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扔开手机,转头趴在了床上,她想,自己这段一见钟情的感情应该要走到尾声了。
南陈他果然还是有男主的脾气。
不过任何一个正常人在别人打了他一巴掌后肯定会再回一巴掌,就连江念也是这样,把另一半脸递过去让别人打的不是圣母就是不怀好意。
她又怎么能期待南陈能毫无芥蒂地原谅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呢?
江念把头蒙在被子里,想着花店里的少年,想着被吴凯打得额角出血的南陈,越想却是更加难过起来。
可能因为昨天晚上心情太糟糕导致身体免疫力下降,第二天早上起来江念的喉咙非常不舒服,讲话时像是有砂石在喉咙里磨砺一般。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感冒了,也没太放在心上,吃了两片感冒药,戴上口罩就去了学校。
周一是惯例的升旗仪式,会有学生会在升旗仪式开始之前检查学生的仪容仪表。江念把口罩摘下来,塞进口袋。
不到八点,阳光已经很烈了,也许是因为生病,或者是温度实在太高,江念显得有些恹恹,打不起精神。
国旗下的老师在讲学校上一周获得的荣誉,尤其着重地讲了数学竞赛一中所荣获的奖项。江念以往对这些毫不关心,只是因为他说到南陈的名字。
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只要有关于他的事,江念就会不自觉地去关注。
后面有人戳了戳江念的后背,江念回过头,袁诗诗不知道什么时候排在她后面,小声和她说话。
“你看看陈桐媛的表情,笑死我了。”
江念看过去,文科班和理科班隔了一段距离,但江念仍能看清楚她。陈桐媛站在队伍的最前端,下颔微微仰起,高傲得像只天鹅。
江念轻轻皱起眉,陈桐媛平时不是这个模样。
袁诗诗继续和她说话:“这次英语竞赛的成绩实在不亮眼――”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不能说是不亮眼,而是非常糟糕,陈桐媛甚至还没有获奖。”
江念把视线收回来,然后落到了走向升旗台的人。
“你好像不太喜欢陈桐媛。”她说。
“对啊。”袁诗诗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是看不惯她,所以以前你和她那么好的时候,我也不太喜欢你。”
江念唇角掀起来,她压低声音,说话时尽量不让喉咙感觉到负担:“那我还要谢谢你,不喜欢我时没有在饮水机里下毒,鞋子里放钉子。”
袁诗诗不敢大声笑,只能捂着嘴巴,憋得肩膀一耸一耸,末了还不忘回一句谢谢你的提议。
底下有一阵小小的骚动,是在南陈走向升旗台的时候,但各班的班主任瞥了两眼后,这些骚动很快消失了。
今天在国旗下讲话的学生代表,是他。
少年的声音清冽的声音从学校操场的音响里传出来,稍稍有些失真,可即使是失真,也失真得很好听。
袁诗诗又在背后说南陈好帅,不过不敢发出声音来,班主任正慢慢地往队伍的前列前走,只能用气音表示她的激动。
南陈讲完后,走下升旗台回到班级的队伍,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他用视线,轻轻扫了她一眼。
浅色的眼眸通透,还蕴含着浅浅的笑意。
江念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这一眼中能看出那么多东西。
夏天的教室总是显得又闷又热,风扇在头顶,已经开到最大档,也没有把热气带出去。江念的嗓子还是不舒服,只能不停地喝水。
不过没有一点用处。
袁诗诗用手去探她的额头,被江念轻轻一拍。
“没有发烧,就只是感冒。”
袁诗诗把保温杯推过去:“你的脸色很差,别是重感冒吧。”
江念顺手打开杯盖,喝下一口水。
“就是普通的感冒,别咒我。”
喝完后她才发觉,她刚刚才喝过水,这一口下去,水像是漫到嗓子眼,有些撑。
午休时间,教室里不算吵闹,大部分人在写题,还有的在睡觉,就比如江念。她今天实在不太有精神,这么热的天,本来不想睡,但还是撑不住昏沉的头脑。
有人在她额头上碰了碰,冰凉的触感,像是冰块,可冰块又没有这么柔软的弧度。她以为又是袁诗诗,迷迷糊糊地,还是说了一句我没发烧。
“没有发烧,那是感冒了?”
清凉的男声,不是袁诗诗。
江念慢半拍地睁开眼,看到南陈弯腰站在她面前,俊秀的眉骨,眉心蹙成一道好看的弧度。他的手还搭在她额头上。
“我……”江念缓缓眨了眨眼,眼睫似乎扫过他的指尖,她仰头看着南陈,才慢慢清醒过来,“感冒了。”
这三个字带了浓重的鼻音。
南陈的眉头皱得更紧,他说等我一会,然后将手收回来,往门外走去。
他的手滑下来时,擦过她眼角的轮廓,直到额头的凉意离开,江念才觉得那温度有多舒适。
一直在旁边不吭声的袁诗诗终于按捺不住对江念说:“都这样了别告诉我你们没有奸情!”
江念强撑起笑:“对呀,有奸情,南陈在追我。”
这种开玩笑的语气显然不会让人信服,但是袁诗诗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拍拍她的肩:“放心,我会保密的。”
江念哭笑不得,却也懒得去纠正袁诗诗,她和南陈的关系,当真是错综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下午上课前,南陈回来了,提着一袋药。他走到江念桌前,把塑料袋里的药一一拿出来。
“这是冲剂,早晚各一次,消炎药,要在饭前吃,还有止咳糖浆――今天你的声音有点哑。”
这是第一次,江念听到南陈说这么多话。
江念想说不需要,她并不值得南陈对她这么好,可临在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从来不是犹豫的人,可在感情上却变得黏黏糊糊。
南陈讲完后,一眼也不错地注视着江念。
“你保证。”他说。
江念疑惑地抬起头,看着他。
南陈的眼里浸染了一点笑意,他伸手摸了摸江念的头,很有耐心地解释:“保证你会准时吃药。”
他笑起来极好看,仿佛春雪融化,眼角眉梢都温柔起来,有种冰雪破碎的美。
江念也忍不住对着他笑起来。
“我保证。”她举起三根手指,像模像样地发誓。
***
江念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在高空走吊索,底下是万丈深渊,每走一步都担心会随时摔下去,可又舍不得高空走绳的惊险刺激感。
南陈走后,袁诗诗在旁边终于敢出声:“我信了,我真的信了,南陈肯定是在追你。”
江念拨弄着桌子上的药盒,没有说话。
下午班主任的课上,他不急着讲课,先环视了教室一圈才微笑着对学生说:“下个月是学校二十周年的校庆,校庆上每个班都要表演一个节目,我们班的节目就先由文娱委员负责,拟定好方案后和我说。”
班主任的话音还没落下,底下就发出一阵惊喜的哇声,已经有同学热烈地开始讨论即将到来的校庆。
班主任咳了咳,脸上的微笑立马卸下,变得严肃:“别以为有校庆了你们心思就可以不放在学习上了,月考、联考马上就要来了,考不好我看你们还高兴得起来吗……”
不出意外,这节课的前十分钟又变成了班主任的说教。但这丝毫没有将学生的兴奋压下去一点,下课后,代替所有试卷考试游戏八卦的就是下个月的校庆。文娱委员那边围了一圈的人,讨论声尤为热烈。
江念眼皮一顿一顿的往下垂,困倦感汹涌地袭来,周遭的声音像隔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听不分明。
真奇怪,明明没有吃感冒药,为什么还那么困。
最后一节课下课后,江念慢吞吞地整理书包,她面前走过来一个人。身材纤细高挑,长发柔顺,江念的鼻端隐隐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她抬起头,看到文娱委员盈盈地在对她笑。
“班长。”文娱委员的眼睛很大,很亮,“班主任说的节目,能不能请你和我一起准备吧。”
她弯了弯唇,笑得很可爱:“我怕我自己一个人搞不定。”
也许因为生病,江念今天的反应都有点慢半拍。她怔了一会儿,还没说话,文娱委员又笑着说了一句:“我和班主任提过了,老班也很支持。”
江念缓缓眨了一下眼,她点点头,说好。
记忆里,好像班级的大小活动,她都在参与。
江念收拾东西回家,一进屋就闻到饭菜的香气,是奶奶在做饭。听到开门的动静,奶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见到江念回来,眼睛笑到弯起,眼角的褶皱深深。
“念念回来了。”
江念应了一声,将书包放到椅子上后就去卫生间洗脸。天气太热,仅仅只是回家的十几分种,她也出了汗。
江念洗完脸出门,看到椅子上的书包,忽然想起什么,把书包拉链拉开。
里面除了教辅书和试卷,还有一袋药。
南陈给她的药。
她想起今天她跟南陈说的保证,手自动地拆开塑料袋,拿出药盒来。
吃饭时手机震动了两下,江念拿来,是南陈的微信,很简短,只有四个字。
南陈:你的保证。
江念忍不住弯了弯唇,她把吃了药的那一板药拿过来拍照,顺便发了一个我很乖的猫咪表情包。
过了一会儿,南陈回复:很乖。她似乎能想象到南陈轻弯起唇,笑着打下这两个字。
江念看了又看,耳根子变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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