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霍诚顾不得许多,他引动心神,将储物戒中的丹药,一次性全都给取了出来。
大大小小的玉瓶,约有十五瓶,散落在一旁地上。
同时,空中剑光森然,十几把灵剑,飞了过来,全部涌向精血滴落之处,剑尖直刺向储物戒,去势不减,竟似要彻底刺碎这储物戒。
但这储物戒是伏泊蘅给霍诚的,不是凡物,也算是上品灵器,倒还支撑的住。
精血吸尽后,那些灵剑便平静了,一个个飞落向下,直插~入土里,在霍诚身旁,排成一排。
霍诚以凡人之躯,逼出精血,再加上本就伤重,如今,已有些支撑不住,彻底趴倒在地上。
眼前灵药过多,他并不全部识得,便只拿了自己知道的回灵丹,从玉瓶中取出,向前爬着,来到汪染的身前,抖着手,想要给汪染喂药。
“你这药喂下去,他可就死了。”
清冷的声音,自半空中传来,仿佛没有一点烟火气,却又好像带着老神在在的旁观感的有趣。
霍诚收了手,猛地转头。
半空中,四匹灵马拉着一辆敞篷马车,车上装饰不多,却雕刻细致,别有品味。那马车上,铺着厚厚的雪熊毛,侧座位置,还放有灵果小食,供人取用,极是享受。
马车正中,坐着一位白衣公子。
这人的装扮,似乎是哪家的贵公子一般,极近奢华典雅。
他一头白发,脸色苍白,泛着病弱的青色,脖子上裹着厚厚的火狐皮毛,手上捧着一个雕蓝碧玺暖炉,眼珠颜色是极浅的银色,看过来的眼神,戏谑中带着无情。
白衣公子的身旁,围着一圈人。
他们大多身穿白衣,只不过衣服的样式和绣纹有所不同,因为地位高低,站位也有所不同。
那公子身旁,最近的位置,站着一个妙龄少女。
她双发垂落,身穿粉衣,耳朵上坠着两个小铃铛,一派天真烂漫的小儿女模样。她一看地上插着的剑,立刻兴奋的叫了起来:“师兄,我的剑在那。”
龙湘君伸手一召,地上那排剑中,最边上的一只剑便飞入到她的手中。
同行的其他人,有佩剑飞过来的,也都把剑召了回去。
龙湘君收了剑,看向霍诚,问道:“喂,你是什么人?你用了什么法术?怎么把我们的佩剑都召了过来?”
霍诚却不看她,他的眼睛,一直都紧紧的盯着那坐在中间的白衣公子。
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可不知为什么,对于这个人,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排斥和敌意。
但眼下情况,也容不得霍诚想太多。
他看向那贵公子,开口说道:“救她。求你,救她。”
谢清河嘴角微翘,笑容淡淡,迎上霍诚的目光,却并未回话。
龙湘君却已经咋呼起来:“道友,你们这是怎么了?这周围也没有什么怪兽邪道,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霍诚勉强压住翻涌向上的血气,回道:“这位道友,我们是上元宗的弟子,这位是我的师兄,御物飞行之时,不知何故,我们从空中跌落下来。师兄为了护我,受了重伤,还请道友帮忙救助,他日必有重谢。”
“上元宗?”龙湘君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嘟嘴笑了笑:“小弟弟你别着急,我们是灵画派的,和上元宗关系很好,你放心,我们会帮忙的。”
这样说着,龙湘君便已飞身向下,落在了霍诚的旁边。
灵画派的其它人却没有动,而是默契的看向了谢清河,甚至有人随时警惕,以防霍诚发难。
龙湘君是灵画派宗主龙蜀峰的独女,是上下独宠爱护的小师妹,她若想做什么,自是没人能拦得住,全都小心照看,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谢清河是灵画派悬棋上人的关门弟子,虽身体虚弱,但惊才艳艳,一只灵笔,所勾所画,皆是上品,被誉为灵画派千年难出的天才。
因为自成一派的修行风格,灵画派所创造的画作,对于普通凡人也多有裨益,所以灵画派也是唯一一个和上京皇族保持良好关系的修真门派。
这次灵画派出行,目的是去上京城交流研习画作,谢清河领阵,龙湘君只是跟着见见世面的。
龙湘君已经来到了霍诚的身边,她先探了霍诚的脉搏,看了看霍诚手里的药,说道:“你还未入道,身上没半点灵息,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这百息丹和回灵丹,还是你先吃吧。要不然,没等你这师兄醒,你倒是先死了。”
闻言,霍诚也不含糊,直接就取了灵药,两下就咽了下去。
龙湘君右手抵住他后心,送了一道灵力,助他化了药性调息。
霍诚嘴里的血腥味,这才降了下去。
他恢复气力,真心道谢:“多谢这位姑娘。”
“你这小孩子,说话倒是老诚,”龙湘君笑容甜美:“我既救了你,那你便回答我一个问题。我问你,刚刚你用了什么法子,怎么我们的灵剑,都朝你这边飞来了,控都控不住?”
闻言,霍诚眼神暗沉,敛眉不语。
他本感谢龙湘君不问缘由,运气相助,可眼前汪染伤重昏迷,情况不知,这姑娘又以恩相问,还是问他那灵剑之事,便让霍诚有些警惕不喜。
师尊伏泊蘅曾叮嘱过他,这灵剑之体的事情,事关重大,决不可外泄,否则,可能会招致杀身之祸。
龙湘君没那么多的心思,也只是随口一问,见霍诚不答,也不以为意,而是转身,想去查看汪染的伤势。
可刚一靠近,龙湘君就退了半步,手中长剑再次出鞘,眼神慌乱,直指汪染:“你这师兄身上,怎么会有魔气?”
霍诚挡在汪染身前,他眼神坚定:“我真心以待,并未说谎。我们是上元宗弟子,师兄是梅峰弟子,我是竹峰弟子。若是不信,你们可请上元宗的两位掌座,与我们对质。至于这魔气,掌座自有定夺。”
“呵——,”谢清河一声轻笑,看向霍诚:“你没有说谎吗?这人,真是你的师兄?”
霍诚眼神凶狠,对上谢清河无欲无求的眼:“道友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清河不答,他站起身,自马车之上飞落在地,正落在了汪染的身前。
霍诚眼神警惕,看向谢清河:“你要做什么?”
谢清河的目光,却落到了汪染的身上,从苍白奇怪的面色,到身上大片的血迹,不自然的扭曲骨折迹象,以及右手上面还未散去的黑色花纹,都一一尽收眼底。
他的眼神,也从最开始的淡薄无意,渐渐被兴味填满,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玩物一般。
龙湘君自小便爱黏着这位谢师兄,如今二八年华,少女心思已有,她对这师兄便生了爱慕之情。可谢师兄因为病弱,一贯都是淡淡的,情绪波动很少,这是她第一次,在师兄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
龙湘君有些不安的开口,叫道:“师兄……”
谢清河恍若未闻,他咳嗽了两声,淡淡开口,声音不若之前冰冷:“你这不该是师兄,而是师姐,对吗?”
谢清河伸手于汪染身上虚空一抚,她身上的伪装,便全部散去,显出了本来的样貌。
乌发如墨,肌肤莹润如雪,面容姣好如暖月,虽是重伤昏迷,嘴角带血,却别有一番病弱睡美人的风~情。
这种美,并不是乍眼逼人的美,而是温柔婉约,仿若深冬黑夜中高悬的一轮明月,美的沉静,夺人心魂。
明明是绝色的美人胚子,却身着男装,做男子打扮,看上去,更动人心神,让人只一眼,便移不开目光,心神沉醉。
龙湘君在灵画派,也算是少有的美女,可如今见了眼前人,也不免有些自卑,开口感叹道:“这位姐姐,长的好美啊。”
谢清河笑容淡淡,目光在汪染身上绕了几圈,点头应道:“确实。”
这话一出,龙湘君就笑不出来了。
她自问很懂这位师兄的性子,他是不世出的名家,在他眼里,颜值美丑,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如今,他竟然认同眼前女子的美貌?
龙湘君有点发酸,赌气道:“师兄既然喜欢她,那就带回去好了,上元宗和灵画派关系好,这位姐姐,我们更该要好好照顾着才行。”
龙湘君这话说来也就是赌气,并不真心,可谢清河眼神冷冷,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他脸上没有笑容,甚至连多余的表情也无,就这样对着龙湘君,缓缓开口,说道:“小师妹这提议,甚好。”
说罢,谢清河俯身,竟将汪染直接给抱了起来。
“别碰她!”
霍诚怒极,起身想要去拦,却被谢清河一脚,给抵住胸口,再无法前进半步。
他眼底黑色浓厚,瞳孔的极深处藏着一丝暗红,看向谢清河的目光,仿佛被侵犯领域的小兽,龇牙咧嘴的想要撕碎对手。
霍诚也说不清,他的敌意从何而来。
可他不喜欢,谢清河看汪染的眼神。
这眼神,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谢清河明明体弱,抱着汪染却毫不费力的样子。
他一手抱着汪染,一手抓起了汪染的右手,看着霍诚挣扎想往前的样子,露了笑容,将上面的黑色花纹,展现给霍诚看:“这是魔印,是魔宗的人下的印,用来千里追踪,处罚叛徒的。你这师姐只有练气修为,魔印激发,修为被反噬,自然无法再御物飞行,你不死,也全靠她保你。”
“现在,你可以试着再挑衅我,”谢清河的笑容更深:“你师姐这样子,可没法再保你这条命了。想必以我灵画派和上元宗的交情,区区一个还未入道的弟子身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可霍诚却不得不吞下来。
眼前的人,知道汪染跌落的原因,知道魔印,也有能力救治她。
而他现在,实在是太弱小了,别说保护别人,就连他自己,也要靠人保护,甚至还会拖累他人。
霍诚几乎咬碎了牙,他隐忍着后退,不再言语,低头行礼:“还请道友救助。”
谢清河敛了眉眼,他低头看着汪染的指尖,苍白上染着细黑的纹路,仿佛雪白画卷之上的初始落笔一般,透着种别样的美感。
谢清河轻柔的摸上那纹路,言语温柔,笑容贵气:“放心,我不会让她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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