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谢祈把自己悲惨的境遇告诉了辛德瑞拉,意料之中,她对安娜所遭遇的倒霉事件,并没有释放太多同情。
倒是听到谢祈被安娜捏了脸时,辛德瑞拉的脸色有点变化。
原本是漫不经心的,这一瞬间眼神沉了下来,专注地盯着谢祈看着,令谢祈原本准备吐槽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气氛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谢祈有些忐忑,辛德瑞拉的表情让他觉得这是什么十分重大的事件,难道捏脸是有什么暗示吗?
还是这个动作在这里有什么特殊含义?
就在他胡思乱想,甚至想到安娜是不是被劫持和威胁了、只能用这样的手段传递给自己信息时,一脸凝重的辛德瑞拉终于动了——
“是这样捏的吗?”
她的手迫不及待地方在谢祈脸上,还微微使劲捏了好几下,语气依然是冷静的,只是谢祈在熟悉对方之后,分明感觉到夹杂了些许兴奋。
“还是……这样呢?”说完,辛德瑞拉又转到另一边脸上,再捏了两下。
有区别吗?
我有证据怀疑你是在占我便宜哦!
谢祈气鼓鼓的,把辛德瑞拉的手拨开了。
嗯?辛德瑞拉……那是失望的表情吧?
谢祈第一次对自己的脸产生了好奇,甚至想在一个人的时候偷偷捏一捏。
“咳。”辛德瑞拉恢复了平静的脸色,掩藏起复杂的神情,强压下想要勾起的嘴角,提起了另一件要紧事,“奥拉公爵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真的吗?那,公爵答应跟我们合作,打开朗姆酒销路了?”
“嗯。”辛德瑞拉看到谢祈一扫之前的愤懑,变得那样惊喜,也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来。
.
路煜明在宴会之后就得知了这个消息,但他本不想这么早告诉谢祈。
能让自己出马谈生意的人,在现实世界可是凤毛麟角,谢祈根本不知道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
路煜明思量着,就算仁慈地选择不狮子大开口,也总该要一点合理的回报,再说这个消息也不迟。
譬如,逗逗这个傻仓鼠,让他给自己跑前跑后,再大发慈悲地告诉他。
可是,虽然谢祈没有说,还一脸嫌弃,但他知道谢祈在为安娜的事情而苦恼,为裴罗对这个家的步步紧逼而愤怒。路煜明觉得,他好像不太开心。
就忍不住把这个能令人开心的消息先告诉他了。
赔了。
才捏了两下脸。
路煜明决定提升自己的交易价值,以后绝不能让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再捏谢祈的脸!
如果是专享待遇,那心里还算平衡。
精打细算的路煜明绝不承认,自己就是对安娜捏脸的事耿耿于怀。
只是想提高交易质量、减少亏损罢了。
“你好厉害啊,听说奥拉公爵跟咱们府上关系不好,我还担心不成功呢。快说说,你是怎么办到的?”谢祈作为一个只会单纯可爱地赔钱的动画导演,抱持着十二万分的崇敬问道。
不涉及自己的捏脸权益,路煜明倒是很淡定,对这事相当不在意:“没什么,会察言观色罢了。其实,奥拉公爵对罗伊瑟伯爵的感情绝非是简单的敌视。”
那天在葬礼上,路煜明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莫名的“亲戚”。
但他一眼就看出了裴罗的野心勃勃,罗伊瑟伯爵生意上的朋友以及合作的商人对裴罗的热情,还有……
奥拉公爵的难过。
他站在罗伊瑟伯爵墓前时,攥紧的手让路煜明格外介意和好奇。
对待好奇的事,他从来不吝啬花时间弄清。后来,他旁敲侧击地问了几个人,很快发现,奥拉公爵和罗伊瑟伯爵不仅是远房亲戚,也曾经是贵族公学的同学。
那时候,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亲密到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说的关系。
只是毕业后,罗伊瑟伯爵就迎娶了自己挚爱的妻子,辛德瑞拉已故的亡母,而奥拉公爵也因为某些原因跟他渐行渐远,甚至于老死不相往来了。
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路煜明有时候有些痛恨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这似乎昭示着他本就应该变成一个圆滑的、机灵的、人话鬼话无缝切换的人,好像这就是路家人的天赋。
看懂了别人,轮到自己时,却偏偏没有一点真情真心,虚伪至极。
这些都是他痛恨的。
所以,他看得懂,却偏要装作不清楚,偏要一腔愤怒满身刺,故意惹别人恼火。
但当他能因此帮上谢祈时,他好像第一次觉得,这破习惯还有点用。
当然,旧年的情谊不能当做保证,真正让路煜明很有把握的是,奥拉公爵正在跟另一位大公竞争首席国务大臣的位置,巧了,另一位大公正是裴罗最近贴得紧的,那次他来罗伊瑟家时,他的仆从向管家炫耀,管家便告诉了路煜明。
敌人的敌人,当然可以成为盟友,更何况是旧友的遗孤了。
听到路煜明简单说了这个过程,谢祈更感觉自己完全做不到。仅仅是这种对陌生人行为细节的探究,他就不行——那天他也见到了奥拉公爵,但现在连对方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
更不要像路煜明这样,能把对方琢磨透,还能切入人心地送上礼物。这么一来,就从他们请求帮助变成了合作,地位也不一样了。
“什么时候我也能做到这样呢?”谢祈向往地嘀咕着。
要是自己也能懂别人想要什么,就不会做出被人嫌弃的动画了吧。
路煜明伸手胡乱揉了揉他的头发,愣是把一头卷毛揉成了泰迪,看到谢祈懊恼地打理着,轻声说:
“你永远也不必这样。”
希望你永远都不用懂这些。
反正有我呢。当路煜明心里浮现出这一句的时候,他有点呆愣。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好像已经习惯跟对方相处了。
.
短时间内,一种叫做“朗姆酒”的新鲜酒酿在城里非常受热捧,人们想要以千金求购,却从没有哪家商铺透露出“朗姆酒”的风声。
连贵族们都买不到的酒酿,更令全城人充满了探究和品味的热情
这是很不寻常的,任何一种酒都需要长时间的市场验证,才会得到这种殊荣。
“恐怕你们并不知道。”芮特兰夫人在连遭打击之后,情绪反而触底反弹,当然,也可能是实在憋不住了,最近总是打扮得光鲜亮丽出门,知道了很多小道消息,“这金贵的酒酿与其他酒不同,是从王室流出的。”
“真的吗,妈妈?”安娜率先反应过来,羡慕地说,“这一定是极珍贵的,说不定是贡酒呢!要是我们也能喝上一小口,那就好了。”
谢祈没吭声。
你要是想喝,酒窖里就有一大桶,喝吗?
芮特兰夫人听了,也非常赞同:“说不定是波斯商人从遥远的东方带来的,就跟令人着迷的丝绸一样。听说,这是奥拉公爵送给奥利弗王子的,王子品尝过之后,就赞不绝口,说从未喝过。”
“奥利弗王子!哦,天啊,他可是品位极高的,连罗伊瑟酒庄的酒也只是得到过肯定而已。”安娜显然是王子迷妹,不要钱的好话用簸箕盛着哗啦啦往外倒。
谢祈终于发现,有些话现在就可以说,不说不行。
于是——
“这些酒就是我们的酿酒房酿造的,你们想喝的话,地窖里就有。”
他想着,听到这话,芮特兰夫人和安娜一定很震惊吧?
在酒窖里看到他运回来的那一大木桶朗姆酒,一定开心得晕过去了吧?
没想到,震惊倒是震惊了,芮特兰夫人捂着嘴看向谢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我的傻儿子,你该不会是烧糊涂了吧?”
谢祈的脑子里,缓缓打出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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