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娜永远难以忘怀, 那天晚上,相泽消太搭乘反方向电车离开的背影, 充斥着浓浓的生活辛酸。
可能,这就是社畜独有的气质吧
出电车站的时候,夜空里下起了雨。路上的红绿灯颜色跳转,行走的标志在雨水里渐显模糊。时不时有车辆经过,扫起薄薄的积水, 险些飞溅了路人一身。
优娜撑开了伞, 顺着人群出了电车站, 朝公寓大楼的方向走去。
雨水落在伞面上, 发出轻悄声响。越靠近公寓大楼,也就越安静,只有沙沙的雨声。
当她穿过自行车停泊区时, 忽然发现公寓大楼的屋檐下坐着一个人。他曲着腿坐在台阶上, 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靠在公寓的玻璃门前,不知道是在等人还是在避雨。
偶尔伸出掌心,似乎想碰一下雨水, 但却是掌心里涌出一团细小的蓝色火焰, 旋即便被雨水浇打熄灭。
“你怎么在这里”
优娜停在公寓的大门前,将雨伞抬高了些,好看见他的脸。
公寓大厅内的暖光灯隔着玻璃门漏出来, 勉强将荼毘的轮廓照亮了一星半点。他歪着头, 眼睛敛得细细, 像隔着万花筒在瞧人一般似的“来打搅一下你,再借住一个晚上。”
优娜捏紧雨伞柄,问“怎么不先发短信给我”
“手机没电了。”荼毘说。他笑一笑,问,“怎么样让我进去吗你的密码改的真快,我都没法自己进去了呢。”
“没门。”优娜浅浅地笑起来,唇角边有个淡淡的梨涡,“你就在外边淋雨吧。”说完,她推开公寓大门,朝里走去。
雨伞收起,抖落一地水珠。她将伞装入袋中,习惯性地去摸香烟,却只摸到一个瘪瘪的烟盒。打开一看,空空如也,一点细细的烟草屑躺在盒子里,再无其他。
优娜轻呼了口气,转身朝公寓外走去。
雨还在下,荼毘也还坐在门口。优娜重新站在他面前,问“你有东西要给我吗”
“有哦。”荼毘的声音有一丝嬉笑打趣,“来见你的话,怎么会不带礼物呢”旋即,就从口袋里拿出了烟盒,递了过去,“是凉烟,焦油含量很低的那种。”
优娜接过烟,打量两眼,收下了。
然后,她为他推开门,说“进来吧,电梯快到一楼了。”
荼毘慢吞吞地站起来,弯腰跟她进了公寓大厅。果然,电梯恰好在一楼敞开门,牙齿整形的电梯广告恰好正对着两人,广告画上是一位笑得极夸张的女性学生,正将白的发光的牙齿尽力露出。
他耸肩,慢慢地、无声地笑起来。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还是了解优娜。她不会拒绝自己,就像不会拒绝烟与酒。
电梯上行,两个人沉默无言。荼毘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点烫,像没熄灭的烟头不小心碰在手指上。
等进了房间,优娜立刻将浴巾递过去,说“去洗澡吧,不要带着雨水地到处走。”
荼毘倒是很听话,立刻去浴室了。
优娜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打开冰箱思索今晚吃些什么。
冰箱里还有些超市买来的速食意面披萨之类的,就加热了随便吃点吧。有前男友来蹭住的晚上,不值得好好做菜。
披萨进了微波炉没多久,荼毘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我没有可以换的衣服。”他耸了耸肩,将松松系在腰间的浴巾提得高了一些。水珠沿着腰腹的细瘦线条滑落,慢慢在地毯上消融。
“那你就这样穿着吧,等你自己的衣服干了再套上。”优娜并不介意他这副模样,而是指了指椅子的方向,“坐下。”
然后,她取过了一块小毛巾笼在他的头上,随便又敷衍地擦拭他的发丝。
这家伙的头发很软很细,沾了水就全乖顺地垂落下来。用的洗发香波是她的,一股淡淡的薰衣草味,和她身上一个味道。
她正在慢慢擦拭着荼毘的头发。忽而间,手腕被他握住了。
他将她的手背凑到面前,低头轻吻了一下。
“做什么。”优娜问。
“只有烟的话,还不足以收买你,让我在这里住一晚吧”荼毘笑着说,声音发懒,“还需要别的东西吧”
优娜愣了下。
于是,他又低头,用嘴唇轻轻地碰了下她的手背,像是等待收留的走失宠物迫切地在寻求下一个避雨的屋檐。
这副模样,反而叫她没有办法。
“是的,两包烟是不够的哦。”她笑笑,捧起男人的面颊,将嘴唇凑了上去。
难得的没有烟味的吻,很干净,有点雨后天晴时空气里湿漉漉的味道。
后半夜的时候,优娜清晰地听到窗外的雨更大了。那沙沙、沙沙的婆娑响声,隔着窗户还是很清脆。但这样的白噪音并不恼人,只是叫人忍不住想陷入更香甜的安眠。
身旁的枕头上动了动,荼毘在黑暗中起了身。
“怎么”
“衣服干了,差不多该走了。”荼毘说,“借我一把伞吧明天还给你。你是在雄英高中做老师吧”
“伞在架子上,你拿走吧,不用还给我。”优娜打了个呵欠,有些困倦。
她可不希望工作结束时,看到荼毘忽然出现在校门口。
“不,我会把伞还给你。”荼毘说。
“我怎么感觉”优娜在黑暗中睁开了眼,声音低低的,“你不是为了找个地方休息才来找我的。你有别的目的。”不然,怎么天没亮就要走了
荼毘已经站在了门口,他似乎是笑了笑,声音有些暧昧“被你发现了。”
“啊”
“我在的话,你就没法让其他男人来过夜了吧”
“”
然后,便是咔哒的门响,走廊的灯光短暂地透露进一线,旋即又被合上的门隔绝。脚步声渐远,电梯开门的响声也很遥远。
他已经走了。
优娜窝回枕间,合上了眼。
荼毘这家伙什么情况啊,明明都不在一起了还整这些有的没的
次日,雨已经停了。整片校园被雨水洗刷的纤尘不染,空气清新。
雄英高中浸泡在雄英体育祭的青春热血氛围里,到处都可以看到自己进行训练的学生。课间的时候,时常能听到各种诡异的声音遍布教学楼。
依照工作计划,优娜下一个该见的学生是爆豪胜己。
因为这个学生对她似乎有点意见的样子,她还特地带了一点小甜点去见爆豪,打算用甜点收买一下他相泽老师说了,上一次爆豪同学收下红丝绒蛋糕切片时,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呢。
是相泽消太的善意谎言,不能信
爆豪胜己很好找,有他在的训练场地,一定会发生华丽的大爆炸,火光冲得极高,周围无人胆敢靠近。
优娜找到他时,他恰巧又炸开了一块巨石,石砾如流星似的飞落一地,还夹杂着高热的火星,场面一度十分可怕。
“爆豪同学”优娜站在爆炸的范围外,朝他打了声招呼。
爆豪胜己抹了下额头的汗,侧过身来。发觉是优娜站在那里,他当即眉心一跳,很谨慎地说“干什么我没做什么事吧又要叫我写检讨了吗”
优娜
她在爆豪同学的心里已经和“检讨”联系在一起了吗
“其实是这样的,相泽老师让我来看看你个人训练的情况,如果你有什么想和相泽老师说的,也可以告诉我。”优娜立即解释自己过来的原因,然后光速送上一盒小甜点,“爆豪同学也累了吧要不要吃甜点”
还是熟悉的小蛋糕,熟悉的草莓装饰;爆豪看着眼前的蛋糕片,目光里充满怀疑。
这个女人对他到底有什么误解啊
他是那种靠甜点能收买的人吗他喜欢吃辣啊
话虽如此,爆豪还是一把接过了蛋糕。他轻嘁一声,问道“你根本不是英雄科的老师吧就算我和你说战斗上面的事情,你也完全不懂吧”
“我会帮你转告给相泽老师的”优娜连忙说。
“那,为什么不是相泽老师过来”爆豪的声音更怀疑了,“你有什么目的吗”
“以相泽老师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支持他一直工作啦。”优娜说。
“不,”爆豪说,“肯定有什么别的原因。一定是因为你和相泽老师没什么。”
一定是因为你和相泽老师是那种关系,他才会把这种任务交给你。
余下的话,碍着师生的身份,爆豪没说出口,只是啧了一声,别开了头。
他可是亲耳听到了这些话。
整个班级里,恐怕只有他才知道这件事吧。
优娜没想那么多,只是翻开工作手册,找着相泽消太为爆豪胜己做的笔记“相泽老师说,爆豪同学的实力已经很强大了,但是要注意理性与冷静,还有观察伙伴们的行动”
“哈”爆豪的语气有些不屑,“为什么要观察别人的行动啊有什么意义吗反正我会赢,一定会拿育祭的第一名。就是这样。”
那笃定而轻松的语气,仿佛已经预见了未来似的。
果然是这样。
“说实话,我也觉得你有拿第一名的潜力。”优娜很坦诚地说,“加油哦。”
“”爆豪愣了下,没想到优娜会说这样的话。
她难道不应该打击打击自己,趁机训诫自己要虚心谦逊,精进不懈吗老师一般都是这样的吧相泽老师不就常常干这种事吗
“当然了。”爆豪侧开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会拿第一。”
就在这时,训练场一旁的废墟上,忽然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下那是先前被爆豪炸开的碎石块,终于承受不住重量,再也无法保持平衡,忽然哗啦啦地往下坠落。
眼看着一片碎石雨就要落下来,优娜连忙后退想要躲开。
就在这一瞬,她被人倏忽扛了起来以一种非常粗暴、毫不温柔的方式,挂在了肩上,然后扛离了碎石雨的落地点。
“啊”优娜眨了眨眼。
爆豪胜己把肩上的优娜放下来,用很嫌弃的语气说“你真的是职业英雄吗碰见这种情况竟然吓得走不动路了”
优娜
她也没有,走不动路来着吧没那么夸张吧
“我确实是职业英雄,只是执照过期了没有更新”优娜小声说。
以前还在从事英雄活动的她,可是亲口被事务所的所长赞誉过的。在人质谈判和自杀阻拦等方面,她的个性有着很强大的优势不需要任何语言,就可以入侵人的情绪,达到完成任务的目的。某种意义上,也是救人的好手呢。
不过,英雄活动到底是太累了,还不如在雄英做老师。
“哈执照过期那你就根本不是英雄啊”爆豪胜己皱起了眉,“亏臭久那家伙天天把你挂在嘴边,一副崇拜的样子,结果你根本不是英雄啊”
优娜刚想回答他的话,就发现她带来的小蛋糕因碎石雨的缘故,打翻在地上。虽然因为有一层塑料外壳,不至于让蛋糕洒落出来,但在外壳内部,那蛋糕也算是翻滚得模样全非了,让人完全没有食欲。
啊,尴尬了。
“那个下次再送你一份甜点吧。”优娜说。
“”爆豪胜己没说话,几步走过去,弯腰捞起那个侧翻小蛋糕,嘟囔说,“又不是不能吃。干什么浪费啊”
优娜在内心说不,爆豪同学你不用勉强自己的,那副卖相已经不能下口了吧。
她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说“有什么想问相泽老师的吗我会转告给他的。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要走了哦,下一位需要指导的是叶隐同学。”
“没有。”爆豪回答的很干脆,“反正我会是第一。”
还是这句话。
优娜笑笑,合起了工作手册,离开了这片被炸的千疮百孔的训练场地。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了,爆豪胜己随便找了块地方盘腿坐下来。他看了看那个卖相糟糕的小蛋糕,沉默地盯了它三四秒,选择打开塑料壳,一口塞进嘴里。
白奶油,海绵蛋糕,水果干,全都一股脑儿塞进了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在空腔里蓬松地胀开来,像是含住了一片春天。
他用手背擦了擦嘴,忽然想起白天听到的、绿谷出久说的话。
“优娜老师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不知为何,绿谷出久在说这句话时,脸红的不可思议。
温柔
爆豪胜己努力回想了一下,却只能想起把她搂住时,手心软软的触觉,像是捏着一片云,一片快要融化的奶油。
下学时间到了。
爆豪胜己换好鞋,拎起雨伞朝校园外走去。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也不和别人一样,放学时成群。
只是偶尔会有个叫切岛的凑上来,让他有些烦不胜烦。也不知道切岛是怎么一回事,会顶着一张爽朗正气的脸笑嘻嘻地说出“你今天的头发超级像爆炸的鸡窝”这种欠揍的话来。
走出校门不久,爆豪想起今天又有限量饮料发售,于是绕道去了一趟便利店。在便利店的门口,他拎着装有易拉罐的塑料袋,忽然想起了什么。
那一天,他正是在前面不久的拐角处,听见相泽老师说出了他和优娜老师正在交往中、马上就要结婚的消息。
现在他还记得,那天的优娜似乎是穿着一套灰色的西装短裙,高筒丝袜的边缘恰好落在裙摆以下一公分的位置。这种琐碎的细节,总是叫人印象特别清楚。
同样令人记得清清楚楚的,还有那天爆豪的脚边有一株小小的牵牛花,花瓣被爆豪数了个来回。
爆豪把饮料罐从塑料袋里取出,拉开了拉环。气泡涌上来了,咕噜咕噜的。鬼使神差一般,他一边仰头喝着汽水,一边朝那曾撞见过秘密的拐角处走去。
然后
爆豪胜己捏着易拉罐的手僵住了。
他控制住自己的脚步,不再往前迈半步,而是紧紧地缩在墙根后。他脚边的石砖缝里,又有一朵萎蔫的牵牛,花瓣细小。
爆豪胜己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隔着一个转角,有个女人贴墙站着。她穿着一双黑色的凉鞋,鞋跟蹭过墙面,发出轻微难耐的声响。
虽然只有一瞥,但爆豪胜己知道那双鞋属于谁。
今天他刚刚抱起过优娜,亲眼瞧见她脚上穿着这双鞋。而现在,她被人抵在墙上,双手紧扣,仰头接受着别人的吻。黑色长发披落下来,看不清表情,只余下一道秀丽的脖颈线,轻轻拉长,如天鹅一般。
吻她的男人蓄一头柔软的黑色短发,身形瘦削而单薄。总之,不是相泽消太。
一墙之隔,爆豪胜己低头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表情变得极为暴躁。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啊
她是笨蛋吗在这种地方和其他男人接吻的话,被相泽老师撞见岂不是要完蛋了她到底有没有身为老师的自觉啊
说起来自己为什么又会无意间撞到这种事情啊
爆豪胜己烦躁得不可思议,耳旁又听见了优娜的说话声。
“把伞还给我,你就可以走了。”
“喂。今晚,我还会去的。”
听语气,似乎还很熟悉的样子。
爆豪胜己的表情变了又变,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女人真的不怕死吗要是真的被相泽老师发现,绝对会完蛋的吧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一抬头,发现相泽消太刚好结束工作,也一副困倦模样地出了校门。
爆豪胜己咬咬牙,决定还是离开这个可怕的事故现场。他屏住气息,快速地抛开了,还顺手把饮料瓶塞进了路边的回收箱里。
于是,当相泽消太带着满脸绷带飘出来时,只看到优娜提着一把伞,长吁短叹地绕过校门外的便利店,走了过来。
“怎么了那副表情”相泽疑惑地问。
“没什么。”优娜有些心累,“是前男友”
荼毘还完伞刚走,还给她留了个震撼消息今天晚上,他似乎还要来她家蹭饭。也就是说,她还得多跑一趟超市准备两人份的食材才行。并且今晚她也没法追爱情剧,得把电视让出来给某人玩大鹅模拟器。
“前男友”相泽消太眼前立刻浮现出了轰夏雄的身影。他眼神一肃,沉沉地说,“我明白了。”
“”优娜迷茫,“什么”他明白啥了
“我会帮你的。”相泽努力地动了一下被绷带吊住的手,声音肃穆沉重,“他人在哪里我现在就去告诉他,就算我受伤了,还是能把他轻松地打趴下。”
优娜“没事儿,他走啦。”
相泽警惕地望着四周,声音愈发低沉“虽然你不喜欢我做这样的事情,但是既然已经说了一次谎,那就得用第二、第三次谎言来圆,不然第一个谎言就会失去意义。抱歉了,得让你吃一下亏了。嗯,优娜老师。我会负责的。”
相泽的声音意外地极为郑重,仿佛在宣读体育祭的规则。
优娜迷惑“没事,他真的已经走了。”
“一会儿,我就直接对他说,如果你再来找优娜老师,我会直接动手,不会手下留情”说了一半,相泽消太愣了下,问,“啊他走了”
优娜点头“没错,他已经走了。”
相泽消太“哦。好。”瞬间眼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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