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去的早,但想要进门实在难。
猫咪焦躁的在金疙瘩附近转了几圈, 天一亮就随意找了处地方变作人形。马不停蹄的朝宫殿的入口处而去。
门口乌泱泱停了一大排飞行器, 还没走近就听见一男子的咳嗽声。
“二少爷, 您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 您的身体本来就不大好,再这样下去家主又会责怪我们护养不周。”
鱼木槿似乎有些晕飞行器,扶着身边的随从们弯腰干呕好一阵,方才缓过来。
抬眼就撞上疾步而来的席清音。
席清音看都没看他,直接转身, 快步朝着金疙瘩走去。
鱼木槿“等等席画师等等我”
席清音步子一顿, 好半晌才等到追上来的鱼木槿, 两人结伴走入金疙瘩。
前方有女仆引路, 神色也是焦躁难安。
一路上鱼木槿都是惨白着脸,怀着不少心事的样子。
走了一阵,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席画师,听说您几天前有看望过姐姐, 她的身体怎么样”
席清音瞥了他一眼。
都四五天了, 鱼家到现在才派人过来, 不知道是顾虑太多还是压根就不关心鱼养年这个人。
不过看鱼木槿眼中隐隐的担忧, 他还是如实说“几天前,医师说不会有事。”
鱼木槿松了一口气, 转而又面色一变“意思是她现在会有什么事”
席清音没有回答。鱼木槿的脸却渐渐沉了下去,连带着呼吸也逐渐上不来。
席清音说“之前答应过你要帮你通过明年的战士测试,你还需要么”
“要当然要”鱼木槿满脸坚定说“正是因为我太弱, 什么地方都比不过其他人,才没有好好保护姐姐。现在得知她根本就没有过世,我想努力变强的心比以前更加急切”
席清音点头说“好,我会帮你。”
鱼木槿一愣“您真的觉得,以我现在这幅身躯,有可能通过战士测试”
席清音说“没有可能。”
鱼木槿“”
席清音转头,看着这个旧友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弟弟,一字一顿的说“但是,我会让你变得拥有无限可能。”
鱼木槿眼眶微红,呼吸终于变得平缓许多,脸色也比刚刚好了一点。
他郑重的点头“这一次,我会保护好姐姐的”
一路无话。
这一次容云景出奇的没有大老远迎接,走了好一段距离,两人才在一扇房门前看见了他。
席清音暗暗困惑,记得前几天走的时候,鱼养年住的应该不是这间屋子。一般来说病患身体不好的情况下,就要少搬少动,这一点容云景不可能不知道。
再抬眼看,容云景正杵在门口,和女仆低声吩咐什么,女仆们连连点头,急跑着离开。
这在礼节为重的皇室是非常不体面的,但容云景也没有说什么,似乎默认了特殊情况,宫殿内可以疾跑。
鱼木槿心切,当即大呼了一声“太子殿下”
容云景回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脸色顿时一变,被这个气氛搞得都是有些心悬。
容云景又几大步走到席清音面前,眉眼间隐隐激动“你怎么也来了”
席清音简短说“我担心养年。”
容云景面色凝重的看着两人,说“你们小心进屋,鱼养年小姐她情况不太好。”
话音刚落,鱼木槿腿脚一软。
他险些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声音颤抖问“不太好什么是不太好,姐姐的身体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么”
席清音心里也急,不过他比鱼木槿要好很多,至少还能抓住容云景话语里的重点。
他凝神问“为什么要我们小心一点”
容云景沉默了一阵子,似乎不忍心说出口,领着两人走到房门前,轻轻推开门。
“你们进去看看,就明白了。”
两人眼带狐疑,共同踏步而入。
屋内布置还算干净整洁,除了颜色要淡雅许多,其他的和之前的屋子都没什么太大差距。
这就更让席清音感到困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个屋子养病
走过屏风,可以看见鱼养年坐在地上,拽着屏风的一角,低头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鱼木槿激动的走近了一些,蹲在鱼养年面前,眼眶蓄满了眼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席清音跟在他后面,也效仿着蹲下身子。
两个大活人,还是往日无比熟悉的人就这样蹲在面前,鱼养年却像是无知无感,依然低着头自顾自念叨。
这一次离得近,终于能听清个别语句。
“可笑量”
她的嗓子基本上已经完全坏掉了,就这么几个字还是席清音屏息凝神,好不容易才分辨出来的。
是幕后凶手的名字么还是别的什么
席清音正疑惑时,一旁的鱼木槿忽然颤抖着手,去触碰鱼养年脸上的伤口。
容云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别碰她”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鱼木槿的手刚覆上去,那边鱼养年忽然抬脸一笑。
面上的伤疤挤在一处,有些地方还在源源不断的渗着血,连带着粘稠的膏药,一大坨一大坨的往地面上掉。
紧接着,她像是猛的被人掐住了脖子,大声喘了几下,发出一声尖利的咆哮。
“可笑不自量”
说完一把扯下屏风。
轰的一声巨响
鱼木槿被砸了一个正着。
席清音脚步微软,歪倒在容云景的怀中。
后者就像触电一样弹开,紧张的解释“对不住,适才情况紧急,我才”
席清音摇摇头“应该是我说谢谢才对。”
如果不是容云景,他可能要被直接砸趴。
屋外涌入一大群侍卫,他们就像是早就习惯了眼前的狼藉,手法熟练的抬起屏风,将被压倒的两个人挖了出来。
好在屏风不重,两个人都没有大碍。
鱼木槿被救出来的时候还在着急“姐姐,快看看我姐姐有没有被压坏”
待确定没有问题,他慌乱的看向席清音说“席画师,您刚刚有没有大碍听说御画师身体都很虚弱,这么一砸可还了得。”
席清音“没事,我没有被砸中。”
鱼木槿真心实意“您真的是太机敏了,躲的真快”
席清音“”是容云景反应快。
灰尘落地,骚乱却没有平息。
鱼养年像是被触碰了什么开关一样,忽然暴怒起来,随手抄过什么东西就疯狂的砸人。
所有人都被她直接砸出了屋子。
哐的一声响,门被合上。不一会,里头又传来傻笑声。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
“可笑不自量可笑不自量”
半小时后。
三人围坐一桌,气氛异常尴尬。
还是容云景先开了口。
“鱼养年小姐的身体你们不用担心,都是皮外伤,内伤也可以慢慢调理好,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她的精神状况,好像不太好。”
“最开始醒过来,是抓着人就问你为什么要杀他,遇人就傻笑,还疯狂的砸所有视线里的明黄色物体。不是砸人,就单单只是往地上砸,似乎她见不得明黄色。”
听到这里,席清音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换房间的原因,只不过新的疑惑又来了。鱼养年为什么见不得明黄色,为什么要念叨着可笑不自量
鱼木槿显然也有这个疑惑“为什么一定是黄色呢不砸其他颜色么”
容云景摇头“她只砸黄色。”
屋内三人共同沉默下来。
明黄色是皇室、也就是容家的主色,不是说怀疑皇室,他们毕竟没有杀人动机。只是这个颜色实在是太过于指向性明确,就连席清音也不敢胡乱发言猜测。
鱼木槿毕竟救姐心切,他还是忍不住直接问“殿下,有没有这个可能凶手囚禁姐姐的地方是一片明黄色,所以她才会这么敏感”
容云景顿时皱眉“你是在说谁”
鱼木槿直言不讳“我在怀疑元帅大人。”
容云景说“叔叔没有理由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去害你的姐姐。”
鱼木槿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隐晦暗示“众所周知,皇室只是以明黄色作为主色系,全体黄色装潢的实在很少见。就连您这所常居的金色宫殿,不也正是您的舅舅威名赫赫的元帅大人所监督建成的么”
容云景笑容淡了,说“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也请你理解我的心情。鱼养年是你的姐姐,容天河也是我的叔叔。我不认为只是一个模棱两可的明黄色,就可以牵强的怀疑到他的头上。再说了,亲疏有别,我不了解你和你的姐姐,但了解我的亲叔叔。他在我这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存疑。”
“殿下您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鱼木槿此时也管不了太多了,一下子站起来,气喘的看着容云景说“凶手害的可不仅仅只有我的姐姐鱼家主系鱼养年、陶家主系陶笑笑、李家的、赵家,还有各大世家的那一代人”
连着报出许多席清音记忆深处的名字,最后鱼木槿恨声说“当年的事件,唯一的幸存者现在就坐在您的身旁,即便如此,您、您还要说容天河他没有疑点么”
唯一幸存者说的当然不是鱼木槿自己,在他话语的引导下,两人一齐看向默不作声的某人。
席清音缓缓抬眼“”
容云景面色微变,抿唇不言。
席清音心有不忍,出声给他台阶下“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要你怀疑养年,你一定也不可能怀疑。殿下和元帅大人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忽然一下子叫他怀疑”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容云景忽然抬头,坚定点头,煞有其事说“叔叔似乎是有疑点。”
席清音“”
殿下您变卦未免也太快了吧
刚刚说的亲疏有别、在我这里绝对不会存疑转眼就被狗吃了么
鱼木槿这边也是愣神了好一会,腹中准备的几万字劝说草稿一下子全部作废,嘴巴张张合合,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只能懵逼问“您刚刚不是还坚信不疑,怎么忽然就转变了主意”
容云景说“刚刚说过了,亲疏有别。”
一句话说完,屋内沉寂了足足几秒钟。
好一会席清音才后知后觉的理解了容云景话语里的潜台词。
所以这个意思是,和容天河比起来,他才是更亲的那一个
鱼木槿瞪大眼睛,憋着脸坐回原位。
他刚刚是不是一不小心,吃到了一个惊天无敌三百六十度螺旋特大瓜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上任何坚定不移的疑难杂症,最后都可以被真香解决。
雀雀别问,问就是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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