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已经是晚上,我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突然响起敲门声。
手机掉在地板上,我顾不上去捡,站在门外的却是邻居大妈。
她告诉我,有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姑娘倒在我家门口,她叫了救护车。
“那个女娃娃一直在那站着,早上我去倒垃圾她就在那,还对我笑,晚上我接儿子放学,她还在那。”
“她去了哪个医院?”
“二院,叫救护车花了一百块……”
我把一百块塞进大妈手里,跑进寒风中。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安静得仿佛马上就要消失。
医生说的话一直在我脑海中循环。
“她的通讯录只有一个联系人,还是个空号。”
“喉癌晚期,患者身体状态极差,不能进行手术治疗。”
“还有救吗?”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冷静问出的。
医生没有回答。
我早该想到的。她的声音哑得可怕,甚至有时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外面开始下雪,纯白的雪花飘在漆黑的夜空中。
我走出病房,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着。
眼看快要三十岁的人,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东西,哭得像个傻子一样。
生离死别在医院已经见怪不怪,经过这里的人们朝我投来或同情、或感同身受的目光。
回到病房,她还没醒,或许是想要一觉睡到天亮。
拿出她的手机,我把她存在通讯录里,我三年前用过的号码删除,换成现在的。
雪下得更大了,狂风哀号着,我有些冷,心里却疼得发热。
说不清是为她,还是为了将要彻底失去她的自己。
眼前突然变得朦胧,我看到她睁开眼睛,笑容恶劣。
“我就是想吓吓你,让你知道,我在你心里多么重要。”
“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
她扑到我怀里,在我耳边一遍遍轻声说着爱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
数不清是第几次从梦中惊醒,我看向她,她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显得脆弱。
我伸出手,覆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手指渐渐用上了力气,她好看的眉头皱起,难受地用力呼吸。
她亲手将我打落云端,在我从重伤中恢复过来后,又成了一个闯入者,自私透顶地想要毁了我的生活,让我永远活在关于她的回忆当中。
我卸掉了力气,把被子往上盖了盖。
我早就知道,我永远都赢不了她。
没有她恶毒,所以活该受她摆布。
“我还以为……”
嘶哑的声音将我拽回到现实,她笑吟吟地看着我。
她以为什么?以为我会掐死她?
“你想多了,我没必要因为你去坐牢。”
“反正我也没几天好活了?”她接上话头,高兴得好像在讲述童话里的故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仓皇逃离。
外面还在下雪,我买了些稀粥又原路返回。
她正在哭,显然没有想到我还会回来,慌忙擦干眼泪。
“饿了就吃点。”我把粥放在床头柜上,“我回去了。”
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走到病房门口,我还是心软了,她没有家人,现在谁都不能依靠。
“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号码在通讯录。”我亲口告诉她自己做下的愚蠢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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