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的心跳陡然加速，她在问南陈的情况。
傅拙凡在旁边抱怨：“怎么都来问江念，她和南陈一点都不熟好吗。”
女生嘟起嘴：“江念是班长啊，问问怎么了，又不是问你，小气。”她朝傅拙凡做了鬼脸。
被傅拙凡这一打岔，江念紧张的情绪淡了很多，她笑了笑，对女生说：“我不知道南陈去哪了。”
“这样啊。”女生显然有些失望，闷闷不乐地低头走了。而江念却开始担心起来，她环顾了一下教室，第一组倒数第二排的位置空着，看来那应该是南陈的位置。
这么久还没来，南陈会不会出什么事。
江念实在放心不下，借口去厕所，偷偷溜出教室。上课时间，校园里没有多少人在走动，江念凭着记忆走到器材室。
器材室的门被紧紧关着，窗帘也被严严实实地拉起来，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有没有人。
江念敲了敲门，对着里面叫了几声南陈的名字。
没有人应答。
是人不在了吗？江念虽然仍有疑惑，但怕再喊下去会被办公室相隔不远的体育组老师发现，只能离开。她回到教室，老师还没来，教室里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到处都是。她刚坐下，傅拙凡就凑过来和她咬耳朵：“听说校长查监控查出一对早恋的情侣，让每个班的班主任过去认人。”
虽然江念对谁和谁早恋没有多大兴趣，但是这个年纪的学生，应该对这种话题很有兴趣。于是她装作感兴趣的模样问：“查出来是谁了吗？”
傅拙凡的声音压得更低，可里头的兴奋压也压不住：“听说是校花和南陈。”
听到傅拙凡的话，江念忽然想到接下来的剧情。吴凯这群人听到校花和南陈在谈恋爱，认为他们在体育器材室给南陈的教训还不够深刻，于是又想故计重施，把南陈堵在楼梯间施暴。上一次在器材室南陈没有多少还手之力是因为江念趁南陈不备，从背后直接给了他一棍子。但是这次有了防备的南陈再没有给他们这样一个机会，直接以暴制暴，将吴凯他们这群人都打得进了医院，这其中也包括江念。
想起这段剧情的江念感觉身上疼得厉害，她立刻决定这几天好好呆在教室里，哪里也不去，谁也不招惹。她可不想被男主按在地上揍。
“是他们两个啊，是假的。”江念回答，她转着笔，边说边在心里飞快盘算这几天的出行路线。
傅拙凡撇撇嘴：“假不假的可说不准，你的校花好朋友可是喜欢死那个南陈了，保不准南陈没经受住诱惑就和她在一起了。”说到这里，他阴阳怪气地笑笑，“你也不用为你好朋友抱不平了。”
江念手上一个停顿，转的笔就啪的一下掉到桌上，她把笔捡起来，只是又重复一遍：“那是假的。”
江念确实没有说谎，书里的剧情有写，监控拍到的人是校花和她的哥哥，不知道哪个好事者以讹传讹说南陈在和校花早恋。
自习课过半的时候，班主任终于来了，头顶几乎秃了一半的中年男人在讲台上环视了一圈教室，而后便开始喋喋不休地从学习的重要性讲到早恋的危害性，几乎说了半节课。快下课时，班主任终于停下来，打开带来的茶杯喝水。
坐在前几排的女生小声地问他：“老师，有一节课没见到南陈了，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班主任放下茶杯：“南陈？”他想了想，“他下午请病假回家了。”
放学铃声恰好响起，秃头的班主任硬是再唠叨了几句才放他们离开。傅拙凡兴冲冲地拿起书包，怂恿江念和他一起去游戏厅打两局。
江念本想答应，但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摆摆手说晚上还有事情。
放学后，她跟着手机导航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药店，买了一些治打伤的药。虽然是之前那个江念打的南陈，可他
她还是心里过意不去，想起趴在角落里额头流血眼神却倔强的少年，江念忽然有点心疼。
也许是想起了过去的自己。
江念是班长，手上有每个同学的联系方式和家庭地址，所以她没费多少劲就找到了南陈家。江念伸手去按门铃，响了很久也没见人来开门。
她往猫眼里望望，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从外面看怎么能看到里面情况。江念把手上拎着的一袋药放到门口，就这样吧，以后离主角远远的，说不定她能避开剧情，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这么一想，江念的心情也轻松起来，下楼梯时还忍不住蹦哒了两下。
门外没有了动静，安安静静的，像是从没有人来过一样。南陈弯腰拿起那袋药，那一塑料袋里装着绷带，消炎药，喷雾剂等等零零碎碎的药品。
南陈沉默着，他看着江念离去的方向，眼里有黑沉沉的情绪在翻涌，最后，归于一片令人心悸的沉寂。他把这袋药狠狠砸在对面的墙上，砰的一声，药盒洒了一地。
南陈掀起嘴角，忽然笑了。
江念凭着残留的一点点记忆回到家，这里是一片老旧的小区，楼梯很窄，楼道里贴满了各种小广告，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陈旧味道。江念爬上五楼，掏出钥匙开门。
听到开门声，房中头发花白的老人抬起头。
“念念回来了呀。”老人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看见江念还背着书包，就伸手想接过她的书包，江念却先一步把包放在椅子上。
她直起身，对面的老人脸上有深深的皱纹，看着她的目光很慈祥，江念嘴巴张了张，可是喉咙干涩，努力了好几次才叫出声音：“奶奶。”
在这个世界里，她有了和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亲人，单单是这个词就让江念觉得心脏满满胀胀的，装着沉甸甸的温暖。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嗳。”江奶奶应了一声，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念念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学习累不累，和同学相处得好不好？”
“都好，都很好。”江念动作麻利地帮着江奶奶从厨房端出饭菜，“奶奶我之前就和你说了，以后晚饭我来做。”
江奶奶笑着摸摸江念的头：“念念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奶奶做这些不累的。”
江奶奶在这方面显得很固执。
吃完饭后，江念抢先收拾碗筷洗碗，应奶奶抢不过她，只能摇头在旁边说大了大了，眼神却显得欣慰。
水龙头的水哗啦啦流下，冲到手上，水流有些冰，但在这炎热的天气里，这个温度是刚刚好的舒服。江念听到江奶奶在外头问她这礼拜还去不去张婶那边帮忙。
好在她还记得张婶是谁，在流水声里提高声音应道：“当然去！”
江念父母早亡，是江奶奶抚养他长大，所以她比普通的女孩子要更早熟一点。虽然过世的父母留给她一笔钱，但数量不多，江念每礼拜会去打零工挣点钱，也让江奶奶不那么辛苦。张婶家的花店是她经常打工的店，离家不远，活相对来说也轻松。
周六上午，江念才帮张婶把花摆到门外，就听到门内踢踢踏踏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小小的身影跑到他面前。
张婶才六岁的儿子拉了拉江念的袖子，小声问他：“姐姐，送你们女生花是不是要送那种红色的花。”他指着店里那一大捧红玫瑰。
江念有点吃惊，这么小的孩子就懂得送女生花了吗。
江念蹲下.身，轻声问小男孩：“为什么想要送女孩子花？”
小男孩皱了皱鼻子，显得委屈可怜：“我抓了她的辫子，她就生气，不和我玩了。”
“我看好多哥哥在这里买花给姐姐，姐姐都很开心，所以女生是不是收到花就会开心。”
江念揉揉小男孩的头发，笑了：“虽然很多女孩子收到花会很开心，但是你现在还不能送女孩子花。”
她从包里拿出两块巧克力：“我觉得你去向她道个歉，再送她巧克力，她就会原谅你了。”
“真的吗？”小男孩半信半疑地拿过巧克力。
“真的。”江念点头，看到小男孩这么可爱的表情，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如果没用的话，你再来找我。”
得到江念的保证，小男孩拿着巧克力开开心心地跑开了。跑出没多远，他又折回来，仰起头对江念说：“姐姐，我感觉你今天真，唔，真温柔。”
大约温柔这个词对他来说不太好记，想了一会才说出。
“以前的我不温柔吗？”
小男孩认真地想了想后才说：“现在的姐姐更温柔。”说完这话，他才又哒哒哒地跑走，这次没有再折回来。
如果不是在特定的节日，花店的生意说不上繁忙。江念送走一个为讨女朋友欢心给她买花的男生后，就再没有顾客上门。张婶送儿子上兴趣班，就剩下江念一个人看店。
天气渐热，午后很容易使人犯困，江念单手支着下巴，困意一阵一阵地泛上来。她想先趴个十分钟休息一下，反正现在也没有客人。
这时，透明的玻璃门从外面被人打开，门上挂着的小铃铛清脆地响了两声。江念站起来，虽然困到眼神模糊，但仍是下意识地扬起笑脸说欢迎光临。
客人没有理她，专注地看着店里摆着的花。
从他的侧面来看，应该很年轻，说不定和应年一样的年纪。不过江念觉得，他的身影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看到他在一束弗洛伦蒂娜前停了很久，江念走出柜台向他介绍：“这是月季花弗洛伦蒂娜，现在正是它开花的季节，艳红的颜色很漂亮，如果送给女孩子的话也是不错的选择――冒昧问一下，您买花是送人还是留给自己……”
客人抬起头，他的额头似乎有伤，扎了绷带，但是他的五官，出奇的清俊秀致，到了昳丽的程度，尤其是那双眼，眼线的弧度上挑，看过来时清冷淡漠，有一种冷艳的美感。
这是一个相貌太好的少年，就像神话里的纳咯索斯。
江念眨眨眼，又眨了眨。
她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剧烈，一下一下，震耳欲聋。她觉得，自己对这个少年，一见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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