信步。
花臂青年一见男人就哀嚎着求饶,男人却看也不看他,嘴里冷冷吐出一个“滚”字。
花臂青年如获大赦,四肢并用,飞快跑走。
夏寻:“……”
她的面容难掩震惊,视线定格在巷口的男人身上,半天忘记收回。
男人发现了她,抬头朝她看来,下一秒皱了皱眉。
他看着她,手伸进兜里,摸了摸,仿佛要掏什么杀伤性武器一般。
夏寻背上生汗,双脚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与此同时男人从兜里掏出了一支棒棒糖。
草莓口味的。
夏寻:“……”
“盯着我做什么?要吃?”男人朝他晃了晃手中的棒棒糖。
夏寻咽了咽口水,摇头:“不吃。”
男人朝她扬了扬嘴角:“你那是什么表情?怕我?”
夏寻不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男人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道:“我必须得澄清一下,我不是什么黑道人物,祖上三代身家清白,本人也是善良又仁爱的三好市民。”
夏寻目露怀疑。
刚刚这个人还把一个一看就是混黑的青年给好好修理了吧?
男人看她没信,也没继续解释,他慢条斯理地撕开棒棒糖的包装,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的男朋友呢?他放心让你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
夏寻舔了舔嘴唇:“闻铮——”
男人看她。
夏寻道:“还是给我一根棒棒糖吧。”
她觉得她需要压压惊。
昔日忧郁王子似的同桌一转眼变成了个冷脸暴力男,她所受到的惊吓可不小!
闻铮:“……”
他噗嗤笑了一声,“过时不候,不给。”
夏寻“哦”了一声,没有觍着脸讨要。
这时她的余光扫到一辆挂着“空车”标志的出租车正在靠近,心里一突,怕错过这辆又要等老久,立即抬手招车。
出租车缓缓停在她面前,她迫不及待地上了车。关上车门的那一刹,她恍惚听到闻铮在她身后说:“不是有男朋友吗?还相什么亲?”
她想说自己没有男朋友,但出租车司机没给她机会,把车开走了。
算了,她也没必要像闻铮解释,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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