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豆麻袋》
文/秦嘉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01
三月里下了一场细雨。
地面还未干透，就被过路的行人所眷顾。
暖色的夕阳光落下来，老旧的城区好似又有了生机。
原野刚停好车，就收到了陆星源发来的的微信轰炸。
【QAQ小舅舅你到了吗？】
【我要去老刘那里背个课文1551】
【你等我一小会儿？无情的你拉扯的我.gif】
他素来不喜欢等人。
陆星源对这一点再了解不过，见他就不回复又求生欲旺盛地发来了一条消息：【你给我十分钟，我超快的你放心！！！】
原野勾了勾唇，随手回了个表情包后，推门下车。
沿街开着不少商铺，新开张的网红奶茶店尤为惹眼。
左右没什么事，原野干脆去给陆星源点了杯抹茶拿铁。
他身边站了不少三中的高中生，这会儿正嘻嘻哈哈地聊着什么。
“那是不是八班的明窈？她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劳斯莱斯都开上了。”
“拉倒吧，我瞧着怎么那么像陆星源他们家的车……”
这两人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人呵斥住了，“闭嘴。”
“程哥今儿这是怎么了？看着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快别说了，程哥上周刚被明窈发了好人卡。”
“这年头程哥也能得好人卡了？多新鲜呐。”
后面的声音明显压低了几分。
原野因为听到陆星源的名字听了一嘴。
他皱了下眉，过后也没太放在心上。
“小哥哥。”忽然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
原野扭过头去，就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
“可不可以给我你的微信？”她微仰着头看他，化着淡妆的脸颊精致透亮。
虽然是问句，但女生脸上却带着十足的自信。
“抱歉我有女朋友了。”原野淡笑着说道。
他穿着一件黑色logo织带连帽卫衣。
侧边的白色织带和衣身上绣着简单的logo，袖子和帽子的层次感很分明，上身挺括有型。
原野身量颀长，哪怕只随意地站着，背脊也挺得笔直。
晚霞晕在他身上，背光的脸庞更显得棱角分明。
正是初春时节，街边早开的油桃花长出了三两枝。
乍暖还寒，万物复苏的灿烂似乎都不如他本人来得耀眼夺目。
“啊？”女生被原野脸上的笑容迷惑，对他说的话也不甚在意，“那我……”
她正想鼓起勇气说些什么，就被光速赶来的陆星源打断了，“小舅舅！”
“我就说十分钟没错吧？严不严谨？”陆星源双手按在大腿上，气喘吁吁地说道。
他抬头看到原野身边站着的女生时，不由得直起了身子，“方学姐？”
陆星源见过不少和原野搭讪的。
一见着方雪琼这表情，他就什么都懂了，“你也喜欢我小舅舅这款的？”
方雪琼也是没想到会见到陆星源。
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稍显羞赫地说道：“他是你小舅舅？”
“嗯。”陆星源忙不迭地点了下头。
眼见着原野扭头去拿奶茶，便冲方雪琼勾了勾手指。
方雪琼附耳过去，就听陆星源轻咳了一声，小声逼逼道——
“你喜欢他啊？”
“我跟你说他就是长得好看，渣得很。”
“前女友拉到三中操场都不一定挤得下。”
联想到他刚刚说有女朋友了。
方雪琼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懊恼。
原野不用听也知道陆星源都说了些什么。
他把抹茶拿铁塞到他手里，就迈开长腿往车上走。
“小舅舅你等等我。”陆星源解决好方雪琼，赶忙拔腿跟了上去。
原野坐在驾驶座上。
等陆星源坐好后，他扭头看向他，“长能耐了？”
“没有的事儿。”陆星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回编排我什么了。”原野偏了偏头，“渣男？”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漫不经心地敲着。
白皙细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优雅又干净。
“哪儿能啊。”陆星源咧开嘴，瞎话说来就来，“我是怕方学姐烦你，我记得你不是不喜欢她这类型的吗？”
“我喜欢什么类型？”
陆星源被难住了，索性不管不顾地回道：“反正不是她这样的。”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原野长手一伸，没好气地揉了下陆星源的头发。
“那你要是真喜欢她的话，我回头把你微信给她不就得了。”陆星源补充道。
原野没搭理他，直接驱车离开了三中。
-
陆星源住在临江路的共江园，离三中不算太远。
那一带是有名的富人区，前些年刚开盘就被名流贵胄占了，到现在早已经有价无市。
“小舅舅。”临下车前，陆星源抓着原野的胳膊问道，“你说我爸这回该不会真的给我找了个仙女后妈吧？”
陆星源这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原野还当他转性了。
没想到问题竟是出在陆衍之身上。
“你还挺期待？”
他挑了下眉，反问道。
“那可不。”陆星源故作洒脱地扬了扬下巴，“只要老陆别瞎了眼就成。”
原野伸手替陆星源解了安全带，“行，那你自己进去。”
“别别别。”陆星源瞬间又换上了讨好的笑容，“我没你不行的，小舅舅。”
五年前原杳因病逝世，陆衍之痛失爱妻，一度十分消沉。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装出来的，但这么多年来他确实也没再去找别人。
陆星源当然不是非要他爸死守着单过。
只是乍一听陆衍之说要介绍一个很重要的人给他，他不可能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而且你就不好奇，老陆找了个什么人？”陆星源疯狂暗示道。
原野还真不好奇。
但耐不住陆星源死缠烂打，他不得不跟着他下了车。
只是在看到车位旁停着的劳斯莱斯时，原野鬼使神差地回想起了刚刚那几个小男生说的话。
该不会真是个未成年？
这个念头只在原野脑海中出现了半秒，就被他否决了。
“小舅舅？”陆星源走到门边发现原野没跟上来，又回头叫住了他。
原野收回思绪，被陆星源请进了别墅。
陆家的三层别墅是清新大气的北欧风。
客厅以装饰画为空间点缀，一整扇的落地窗给室内带来了充足的采光，高雅素馨。
陆衍之不在客厅。
唯独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坐在沙发上，带走了原野的注意力。
她身上穿着南高的春季校服。
白衬衣塞进藏蓝色的格子长裙，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
少女低着头，皮肤细致白净得近乎透明。
被身后的落日一照，又染上了淡淡的绯色，像是梦幻的粉色天空。
原野脑海中莫名闪过了一个名字。
明窈。
“你是谁？”陆星源皱眉看着屋子里的人。
去tm的仙女后妈。
少女看上去有些眼熟，把后妈两个字去了，他都能考虑做她的小男友了。
“……”明窈闻声抬头。
她微蹙着眉头，漂亮的桃花眼里浮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似是有些局促。
“小源。”恰好陆衍之适时地出现在了客厅里。
他把手里拿着的照片递给明窈后，对陆星源解释道：“这是你姐姐。”
陆星源的头顶出现了一排问号。
“我哪来的姐姐？”他觉得自己对陆衍之的理解出现了偏差，“该不会是小时候走丢了什么的吧？小舅舅你知道吗？”
原野不作回应，微勾着的唇角却愈渐讽刺。
“你跟我来一下。”陆衍之看了原野一眼。
趁着陆星源还没发作，先把人带走了。
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了原野和明窈两个人。
原野抬脚走了过去。
他没看明窈，径自在沙发上坐下。
“陆衍之什么时候找到你的？”原野毫无征兆地开了口，“他还挺会藏的。”
先前他还没反应过来，听陆衍之提了一嘴就什么都知道了。
原野和陆星源差了一辈，对以前的事情知道得多。
说起来陆衍之在原杳之前就有过一个谈了很久的女朋友。
可惜最后没能挡住家里人的压力，和平分手。
很狗血也很现实。
原杳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但她那会儿对陆衍之伤了心，刚嫁给他的那几年还很紧张。
原野那时候已经开始记事了，偶尔会从姐姐口里听到明玥的名字。
直到生下陆星源，她才算是放松了下来。
可惜原杳身体一直不太好……
原野收回思绪，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他抬起头，不期然地撞上了明窈的目光。
一个茫然无措，一个冷淡疏离。
“我拿了照片就走。”明窈咬着唇说道。
她声音不大，小奶音干净清澈，连那一星半点的脆弱都显得格外动人。
明窈低下头，妥帖地把妈妈的照片夹进了书里。
原野上下打量着明窈。
她虽然冷着脸不做表情，明艳的五官和眼角的泪痣却像是在说话一样，气质出挑。
难怪那些小男生要为她痴迷。
明窈的长相应该是随了她妈妈。
那个被原杳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或许是原野的视线太过直白，明窈没忍住回瞪了他一眼。
她背好书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扭头就走。
“你现在走算怎么回事？”原野起身追了上去。
他抓住明窈的手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她实在过分瘦弱了些，好像他一用力就会不小心折断。
“你……”明窈尝试着挣了挣，没挣开。
陆星源刚从书房出来，就撞见了这一幕。
他看了看这位仙气飘飘的新晋姐姐，又把视线放到了原野身上。
“小舅舅。”
陆星源一本正经地说道，“乱/伦是要浸猪笼的。”
明窈、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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