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晚蓦然瞪圆了眼。
他在做什么
九月的夜微凉, 少年体温却很高。抵在肩头的手指温度灼热,轻易把她禁锢在怀中, 动弹不得。
而赤裸相接的唇更为滚烫,带着熟悉的草药清香, 在夜风间一点点啮咬着柔嫩唇角, 将炽热缓缓渡上她脸颊。
连耳尖都滚烫。
这个疯子
这年风气还保守,在学校里寻常异性之间不小心碰到指尖都会脸红好久,更不要说做出这么出格离谱的事。
被突如其来的吻吓到直接愣住,呆呆地盯着贺寻近在咫尺的黑眸看了一会儿,时晚终于反应过来。
羞恼极了。
她伸手去推他。
然而少年胸膛结实, 哪里能够推得动,她越是挣扎着拼命去捶,他反而亲得更深。
又深又凶的吻, 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月亮躲进云层, 小巷昏暗,在风中飘摇的灯光拖长两人的影子。
几声隐约的虫鸟啁啾。
这个点儿家属院没什么人进出,小巷内一时间竟然只有他们两个。更方便少年无法无天地乱来。
被亲得头脑发懵,几乎快要喘不上气, 推又推不动, 最后时晚只能气得去踹贺寻。
实在是气极了, 她踹人的劲儿倒是一点儿也不小, 用了十足的力道。
贺寻闷哼一声。
终于舍得松手。
纠缠在一起的唇缓缓分开, 牵连出一点暧昧的银丝。
“啪”他还没完全起身, 脸上就被甩了一巴掌, “不要脸”
比起踹人的力度,这一巴掌确实有些不够看,但贺寻还是偏了偏头。
而后才垂眸去看。
显然被气坏了,小姑娘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眶直泛红。或许是亲得太狠,柔嫩唇瓣微微肿起,沾着些许水渍,无辜却又勾人。
他眼神微沉。
“嗯。”并不恼这一耳光,贺寻反而从容应下,“我是不要脸。”
要脸怎么还能亲到她
反正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你”根本没想到少年居然无耻得这么理直气壮,时晚气得只想哭。
这就是个流氓是个疯子
是她之前太蠢才会觉得他不是坏人
又委屈又生气,一点儿也不想再看到贺寻,她一把推开他。
独自朝家属院跑去。
小姑娘的马尾在身后一甩一甩,站在原地,贺寻并没有上去追。
他看着她消失在小巷拐角处,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唇上仿佛还残留有那种柔软的触感,甜得心尖都在颤。
一路飞奔回家,在院里遇见段秀娥也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开门后直接冲回自己的卧室,砰地一声关上门,时晚把头埋进被子里。
从小都是听老师话不早恋的乖学生,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今天却莫名其妙被少年按在小巷中亲得嘴角都疼。
恼火大于委屈,她哭都哭不出来,气得只想捶贺寻。
然而她再不敢靠近他了。
时晚丝毫不怀疑,如果今天没有踹最后那一脚,贺寻根本不会松开她。
他有病吧
又羞又气,她把脸深深埋进被子,不愿再回想方才的事。
只有唇边隐约的刺痛提醒这一切刚发生不久。
“姐姐。”过了好一会儿,卧室门被打开,接着是轻轻的脚步声,“你衣服脏了。”
今天时远志夫妇一如既往在加班,家里只有时辰一个人。
没被爸爸妈妈看到这幅样子,时晚心里有几分庆幸,她闷声道“我知道了。”
然而一向听话的时辰却没离开,犹犹豫豫地小声说“好像是血”
时晚一下坐起来。
直到时辰指给她看,她才发现肩上多了两个带血的指印。
不用多想,肯定是先前她被少年捏着肩头按在巷子里亲时留下的。
这个流氓
看见指印,少女白净的小脸上又泛起一层羞恼的薄红。
她抿紧唇“没事儿,不小心蹭到的。”
越看指印越碍眼,顾不上先做晚饭,时晚换下校服,拿去卫生间洗。
抱着豌豆,站在门口看着姐姐气呼呼地洗校服,时辰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第二天,熬夜写完五千字检讨的贺寻按掉闹钟,随便喝了几口水,便背上书包准备去一中。
关上防盗门,刚准备将钥匙拔下来,他脚步一顿。
老林头当门卫尽职尽责,寻常贴小广告塞卡片的人进不了家属院,所以住户们的房门一般来说都很干净。最多挂上一副对联。
刚搬来不久,贺寻自然不会往门上挂对联,防盗门一直空空荡荡。
然而此刻,原本干净的防盗门下方却多了两个用白漆写成的大字。
一看就是儿童的字体,虽然幼稚,一笔一划却极其认真
流氓
“哈哈哈哈哈这小孩儿可太逗了”
中午吃饭时,聂一鸣笑得肚子疼,差点儿从椅子上翻下去,“寻哥,你到底怎么得罪了你小舅子”
他还不知道贺寻昨夜强吻时晚的事儿。
聂一鸣笑得没心没肺,贺寻勾了勾嘴角。
他倒是没想到那个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小孩儿会偷偷替姐姐报复。
“哎对了,寻哥。”终于笑够了,聂一鸣伸手抹掉眼角的泪花,“你那叔叔到底想做什么”
提到贺子安,原本轻松愉快的气氛突然一沉。
用舌尖抵了下牙根,少年并不说话,汤匙在手里转得飞快。
他眉眼冷淡。
一向大大咧咧的聂一鸣识相的屏息静气。
贺寻的家事他听说过一些,却也了解的不多。只大概清楚这次贺寻离开贺家,是因为连捅了贺子安好几刀。
至于具体原因,没人知道。
到底坏人命长,贺子安休养了没几个月就活蹦乱跳,还从贺寻的亲生父亲那里得了一大笔钱,总算把这件事压了下来,没继续追究贺寻的法律责任。
然而按照常理,一般人总希望离捅自己的人越远越好。像贺子安这样硬要再往枪口上撞的,古往今来没有几个。
凡事反常必有妖,就是不知道真实意图究竟是什么。
“让他慢慢蹦跶吧。”转了一会儿汤匙,贺寻垂下眼,“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非要闹得鱼死网破,更惨的也是他贺子安。”
少年语气平静,却透着种无端的寒意。
聂一鸣不由打了个冷战。
“赶快吃饭。”仿佛并没有谈论过这个话题,贺寻若无其事,“待会儿要上课了。”
何尝看不出来贺子安在故意激怒,只是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对方已经做了一个局出来,不亲自进去看看,又怎么能把局毁掉。
下午第一节原本是化学课,化学老师临时有事,于是和体育老师换了课。把上午的体育换到下午。
一节课本来只带两个班,这样一来,班级突然变成了四个。体育老师一看这么多人,索性大手一挥,叫学生们自由活动。
“晚晚这边”上次没能带时晚看成男生打篮球,这次姜琦早早就占了两个好位置。
抵不过姜琦的热情,时晚被拉到操场旁坐下。
心里还想着昨天的事儿,坐在操场边,目光盯着场上运球的男生,她的思绪早就飘远。
洗干净的校服已经看不出指印的痕迹,嘴角却依旧有些疼。
简直有病
时晚不禁伸手捂了捂嘴。
被强吻时的羞恼情绪又涌上心头,少女微微鼓起脸颊。
压根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她只觉得贺寻根本是个恶劣惯了,无法无天恣意妄为的人。
从一开始强行拽她进家门起就是这样,后来又故意捏她的脸,抱她上机车。似乎格外喜欢看她羞恼万分的模样。
真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性格这么恶劣的家伙。
偏偏少年又住自己楼上,即使以后分班不在一个班,平日也要低头不见抬头见。昨夜她想了整整一晚,都没想到什么能彻底避开的方法。
要告诉爸爸妈妈吗
时晚有些犹豫。
她脸皮薄,而被强吻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况且
最近为了时辰的事,时远志和向洁几乎天天都在跑,没有一点闲暇的时间。
她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让爸爸妈妈烦心。
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能在姜琦毫不掩饰的尖叫里茫然地盯着操场上打篮球的男生们。
走到操场旁,贺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坐在场边,少女微微拧着眉,一动不动地盯着正在运球的男生们。
下午天气好,清风吹动校服,勾勒出胸前一点隐约的弧线。
他眯了眯眼。
不由抬手摸了下嘴角。
昨天原本没有想亲她,可是听到那句软软的怕,他突然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或许也不是一时冲动,从更早的时候开始,从那个跪在荷花池的雨夜起,他就很想亲她了。
“寻哥来玩吗”
正在操场上打得大汗淋漓,抬眼看见贺寻,杜威忙不迭跑了过来。
他眼神往场边乱飞,明显意有所指“她们女生都在看”
本来并不想上场,听见杜威这么说,贺寻沉吟一下,点点头。
正发着呆,视线里突然出现了熟悉的身影,时晚一怔。
接着就想站起身走掉。
“哇”然而姜琦却兴奋地抓住她的手,“贺寻也要上场诶”
开学一周多,年级里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了一班有个戴眼罩的英俊少年,不少女生还会在出操时偷偷往一班的队伍看。
一点儿都不想看见贺寻,时晚只想赶紧走。
她偏过头,看向姜琦“我不太舒服,想回教室。”
“诶”听见她这么说,姜琦把目光从操场收回来,“你怎么了还是那什么吗”
两个小姑娘坐在场边正说着话,周围突然响起尖叫“小心”
来不及去看,时晚只能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
余光里一块黑白的虚影。
“啪”接着,是球类骤然被拍落的声音。
堪堪擦着脸颊落下,足球骨碌碌地滚了一会儿,便停在操场边。
“喂。”整个人僵在原地,她听见熟悉的嗓音,“吓傻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