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综艺拍摄告一段落, 结束的当天陆轻辽就带着蓝阳冰回了a市, 但因为蓝阳冰另有通告要赶, 还在机场就被经纪人打包飞去了地球的另一边,陆轻辽便一个人去了陆停星家。
近些天a市天气变幻无常, 上午还艳阳高照春风和煦,下午就毫无征兆地乌云蔽日阴雨连绵,惹得人心烦意乱。
助理熟练地将车停在负一楼, 陆轻辽解开安全带走下去, 淡淡道“你先回去吧, 今天我不走。”
助理只犹豫了两秒, 便点头称是,缓缓开着车离开了地下车库。
陆轻辽把鼻梁上的墨镜取下来,径直朝着电梯间走去, 越靠近楼层, 呼吸就越沉重。
陆停星已经三天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了,就连叶淮跟他联系时也一幅要死不活的低落样子,听着就让人抑郁, 他不得不去想是不是陆停星的病情更加严重了。
他十六岁离开陆家, 吃过的苦受过的伤常人难以想象, 少年成名背后的艰辛没有人愿意去深究,媒体也只会用完美来形容陆影帝。但面对病中的亲弟弟, 影帝也只不过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哥哥罢了。
电梯叮铃作响,陆轻辽踏出电梯,深呼吸了一下, 拿出备用钥匙开门时才发觉自己的手竟然有些颤抖,又沉默了良久才将心态调整好,打开了门。
若是让有心人看见了,指不定又要怎么看图说话胡编乱造一通“影帝私会”的桃色八卦。只是他现在的心思都在陆停星身上,进屋后下意识喊了一声“星星。”
客厅空无一人。
雨越下越大,被风吹动着敲打玻璃,陆轻辽在玄关站了片刻,换上拖鞋,拧紧眉头走了进去,刚踩上铺在客厅的地毯,卧室那头传来几声响动,叶淮走了出来。
“睡了”陆轻辽打量着眼前的青年。一个月不见,意气风发的叶淮憔悴了许多,见到他后先愣了一下,又听到他的疑问,便点了点头,低声道“刚睡着。”
叶淮关上卧室的门往客厅走,没等陆轻辽继续发问就先开口解释“昨晚一直没睡好觉,上午胃口又不好不肯吃饭,闹了一会儿才勉强吃下去。”
这句话乍一听并没有什么问题,然而仔细分辨后竟然得出了今人心惊的结论。
陆轻辽瞬间变了脸色,上前一步直逼叶淮,抬手抓住他的衣领,额前青筋暴起,牙关用力到轻微颤抖,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怎么、会这样”
叶淮任由他发泄怒气,嘴角勾起苦涩的笑,又在陆轻辽松开手后跌坐进沙发里,慢慢低下头,捂住自己的双眼,无力道“我不知道。”
陆停星的失忆症一天比一天更严重,起初还只是健忘,现在已经严重到会把多年前的记忆和现在混淆,多次认为他们两人还生活在d国h大附近的学生公寓里,认为自己是sivir。
昨天夜里他猛然惊醒,打开灯后才发现原来陆停星根本没有睡着,又或者是睡着后因为梦魇醒过来,正在无声哭泣。
叶淮心中刺痛,帮陆停星擦拭掉冰凉的眼泪,两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陆停星紧紧攀在他的肩膀上,哽咽着说了些什么。
叶淮仔细分辨,才发现他说的是“对不起。”
客厅里再度陷入令人绝望的沉默。
陆轻辽也坐下,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取了一根,又去拿打火机。
叶淮也拿了一根烟点上,站起身往阳台走,哑声道“出去抽吧,对他身体不好。”
外面还下着雨,露天阳台已经变得湿漉漉,还不停的有雨飘进来,落在他们的脸上、身上,两人谁都没有在意,仍然沉默地吞云吐雾。
“陆哥。”叶淮顿了顿,说道“我想带星星回老家养病。他他很喜欢我爸妈,没准儿多跟他们相处,就能就能”
就能怎么样,他也不知道。
陆轻辽没说话,烟雾在指教缭绕,又听见叶淮深吸一口气,犹犹豫豫地问他“陆哥,你说星星这病,到底是先天还是后天”
“”陆轻辽将烟头按进浸了水的烟灰缸里,淡淡道,“不知道。我和陆启之,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至于段卿,她去世那年陆轻辽才不过六岁,记忆都是模糊的,只隐约记得那时候的母亲非常安静,喜欢一个人待在卧室里,只有很少的时候才愿意同他和陆启之在一起,后来听管家说起,才明白是因为她对陆启之的恨意。
“是么。”叶淮指尖微颤,他偏头看向雨幕中,片刻后熄灭烟头转身往屋内走,低声道“等他情况稍好一点了,我就带他走。”
陆轻辽跟在他身后,良久,应了一声。
雨还没停,生活也得继续,进屋后两人又轻声商量了几句,叶淮突然笑了一下。
陆轻辽皱了皱眉,“笑什么”
“只是突然想到刚被你发现的那天。”叶淮苦中作乐,端起水杯灌了一大口,笑道“明明已经过了三个月,却感觉好像还是在昨天。”
陆轻辽并不是话多的人,叶淮也根本不期待他会有所回应,干脆靠在了沙发上闭上眼睛假寐。他必须要保证好自己的状态,要健康,要轻松,才能更好的照顾星星。
回老家的也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
陈玉语和叶文辉都已经知道了星星的现状,担心的要命,要不是叶淮及时阻止,恐怕现在已经赶到了a市。
电话里的陈女士又担忧又心疼,反反复复地问“怎么会这样过年的时候不是还、还好好的吗医生怎么说治疗有效果吗我和你爸还是过来吧,多个人照顾也好啊。”
叶淮解释了几句,陈女士更担忧了,“你白天要工作,星星一个人在家也没个照应,这让我们怎么放心的下”
她这句话提醒了叶淮,这才有了要带着陆停星回老家的想法。
只是这趟老家到底没能回去。
跟陆轻辽商量好的第二天叶淮就提交了辞职信,公司挽留了一阵,见他态度坚决,也只好放人,只是要求他必须在走前将所有工作做好交接。
叶淮在公司最后的这几天,和陆轻辽养成了默契,几乎每天下午都会一起陪同陆停星吃饭、聊天,也许是心理作用,但叶淮仍然觉得这样做是有效的,陆停星在与他们沟通时总是会逐渐清醒过来,这也许是好的预兆。
这天下午,叶淮忙完工作往家赶,在公寓楼在碰到了同样开着车的陆轻辽。
陆轻辽是演员,在没有拍摄档期的时候空余时间要比社畜叶淮多得多,主动担负起了三人的饮食,此时手里正提着一个巨大的多层餐盒。
叶淮从他助理手里接过另一个,两人一起上了楼。
“星星应该醒了。”叶淮从兜里拿出钥匙插进钥匙孔里,拧开,“半小时前他给我打了通电话,说精神不”
“错。”
叶淮愣住了。
陆停星的确醒了,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身边还坐了另一位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的人。
“陆叔叔。”
陆启之。
陆轻辽跟在他身后走进来,视线从陆停星身上慢慢转移,停留在陆启之那张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脸上,眼神瞬间变得冷漠。
他把食盒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息,陆停星似乎又陷入了混乱,他不明所以,于是缩瑟一下,无助地拉扯着陆启之的衣袖,慌乱道“爸爸。”
陆启之面无表情地略过门口的两人,拍了拍陆停星的手,淡声道“你先去卧室休息。”
陆停星犹豫地看了看陆轻辽和叶淮,他不想进去,可是陆启之已经说出口的事情不喜欢别人违逆,他会被罚禁闭的。
“好。”于是陆停星答应下来,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卧室。
叶淮也关上了门,他迟疑了两秒,又喊了一遍“陆叔叔。”
陆启之闭了闭眼,似乎在忍耐着些什么,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现听到陆停星生病时的震惊,和方才见到陆停星时候的恐惧,最终还是没忍住,将立在一旁的手杖狠狠朝他二人丢了过去,怒道“混账东西”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混账东西。
陆停星,他的儿子,他和段卿的儿子
木质手杖敲打在小腿上,发出一声闷响,叶淮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不想了解陆启之是怎么知道的,也不在乎陆启之知道后会对他做些什么,他只想知道“星星的病,您知道原因吗”
陆启之粗重的喘息声停滞了一瞬,眼中染上了痛苦的神色,被冷眼旁观的陆轻辽收入眼底,他皱起眉头,走到陆启之面前直视对方,冷声开口道“你知道原因。”
自陆轻辽十六岁离家出走后已经过了十四年,陆启之第一次在照片之外亲眼看到他的大儿子。
陆轻辽见他没有回答,便继续逼问。
他们是亲父子,即使陆轻辽再不愿意承认,他此时的模样和神态也的确像极了年轻的陆启之,也像极了段卿后来的决绝。
埋藏多年的痛苦在此刻反噬,蛛网一样攀附在陆启之的心脏上,密密麻麻,缠绕得他难以呼吸,几乎瞬间苍老了许多。
不堪回首的往事在眼前浮现,段卿的音容笑貌,段卿对他提起身孕时的腼腆笑意,段卿在知道自己骗了她时的眼泪,得到他承诺时的原谅,还有后来
“是遗传”陆启之张了张嘴,心中承受着百般痛苦滋味,“自他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解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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