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哐啷一声脆响,不知谁的酒杯跌在地上,酒液之上是碎裂后的残渣。
天帝忽然眼神复杂,有着莫名的感怀,望向不归。
天后却是惊慌一瞬后,眼中流泄出些许隐藏极深的杀意,也只有不归一人看到。
“月下仙人,你认错了。”不归放下手中莹白的玉杯,淡淡开口。
“唉?不对不对,原来是凤娃的画中仙子,我都老糊涂了,梓芬早死了。见怪了,见怪了。”月下仙人似是清醒了过来,忙向着不归赔礼。
旭凤见状赶快将人从大殿中央拉到他自己的席位上坐好。
“众位仙家莫要客气,今日备得一些薄酒小菜,还请大家尽情享用。”天后咳了一声开口,这才打破了殿中魔魇。
好似是为天后解围,一袭华丽羽服的貌美女子缓缓走至殿中,举杯恭贺道:“祝姨母天寿大喜,穗禾携鸟族诸仙祝姨母寿与天齐!”,穗禾身后跟着的数十位鸟族仙人闻言皆齐齐朝天后举杯,随后一饮而尽。
穗禾又一挥手,殿外飞来两只双翼华丽,尾羽芊长的灿金瑞鸟,迤逦绕着殿顶飞了一圈,所过之雕梁画栋上的木头鸟皆活了过来,自殿梁柱中飞出后随着那对瑞鸟翩翩起舞。
一时间之间,莺歌燕舞,满堂生辉。大殿终于恢复了寿筵的氛围。
最后,两只瑞鸟展翅一舒,翩然滑翔至天帝天后案桌前两米,口衔着一物,唰地落下,露出的竟是一副对联。
这时穗禾朗声念道:“八月称觞桂花投肴延八秩,千声奏乐萱草迎笑祝千秋。”这贺礼怕是作足了准备。
“好,好,好。果然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天后点了点头,赞了三声好,一脸的开心笑容显得甚是满意,转头与左手边的天帝道:“难怪地上凡人都说女儿贴心,本神认为十分有道理。若是旭凤能有穗禾一半贴心,本神也就满足了。”
大殿席间又是一片欢欣和乐,赞美声连绵不绝,但不归看着天后看向他时的目光,就知道,好戏要开场了。
这不,半个时辰后,天后就忍不住了。
“不知花神是何名诨啊?”天后一脸的好奇,慈爱的声音穿过祥云从殿首之处传来。
大殿又似乎陷入了一种无声的地底洞穴,再没有一丝声响。
不归自然得回答,朗声开口道:“吾名锦觅。”
水神突然站了起来,不顾鞋边一片狼籍,颤抖着开口,“汝可是梓芬血脉?”
原来,那碎裂的白玉杯是水神所为。
不归淡淡的回答:“是”。
“那,你的真身是什么?”天帝突然插话,眼中隐隐有着狂热之色。
“莲花”,不归淡定了抿了一口杯中的酒。
旭凤眼中光芒一闪又一灭。
润玉却一脸阴沉,再无平时半点的清风朗月。
几位上神眼神复杂望的新花神,皆不开口了。
不归这时却突然开口了。
“众神不必妄加猜测了,我与天帝无关。”
水神闻言一喜,刚想起身站到不归旁边。
不归却又端起一杯酒水,一饮而尽,
“当然也与水神无关。”
众神仙又开始议论纷纷,猜测着难道先花神还有第三个相好?
不归啧了啧嘴,一道冰冷的声音向彻在众神耳边:“吾乃母神独自一人血脉传承、元神孕育而生,自是不需要什么父系血脉。本神于母神梓芬被天后加害前,就已存在于母神眉心紫府之中,今日赴宴,就是为了为母神讨个公道。 ”
“你胡说!来人,将此人拖出去扔下诛仙台!”天后大惊,神色再不复先前的高傲刻薄。
“哦?本神既是胡说,那天后慌什么?栖梧宫的主殿,子时三刻,红莲毒火,诛仙台,忘川河,可还有什么没说明白的吗!”不归豁的站起身,迈步走在大殿中央,身后仿若乘着千万束光向天后一步步靠近。
众仙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犹其是天帝!
天帝目眦欲裂的看向身旁的女人,却不知还有一个水神也同他一样。
殿中顿时一片混乱,众神仙明智的四散奔逃,有些事他们不能也不该知道!
寿筵在一句话中变为一片狼籍,现在该算帐了。
不归于十米之外向天后攻去,每根极寒的冰刺中都有一点幽紫色的冰焰,快速向天后飞射而去。
天后早有准备,动用红莲业火正欲抵挡,却不防身边的人,心从未放在她身上过。
天帝动手掐上了天后荼姚的脖颈,“贱人,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性急了些,言语不饶人,心地还是好的。却没想到梓芬竟是因你而死,你早已是天界至尊,还有什么不满足?竟如此的心狠手辣! ”
不归的冰刺如约而至,炸断了荼姚一条手臂,让天后更加狼狈不堪。
虽此时狼狈不堪,但身为神鸟凤凰,浴火涅槃便可宛若重生,这并不算什么致命伤。
天后终于回过神来,用尽力气将天帝的手掰开,咳出一团鲜血,旭凤这时也终于挡在了她的身前。
天后惨淡一笑,面带哀痛,嘲讽道:“陛下问为什么,呵,我也想知晓是为了什么…… 天后至尊之位又如何?我可曾须臾入过陛下之心?荼姚虽为神,却同普天下女子别无二致,要的不过是一份全心全意而已……而陛下……眼中除了那个人,可曾看见过一星半点其他人?”天后自嘲一笑,“连那般卑微低下的一只红鲤精,只因有个和那人相似的背影,陛下居然施舍了一年之久的垂怜!……陛下可曾想过我?可曾想过一个作妻子的感触……可曾体会得到那种用目光时时追随一双永远看不见你的眼睛的悲哀?”
“母亲……”是旭凤的声音,透着淡淡的痛惜。
”这,就是你弑戮我母神的理由吗?不若让我教你尝尝我母神魂飞魂散的感觉如何?”不归厉声喝道,欺身上前,想对荼姚下手,迎上来的却是了旭凤的阻拦。
“魂,飞,魄,散?”水神仿佛只身掉入了无底的深渊一般,眼中再一丝光亮。
呆呆的站了半晌,指甲深陷入掌心之中,金色神血滑落,才终是开口,“弑吾爱,欺吾女,此仇不共戴天!”森然的杀机毕现,大殿上层层冰霜顿现,再无一朵仙云飘动,大殿仿佛陷入了冰制的沼泽,冰寒彻骨。
水神不知何时,出现在战局之中,三掌拍出,天后胸口塌陷,旭凤一声闷哼。
原来是旭凤从不归的攻击中抽身,最后一刻挡在了天后身前。
天后受了两掌,就昏死了过去,受水神一掌,旭凤也伤的不轻。
“咳,咳,……锦觅师父,看在我是念晨的份上,求师父,留我母亲性命,旭凤愿代母亲受过,咳,咳,……。”
天帝一言不发,沉默的看着发生的这一切,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神临秀扯住了水神衣袖,劝他让锦觅亲自报仇为好。
不归闻言一怔,讽刺说道:“你的母后又可曾留我母亲一线生机?我是来讨公道的,自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归抬手将伤重的旭凤扔至一旁,右手食指己经点上荼姚眉心,“你用红莲毒火,我有极寒冰焰,尝尝死神拥抱的滋味吧。”
地上的女人一声闷哼,并未从昏死中醒来,旭凤早已目眦欲裂,但他无能为力。
冰焰比之红莲业火虽无毒,但胜在极寒,每时每刻会让对方神魂处于极致的寒冷之中,试想一下,属性为火的凤凰被从内里被冻成冰山,每日僵硬一点,直至冻死,是什么滋味?
想必比每日毒火烧灼幸福多了吧!
旭凤虽也知是母亲过错在先,花神来报仇,母亲不冤。但这不冤才是令他最为痛苦的!
“觅儿,跟爹回去吧,你娘的大仇已报,你不要太伤心了。”水神洛霖不知何时靠近了不归,低声出言安抚。
“水神不要乱认亲戚,本神与仙上无关。”不归看向水神。
“觅儿,这几千年来,是我的错,从未尽过一点父亲的责任,现在让我补偿你好吗?”水神洛霖眼神期盼,肯切的哀求道。
“那么仙上有资格吗?天元二十万八千六百一十二年霜降,仙上在干什么?还要本神细说吗?你与本神有何关系,可笑。”
不归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躲在柱后探知了一切事情发展的润玉见不归离开,也向着北天门方向离开。
留下的几位仙神望着那飘然离去的背影,一阵失神。
太迟了吗?太迟了!
整整四千年啊,霜降,哈哈哈……梓芬丧命之时我竟是在与临秀成婚!还真是讽刺,怪不得觅儿不肯认我……
水神洛霖眼中清泪滚落在布满冰霜的地上,溅起一丝丝雾气。
水神狠狠的在心里记了天帝一笔,甩开临秀要拉着他衣袖的双手,向着不归离去的方向追去。
不归回了花界,虽然他并不想认那蠢爹,但计划还要进行。
不认怎么联姻?
天帝不还好好的在当他的天界至尊吗?
两日后,不归在花界悠闲的看着花主们浇花,采蜜,就被花界结界的巨大响声惊动了。
一群人跟着不归浩浩荡荡赶去,出去后才发现是凤凰旭凤!
不归与男主并没什么仇,相反,对于他在书中对女主的深情和不错的人品,还有些好感。
所以当初喂了他一半灵丹扔去的是鸟族,而不是魔界。
“火神今日找上门来,不知是为了什么?”
“锦觅仙上,能否求您饶家母一命?若先花神梓芬的仇怨一定要用命还,我可以,我可以魂飞魄散,求仙上收回那冰焰。”旭凤形容狼狈至极,放下了自己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尊严,跪在地上乞求道。
天后被天帝下令关进了天牢,又削了神籍,因为冰焰无法凝聚一点真火,更别说进行涅槃了,只能等死。
旭凤去求了太上老君,却得到了极寒冰焰霸道至极,任何丹药都无效,不必再浪费时间去想什么办法,除非花神主动收了冰焰,否则只能等死的答案。
旭凤心如死灰,终是找上门来。却不得入界之法,只能变为凤凰撞了上去。
“不必多言,本神不会救,你回去吧。”不归又和他们天族没什么感情,只有恶意,自然绝情的可怕。
“仙上,我愿签订主仆契约,生生世世为奴,只要饶了我母亲性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花界众人已向着来路返回。
旭凤前两日硬生生受了水神一掌,还未来的及疗伤,又奔波两日找寻救母之法,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所以,不归听到‘咚’的一声闷响,回头看时,旭凤已经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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