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昏睡了七天七夜,只因此酒名为半夹竹桃七日醉。
平常人一口就能醉个两三天,他一整瓶下去不过睡了七天七夜,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身白衣的琼枝坐在榻上,一只脚弯曲着,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书。
像是察觉到他醒了一样,他偏头看过来,轻笑道:“醒了?”
最是那回眸一笑倾城,最是那浅笑风华绝代。
沈墨泱爱美,待到察觉出这人和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之后便放弃了继续抵抗的心,之前打过了,打不过就算了,又不是专业除魔人,他杀什么妖啊。
后来的后来,他便习惯了每五年出来喝一次酒,和七日醉不同,竹香酒酒香醇厚却不醉人,他独爱这酒香扑鼻。
没成想这次回来,自家好友居然就被抓了!
沈墨泱记得他都打不过琼枝来着,想到这里沈墨泱伸出手来敲了敲画卷,一边道:“好醒醒了嘿,老朋友来了你也不打声招呼!”
指尖碰触着画卷,在墨色的竹林上面晕开一抹涟漪,沈墨泱眉头一皱,眼看着那名男子扭头看过来,一头青丝在地上划过半个圆被他拢在手里,依然是绝色的脸,偏生带着点无奈。
“啊,你来了?”
上次一别已是五年,没想到再次相见居然是在自己比擒住的状态下,纵然是琼枝都有些叹然,然而他很快的摆好了姿势冲着沈墨泱一笑,“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你怎么还没死呢?”沈墨泱开口就嘲讽了回去,指尖点着那几株墨竹狠狠的狞笑:“这破东西就是你的本体的吧,连本体都被抓起来,你这么多年修为是被狗吃了不成?”
“这不就是被你给吃了么。”
一点都没觉得沈墨泱多毒蛇,琼枝撑起半个身体来,衣衫半解的模样让龙床上面的司马雾都有些脸红,然而沈墨泱浑然不觉。
“我连咬-你都觉得脏了我的牙。”沈墨泱冷嗤一声,指尖泛起了白色的冷光,“还不出来,等着我帮你不成?”
一拿到这幅画沈墨泱就知道,这东西根本困不住琼枝,能够让他待在里面不出来的,一定另有原因。
可沈墨泱不想管他是为什么,但是他都来了一遭了,这货不出来他就要毁了这幅画,让你待在里面,他一点都没有留情。
画中人才明白他的真义,当下划过一道青光,男子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伸手将衣裳拢好,低着头白了沈墨泱一样,“你为何还是这么粗俗?”
“有用就行了。”沈墨泱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画卷,被琼枝的猛然间突破破了个小口子,他伸手进去将那几株墨竹收进了储物袋。
“哎!”
“你……”眼睁睁看见自己本体被拿走的琼枝对着沈墨泱是怒目而视,沈墨泱反瞪回去,“如何?”
沈墨泱冷冷的看过去,琼枝张了张嘴还是将那一句那是我的本体给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若是说了这句话,沈墨泱一定还有话要说。
到时候就有理说不清了。
呵呵。
已经毫无用处的画纸被沈墨泱随意丢弃在原地,他上前一步,丝毫不俱阵法之威,伸手进去拎住司马雾的领子,“说,是谁给你的这东西。”
他的另一只手指着那破画布,一双眼微微眯起的时候盈着冷意,攥着衣领的指尖都泛白。
司马雾等着琼枝,已经说不出话来,他从不知道原来那里面的人是可以自己出来的,国师给他这个东西的时候可从未说过这件事情!
他还让对着这男子意-淫-了许多次,这这这……
司马雾差点就被吓死了!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回答的沈墨泱却已经不慎耐烦,他狠狠地吐了口气,一双眼中猛然间迸发出强烈的寒气:“说!”
司马雾陡然回神,想也不想的吐出一个名字来:“是离致渊!”
离致渊。
沈墨泱却是丢下了手,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一拳抽上去,他转身走到琼枝身前,一双眼看着他的脸不放过任何的表情动作,“离致渊,哦?”
八十年前,他和琼枝认识的第十三年,那一次的历练他提早走了,才发现几年不见,琼枝居然有了心仪之人,是个极丑的女子。
他虽然不喜欢那女子的脸,但是琼枝已经娶了她,并且夫妻和睦,他自然是奉上了迟到的贺礼,可是不过三年,再次相见,琼枝就成了一副浪荡君子的样子。
却原来所谓的娇妻,竟是娇郎。
沈墨泱那会儿的震惊绝对不比琼枝小,然而他想着还好自己兄弟是上方的男子,你情我愿的事情倒是也不觉得如何,但是沈墨泱没想到,琼枝竟会如此一头栽了进去。
五十年前再相见,方知那离致渊竟是一株桃花树,身负桃花债,在男子与女子之间任意变换,等到情窦初开方定男女之身。
而那会儿,离致渊选择的是当男子。
他生来有颗男子心,可惜幼儿时期的实在太喜欢娘亲了所以化身成了个女孩子,等到好不容易爱上个人了,对方居然还是喜欢他女装的样子!
给你上了这么多年,让他上一次都不愿意!
离致渊自然是不肯的,然而他的想法是琼枝所不能理解的,他娶的是个女子突然变成男子了不说还想上他!
琼枝能够怎么想,自然是拒绝的,没成想第二天妻子就留书出走,还把他给休了。
真是……岂!有!此!理!
三十年的找寻,等再次相见的时候,琼枝却一头再进去,这么多年都没有爬出来过,而现在居然黑因为他被困在这小小的画卷之中,有什么用!
离致渊早就不是原来的离致渊了!
四十年前,离致渊陨于天劫,缺失了一魂一魄被投身轮回,被琼枝捡走教养了多年,到最后还不是离开了他,一个白眼狼而已,真不知道琼枝到底喜欢他什么!
沈墨泱一双眼瞪着他,一双手握得紧紧的,若是对面的男子有什么让他不爽的地方就一拳抽上去!
然而琼枝只是沉默了几息,低着头哑着声音开了口,话语清冷,词意简亥:“墨泱,别管我了,我已经出不来了。”
“也……不想出来。”
此生弱水只一瓢,冷暖自知,咸苦自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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