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喂!醒醒!别装了!刚刚我还看你是睁着眼的呐!”

    没能成功叫起祁司语,那小贩又放下了推车,上前去踢了踢祁司语的小腿:“别装了!赶紧起来赔钱听见没!”

    可不管他如何踢动叫唤,祁司语仍还是一动不动的倒在原地,双眼紧闭一声不吭。

    “这这这该不会是把人给撞死了吧?”

    “撞死了人还对尸身如此无礼?也不怕遭报应吗!”

    围观之人区区两句话,便把那小贩吓出了阵阵冷汗。这下子他也顾不上心疼碎落满地的瓷罐,更是不敢再提赔钱一事,急急忙忙重新推起推车就往祁司语边上绕了开来。

    “诶哟,这人还有没有良心了?撞了人就想跑了?”

    “我我我……我没有……”

    周围已聚满了观望之人,那小贩被人群围着退不出去。面对着周遭的指责声,他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我刚刚看她还是醒着的,这……这定是她故意装的……”

    “是不是装的,找个大夫看看不就好了?可你这一路冲撞,伤了人就跑的,万一人家真被你撞出点什么事情来怎么办?你可别忘了我朝律法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你就这样一走了之,是想让谁给你抵这命债?”

    说话之人锦衣华服,他那一番义正严辞的言论,已成功地引来了众人的注目与赞许。

    如此,他才含笑继续道:“况且,你这撞伤的还是当今户部侍郎祁大人家中的爱女,这谋害朝廷命官的家属,可是罪加一等的啊。”

    闻言,那名小贩当场就被吓得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冷汗连连,颤声不止:“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小人真不知道祁小姐会突然从边上冒出来啊!求公子……”

    “小哥暂且莫要惊慌。”锦衣公子弯腰扶起了那小贩,淡笑着安抚道:“祁小姐向来福大命大,这点小伤,应该还不至于让她就这么断气了,指不定这是祁小姐在跟你闹着玩的呢。”

    说罢,他又偏头望向身后之人,继续道:“沈大夫,正好您在,劳烦您过来帮祁小姐看看,怎么就突然昏迷不醒了呢。”

    与其同行的老者听了之后,会意一笑。

    “温公子放心,容老朽给祁小姐扎个几针,保管祁小姐病痛全消!”

    如愿看到祁司语控制不住微微蹙起的眉心,那锦衣公子已然笑得更欢畅了:“既如此,那可就麻烦沈大夫了,我们祁小姐自小就怕疼,您可得手下留情,莫要扎疼她了啊。”

    这话里话外满满的揶揄之意,听得祁司语更加窝火了。

    这声音,祁司语自是忘不掉的,毕竟这可是自己死前亲手拉下水陪葬的人。

    可她哪里会知道自己演的正起劲的时候会半路杀出个这家伙来啊!

    这算是报应吗?

    原本只是想简单地吓吓那小贩而已,可现在被温如睿这么一搅和,祁司语却是连个台阶都不好找了。

    “祁小姐,老朽得罪了。”

    沈老大夫的声音已近在耳畔。

    祁司语心中暗自叫苦,只好努力想着该用什么样的姿势与神情醒来才能表现得毫无违和感。

    要装得就像是真的刚从昏迷状态中得了这老大夫的救治才能清醒过来一样才行。

    她早已做好了挨针扎的准备,可想象中的疼痛却是迟迟未曾落下。

    “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让我来吧。”

    清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祁司语只觉一阵清香袭鼻,随即便已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陌生的怀抱,纵是温香软玉,也还是让向来不喜与人亲密接触的祁司语觉得有些不适。可不等她开始挣动,身上传来的异样便已让她当场愣神。

    身上的伤痛,正在以祁司语明显能够察觉到的速度愈合着。

    不仅如此,她竟还能清楚的感觉到身旁灵力的波动。

    灵力?!居然是灵力啊!

    祁司语用力吸了两口,顿觉神清气爽。

    可照她方才离家之时所试,如今她这身子已聚不起半分灵力,应当是感觉不到任何灵力波动的。

    可此时此刻,她不但感觉到了,更是能够轻轻松松吸进了身旁的灵气!

    那精纯的灵力,比祁司语以往潜心修炼之时所吸收的天地灵气更纯更浓更郁!

    见“财”起意的祁司语已然忘记了刚刚的不适感,也不管来人是谁,竟是乖乖的缩在了这人的怀里,揪着这人的衣衫,用力吸取着从她身上散出的精纯灵力,生怕犹豫稍许吸少了可就亏大发了。

    而方才的沈老大夫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是怎么动作的,就已经糊里糊涂的被推到了一旁。等他回头看去之时,来人已经横抱起祁司语拨开人群往外走去了。

    “姑娘且慢!”温如睿反应过来后,急忙追上前去挡在了那女子身前,拽着她怀中那人的衣袖道:“你不能带她走!”

    封怀清敛了敛眉,侧身避开了温如睿落在祁司语身上的那只手,方道:“与你何干?”

    如此一来,温如睿倒也没好意思再失礼拉拉扯扯,倒是规规矩矩的往后退了半步。

    “我是她的友人,自然不能看着她被陌生人带走还坐视不理!”

    “友人?”封怀清轻飘飘的斜了温如睿一眼,“我不信,既是友人,那你方才为何还要故意让她难堪?”

    说罢,封怀清也不管温如睿是何反应,直接绕开了他继续往前行。

    明明是语气极淡的一句话,却让温如睿从里头听出了隐隐的讽意。

    这下子温如睿也顾不上趁机逃跑的小贩了,只匆匆嘱咐了随行侍从记得随温大夫回去抓药,便已孤身一人追上了封怀清,压着声音解释道:“实不相瞒,在下真是她友人,只是方才难得看到她装晕觉得有趣,特地跟她闹着玩的而已,还望姑娘莫要为难!”

    人群之中的议论声,已离他们越来越远。

    封怀清没再回头,只淡声应道:“既然你也知道她此刻是清醒的,那她没有拒绝我带她离开,不正是代表她愿意被我带走吗?”

    还有这种道理?

    温如睿顿时哭笑不得。

    头疼之际,还是及时赶到的唐慧颜给他解了困局。

    “温大哥,怎么回事?”

    马车在路边停下,说话之人已从车上匆匆跳了下来,看着封怀清怀中双眼紧闭的祁司语,唐慧颜眸中已尽是难掩的担忧:“司语怎么了?你派来的人不是说她没事吗?怎么就昏迷不醒了?”

    祁司语指尖倏的一紧。

    温如睿乐道:“你放心好了,她这是真没什么大碍!不过你知道吗,你们家倔牛这回可算是转性了,居然连装死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了!我还以为这回她还是会跟以前一样当场跟人家抡拳头理论呢!没想到她居然就这样倒在地上故意不起来了!要不是这位姑娘把她抱出来了,我倒是想看看她还想怎么继续装下去!”

    你们家倔牛?

    封怀清抿了抿唇,顿觉不悦。

    “装死?”

    唐慧颜没注意到封怀清的神情,目光只落在祁司语紧拽着封怀清衣领的那双手上。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接下来的事,就不用劳烦姑娘了,我们自会带她去医治的。对了,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家住何处,改日我们也好登门道谢。”

    “谢我?我帮的是她,为何要你来与我道谢?”

    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唐慧颜顿觉尴尬,却还是扯了个僵硬的笑容,接道:“姑娘说笑了,我与司语自幼情同姐妹,她的事便是我的事,你帮了她,就相当于帮了我。理应同你道谢的。”

    “情同姐妹啊。”封怀清意味深长的看了唐慧颜一眼,“你也说了只是情同了,人家亲兄弟都还明算帐呢,只是情同姐妹而已,更是用不着替她道谢了。”

    若非这是初次见面,封怀清的神情与语气又太过冷淡,唐慧颜险些都要以为自己以前是不是哪里招惹到这姑娘了呢。

    说罢,也不理会唐慧颜是何反应,封怀清便已直接低头问向怀中的祁司语:“还疼么?”

    哪里还疼么?

    祁司语没有细想,只当这人问的是自己身上的伤痕。

    可她身上的伤痕早已被这人原先渡来的灵力治得痛楚全消,哪里还会再疼呢?

    如今听到恩人发问,祁司语再怎么不舍这人身上的精纯灵气,也只得老老实实停下了原先的小动作,睁眼道:“不疼了,多谢。”

    封怀清微微勾唇,也不多说,只道:“嗯,那就好。”

    “行了啊祁司语,差不多就得了!好好的你还赖人家姑娘怀里做什么?也不嫌人家累着!”

    被温如睿这么一催,祁司语倒也没好意思再赖下去了,匆匆跳下地后,她又多看了封怀清几眼,“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祁司语不免有些好奇,能有这般精纯灵力之人,修为定然不弱。只是这陌生的面容,却与她在那两百年间所见的高手之中,无一相似的。

    “无需客气,举手之劳罢了。至于我是谁,若是有缘,你自会知晓。”

    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封怀清便已翩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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