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市医院某vip病房。
陆沉独自一人靠坐在床上,宽松的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好看。柔和的灯光笼下,在他的眼底留下些许的阴影,只见他微低着头,修长的指尖轻轻滑动手机屏幕,镜头转移到手机屏幕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手机联系人中顾晗的名字。
指骨分明的手指轻点了下顾晗的名字,在电话拨过去之前,陆沉及时把电话挂了,如此重复了无数次,陆沉阖上眼,强迫自己把手机关机。
不能给顾晗打电话,陆沉在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顾晗会烦的。
可一想到四个小时之前,顾晗跟他说的那番话,陆沉心底就有些发堵。
顾晗说,他是一时感动才会答应跟他在一起的。
顾晗还说,他后悔当初的决定,他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
陆沉能感觉到,这些话是顾晗的真心话。
果然是他痴心妄想,顾晗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如果不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死缠烂打,顾晗怎么可能会注意到他。
陆沉自嘲一笑,嘴角勾起的弧度使得他稍显僵硬的线条有所软化,而他眼睛里浮现的落寞,又让他整个人有种矛盾的颓废感。
他忍不住把手机开机,从相册里调出了一张照片,照片拍的时间有点久远,看角度显然是偷拍的,只有少年的半张侧脸。
然而仅仅这半张侧脸,就足以窥得,照片上少年有一张这世上最英俊的侧脸。
那时候学校部门组织登山活动,不喜欢社交活动的陆沉,无意中得知顾晗会参加,才鼓起勇气报的名。知道顾晗不喜欢拍照,怕被顾晗发现自己在偷拍他,陆沉拍摄得比较匆忙,再加上那时候夕阳刚要落下,光影把顾晗整个人都虚化了,照片的清晰度可想而知。
可即使是这么一张模糊的照片,他还是小心翼翼地保留到了现在,包括钱包里都夹着这张照片。
如果把时间轴再往前推一点的话,他跟顾晗的相识,要数大一新生报名的那一天了。
顾晗是他的学长,高他两届,陆沉来学校报到的时候,就是顾晗带他找到的宿舍楼,还帮他分担了行李。陆沉父母忙于生意,没时间陪他一起来,陆沉又不想麻烦不熟悉的人,就选择一个人来学校报到。
也许是因为在众多有家长的陪同的学生中,他是少数几个孤身一人背着大包小包进校的学生,比较显眼,就被迎接新生的顾晗注意到了,这才有了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陆沉性格比孤僻,不怎么爱笑,性格冷冷的,不熟悉他的人会觉得他不好相处,好在顾晗并没有被他冷漠的态度吓退,从校门口到宿舍楼的那一条路上,会主动微笑着跟他说一些学校的历史跟建筑。
也许是阳光太好,又或者是顾晗的笑容太好看,一向对感情没什么兴趣的他,在面对顾晗的时候头一次心跳漏了半拍。那天过后,两人之间就没有了交集,陆沉为此一直后悔没有问对方名字。
幸运的是,顾晗在学校太出名了,长得好看,学习好,会打篮球,还是学生会副主席,只要稍加打听,没人不知道他。
而陆沉,就是因为知道顾晗是学生会副主席,才加入的学生会,以至于学生会一有什么活动,他都积极参加。那时候顾晗早忘了自己曾经帮助过陆沉,不过陆沉平时话不多但是参加活动比谁都积极,次数多了,顾晗就记住有陆沉这么个人。
但也仅此而已。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大一下学期,陆沉从学生会的学长那里听说顾晗家里出了点事,好像是他爸做生意失败,欠了不少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呢,因为顾晗辞去了学生会副主席一职,空闲时间都去兼职去了。
陆沉知道这些事后,就秘密打听顾晗在哪里兼职,然后也去面试。他形象不错,就是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影响了他的颜值。人事经理录用他了,但是提出让他把框架眼镜摘掉,戴隐形眼镜来上班。
陆沉照做了。
那是他第一次戴隐形眼镜,花了半个多小时,把两只眼睛都搞红了,才终于把隐形眼镜戴上,然而眼睛里异物感总是让他觉得不舒服,但为了能跟顾晗静距离接触,他只好忍耐。
他面试的是酒店服务员,去酒店报道的那天,刚好赶上顾晗没课,两人就这么碰上了。之前在学生会,两人说的话不多,自从陆沉跟随顾晗的脚步也来兼职后,两人接触多了,才真正熟悉起来。
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凑巧,顾晗兼职的那家酒店,刚好是陆沉他爸公司旗下的酒店。人事经理一开始眼拙,不知道陆沉的身份,后来酒店的总经理,也就是陆沉的堂叔无意中看到陆沉在酒店打工,问了陆沉情况,陆沉撒谎说想要体验生活,让他堂叔不要把这事儿告诉他爸,他堂叔很欣慰,就没把他打工的事透露出去。
不过该有的关照少不了。
自此之后,酒店经理再也没有把吃重的活交给陆沉来做,而顾晗是陆沉的学长,自然也受到了诸多关照,两人一般就负责迎宾,站的累了还能休息。
陆沉从高年级学长那里知道了顾晗的课程表,只有顾晗来的时候才会来酒店,所以他们每次都能碰到一起。
因为担心顾晗吃的不好,陆沉每次都会让酒店大厨准备两份饭。一开始顾晗以为酒店的伙食好,后来通过另外一个羡慕嫉妒恨的服务员那里得知,他吃的都是酒店vip会员才有资格享用的饭菜后,才开始怀疑陆沉的身份。
他问了陆沉,陆沉一开始还支支吾吾的,后来看顾晗沉下了脸,似乎生气了,他才跟顾晗坦白了自己的身份。顾晗不是个不开窍的人,陆沉又是陪他一起做兼职,又是给他准备饭菜,肯定是对他有那么点意思。
顾晗从青春期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也早早知道同性恋这个名词,只是这圈子太乱了,他不会轻易踏出那一步。他这人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也不喜欢故意吊着别人,在意识到陆沉可能喜欢他之后,两人一起回校的途中,他跟陆沉进行了以下对话。
顾晗:“喂,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陆沉低头,无意识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等到石子咕噜噜转了一会儿停下,他才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慌乱跟无措,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听到顾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跳得有多快。
然而,顾晗接着又说了一句:“可是我不喜欢你。”语气轻描淡写地仿佛在跟陆沉聊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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