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的第一天，31号，陆停星起了个大早。
叶淮告诉过他想在假期见面，只说了元旦当天，具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还没有说。
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叶淮，又没那个勇气去主动追问，只能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在家等待。
自从开始学习熬粥，他家的厨房终于有了烟火气息，冰箱里也开始储存各种冷鲜食材，陆停星等得无聊，又跑去厨房鼓捣。
他怕不能第一时间回复叶淮的消息，还把手机放在了料理台上，不锁屏，时不时偏头看一眼，只恨微信没有特别关心功能。
等到切好了配料，把米下锅，他终于盼来了叶淮的新消息。
叶淮：明天中午出来吃午饭？我知道有家西餐厅挺不错。
陆停星胡乱在围裙上把手指擦干，戳了好几下屏幕才成功回复：好。
叶淮：好，明早我还得去一趟学校，不能接你了，方便去吗？
陆停星：嗯，明天见。[兔兔擦脸]
叶淮：[揉兔兔]
叶淮把西餐厅的地址发了过来，陆停星把图片保存下来，又打开地图app搜索了一次，把路程图也截了一张，怕自己迟到，还定了几个提前两小时的闹钟。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陆停星怎么也没想到，元旦当天他接到的第一个电话，不是来自叶淮，而是……陆启之。
远在D国的一通电话让陆停星猝不及防，满眼欢喜还没来得及收敛，就先在看清来电显示后愣住了。
“……”陆停星拿着电话后犹豫了几秒才按了接听，他不知道陆启之为什么会突然联系他…毕竟父亲上一次打电话过来，还是两个月前因为公司的事情，“爸爸？”
陆启之问道：“在家还是公司？”
陆停星看了眼自己铺满一床的小裙子，慌张地移开视线，走到客厅回应：“今天放假，在家休息。”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陆停星连忙问道：“有什么事吗？爸爸。”
“不是什么大事。”
陆停星愣在原地，他张了张嘴，隐约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中文交谈声，不确定地询问：“您回国了？现在机场吗？”
“嗯。”陆启之道：“正在去你公寓的路上。”
“什么——”
陆启之要来，可是他已经跟叶淮约好了！陆停星心急如焚，焦躁地在客厅踱步，陆启之似乎听出来点什么，冷冷地开口，道：“不方便？”
熟悉的口吻让陆停星瞬间冷静下来，他缓缓停住脚步，垂在腿侧的手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渍，合拢成拳，又无奈地松开。
不能把他和叶淮的事情告诉陆启之。
他的父亲，雷厉风行的风越董事长，绝对不会允许他像他的母亲他的哥哥一样脱离自己的控制……如果让陆启之知道了……
陆停星额角沁出汗滴，他不敢再想下去，连忙摇头，回应道：“没有，我、我在家。只是没想到……父亲会突然回国而已。”
“嗯。”陆启之淡淡道：“让你的秘书也一起过来。”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停星呆呆地看着回到桌面的手机，良久，转头跑进了卧室里。
他并没有太多时间用来丧气，陆启之随时可能会来，他必须赶在那之前，把衣柜里所有的裙子和假发都藏起来……还有叶淮拍给他的那些照片。
十分钟后，门铃响起。
陆停星慌忙关上衣柜，确认没有其他漏网之鱼后跑出去打开了门，恭敬叫人：“爸爸。”
年迈的老人不怒自威，看见小儿子后依旧面色如常，看不出半点父子情深。陆停星早就习惯了父亲的冷漠，却仍然忍不住有些失望，双眸黯淡地低下头，抬手扶住陆启之进屋。
没了慈祥老管家在中间活跃气氛，父子两人之间的相处总是弥漫着一层没道理的尴尬。
陆启之不开口，陆停星也保持沉默。
“不问问我为什么过来？”陆启之道。
陆停星把茶端来放在茶几上，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犹豫道：“我以为父亲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可是您有没去公司，反而来了我这里。”
“是因为工作，”陆启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全是。”
这一眼让陆停星的心底瞬间打起鼓来，他强装镇定，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如果不是因为工作……陆停星心里一惊，难道是因为他？
像是为了印证他心里的想法，下一秒，陆启之就追问道：“我听说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工作状态不好。”
“……”
“儿子。”陆启之看向他，严厉的目光逼的陆停星不得不抬头跟他对视，他听见陆启之冷冷地质问：“你有事瞒着我。”
陆停星咬紧牙关，“没有。”
“哦？”陆启之反问：“是么？”
“父亲。”陆停星顿了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陆启之冷笑一声：“上任策划总监，任职三年，在你上任后不到半月就无故辞职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陆停星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强撑着平静的表情，否认道：“……没有。”
*
叶淮临出门前又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
他今天打扮的像只求偶的公孔雀，花枝招展，生怕别人看不出他要出门约会。
隔壁出门丢垃圾的阿姨捂着耳朵偷笑，打趣道：“小叶，出门相亲呀？”
叶淮揉了揉鼻子，跟阿姨一起走进电梯，洋洋得意道：“我还用相亲？当然是出门约会了！”
阿姨又笑了两声，夸赞道：“帅着呢！好看，精神！”
“谢谢阿姨，”叶淮笑道：“争取把对象带回来让您见见，比我还好看呢。”
“去吧去吧，看你急的。”
“走了阿姨！”
急着见面的不只陆停星一人，叶淮也急。
自从他想明白自己心有所属后，没有一天不想立刻找到陆停星，解开误会解释清楚，在弄清楚陆停星的心意后抱得美人归。
可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找对象这事儿自然更不能着急，得按部就班的来。
于是就这么拖了小半个星期。
好不容易熬到元旦，叶淮格外兴奋，连带着去A大指导袁航完成任务时都多夸了人几句，把袁航下的大惊失色，质问他是不是被人附身了。
叶淮懒得跟他解释，加快进程指导完后就开车去了约定地点，比午饭时间至少早了半小时。
他也不急，定下座位后点了杯咖啡，耐心等待。
可半小时过去了，陆停星并没有出现。
服务生前来询问：“先生，需要开始点餐吗？”
叶淮摇了摇头，笑道：“还有位客人没到。”
“好的先生。”
餐厅里的客人逐渐增多，服务生忙着照顾其他客人，没有再来询问他，叶淮拿出手机看了两眼，忍不住发消息问道：到哪里了？
没有回应。
又是半小时过去，隔壁桌的客人都已经吃干抹净准备结账，叶淮的咖啡也见了底，他终于按耐不住，打了通电话过去。
没人接。
服务生再次前来询问，叶淮愣了一下，道：“麻烦再等等。”
那服务生眼里闪过一丝同情，转身离开了。
餐厅里悠扬的钢琴曲响起又停下，客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窗外的天空从白昼变为昏暗，又只剩下叶淮一人。
最初的热情在无休止无目的的等待下逐渐冷却，叶淮在服务生偷偷打量的目光中拿出手机。
他给陆停星发了五条消息，打了五通电话，无一例外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叶淮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甚至已经分不清楚是失望还是愤怒，又或者二者皆有，混杂在一起，叫做死心。
这次他没有拒绝服务生的询问，作为补偿，还点了两人份的食物。
微信置顶的消息还停留在他像个傻子般自言自语的界面，叶淮懒得再看，指尖动了动，切换到朋友圈的界面随意滑动。
@陈大秘书：……#再见，我可能是唯一一个元旦还要出来陪小总裁见老总裁。
有什么东西在叶淮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抓住了希望，立刻找到了陈天佑，问他：你和陆停星在一起？老陆总也来了？
陈天佑：啊，是啊……他们正在吃饭。
叶淮追问：是因为工作？
陈天佑：我也以为，结果居然不是。
陈天佑：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老陆总居然在让小陆总和方董他外孙女相亲……#惊恐#惊恐
相亲。
叶淮怔怔地盯着这行陌生无比的字眼，半晌，痴痴地笑了两声，端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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