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晋华侯府,韩氏立马让人去叫平安侯回府。
等到韩氏回到府中,平安侯已经在正院等着了。
“夫人,这是发生了何事?何故如此着急?”
“老爷,出大事了。”
接着,韩氏就把宴席上发生的事情说给了平安侯听。
平安侯越听脸色越难看。
“那七皇子的确被放出来了,昨日出来的,我也是今日方知晓。只是,将军府庶子的事情我却是没听人说起来。”平安侯沉思了一下,问,“夫人可还记得是哪位夫人提起来的?”
这么重大的消息,若是在坊间传开了,平安侯肯定会知道的。可他连听都没听过,这事儿又是何时传开的呢?
韩氏微微一怔,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只可惜,她当时在为听到这个消息感到震惊,根本就没注意。
平安侯也没料到事情竟然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出乎意料。尤其是宫中的那位七皇子。看起来没什么本事,可却能一次次躲开。
“侯爷,您说这事儿究竟是不是七皇子做的?”
平安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不好说。七皇子能做琪儿做那种事,可见是个有心计的。既如此,他不该做这么明显的事情。昨日他刚刚被皇上放出来,今日就出了这个流言。让人一看便知是他做的。他不至于这么蠢笨。”
“哎,侯爷,这可如何办才好啊。虽然大家只是猜测,可这事儿若真是有人在背后推,那琪儿岂不是早晚要暴露?”
平安侯心情也有些沉重。他找了好几个月了,那几个参与的下人都没有找到。万一那些人站出来证明此事,可真是难办。
这时,平安侯终于明白女儿的担忧了。若此事真的是七皇子所为,那他可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想到这里,平安侯问:“夫人可把此事告诉琪儿?”
韩氏摇了摇头:“未曾。”
“来人,去把大姑娘叫过来。”
“是,侯爷。”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杨槿琪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受,反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其实,前世这件事情也被人捅破了。不过不是在这个时候,而是在他们平安侯府即将要被灭九族的时候。
那时,几乎所有人都在骂她,骂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骂她不守妇道,骂她配不上谢谦煦。
与此同时,大家又都在同情谢谦煦,认为谢谦煦是个好男人,包容了她这个“恶女”这么多年。
而谢谦煦也如大家所想,在朝堂上维护她。
夫妻几年,杨槿琪早就了解谢谦煦了。
过了这么多年了,这件事情又那么隐秘,知情者就那么几个人。能做出来,有本事做出来这件事情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谢谦煦。
也是那时候,她才渐渐明白,这一切的事情都是谢谦煦策划好的。从头到尾,各种情况都想好了。就连找什么借口休了她都考虑得清清楚楚。
经此一事,再加上平安侯府所谓的“造反”,谢谦煦把她打入冷宫简直是太仁慈了。
她本以为如今的谢谦煦早早被皇上厌弃了,又这么久没什么动静,便以为他没什么后招也不敢有什么后招了。
毕竟即便是谢谦煦被放出来,他背后没人支持,也不敢对上他们平安侯府。毕竟,前世时,在他登基之前,都没敢把这事儿说出来。
然而,事事总是难料。
谢谦煦不仅再次翻盘,还似乎多了个强有力的帮手,一出来就瞄准了她。确切说,瞄准了之前揭露他丑行的平安侯府。
这可真是太出乎杨槿琪的意料了。她分明记得,谢谦煦一开始并没有帮手,全靠着他们平安侯府在人前背后为他忙活,他才渐渐在皇上面前显露出来。
如今为何突然找到了帮手,而他那个帮手又是谁呢?
见女儿一直不讲话,脸色异常平静,平安侯心疼地说道:“琪儿,你别怕,既然此刻事情还未传开,爹一定不会让人把你扯回来。”
杨槿琪笑着摇了摇头:“爹爹,女儿没事。”
说完,又道:“爹,虽然此时还没把我扯进来,但这事儿绝不可能就这么结束了,那人还会有后招。”
以谢谦煦狠厉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他最恨的人可不是区区一个将军府庶子,他恨的是没有按他安排的路子走的她,以及算计他的平安侯府。
“不会的,琪儿,那些人并未亲眼看到,就算他们站出来说,也不会有人信的。”韩氏连忙道。
杨槿琪想,名声于女子来说就是一把剑。传得多了,假的也成真的。况且,这事儿还是真的。
还有,如果这事儿是将军府的人站出来说呢?
很快,平安侯和韩氏就发现,最坏的事情发生了。
赵氏回来之后,心情沉重地叙述了在晋华侯府发生的事情。众人隐隐有了猜疑的对象,其中的人就包括她。
平安侯府如临大敌,立马开始想这事儿该如何办。
结果,没等他想出来,第二日一早,杨槿琪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静静地看了许久,让紫砚拿去烧掉了。
信里说,若是她答应了,他就找个不受宠的侯府庶女为她顶包。
她跟谢谦煦相识多年,即便是信上没有署名,她单看信里的内容,提及的事情,就能猜到是他。
事到如今,谢谦煦竟然还敢威胁她,想逼着她嫁给他。
做梦!
爱说说去!真当她还跟前世一样天真吗?即便此刻谢谦煦答应她不说出来,早晚也会说出来的。
所以,她干嘛要答应他的要求?
干嘛要让他得逞?
看着信在火盆中一点点的被烧掉了,杨槿琪的眼神晦暗不明。
她得好好想想,这件事情到底该怎么办。
前世,有奴仆把当时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拿出来林绍璟私藏的她亲手绣的一条帕子,又有林绍钰作证。
姑且不论这条帕子究竟是她什么时候丢的,又为何出现在奴仆手中。这些个东西一出来,舆论立马一边倒。
且,那时,林绍璟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并没有在将军府中。
这事儿就这么硬生生地摁在了她的头上。
如今谢谦煦羽翼未丰,并没有多少能耐。按说他们平安侯府应该很快就能对付得了他。可事实上,接连两次,谢谦煦都从中脱身了。
第一次是靠着他自己的努力,第二次却是有人替他求了情。
又一次,杨槿琪有些怀疑,是否谢谦煦真的是真龙天子。不管她怎么做都没法阻止他登上皇位。
这时,一阵风吹了过来,空气中夹杂着丝丝点点的潮湿的凉意。
杨槿琪抬头看向了窗边。
紫砚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抬手把窗户关上了。
“外面下雨了?”
“对,奴婢正坐在回廊下绣花,不知何时,突然有雨丝飘了过来,奴婢这才发觉下雨了。”说完,紫砚又惊呼,“姑娘,您怎么在屋里烧起东西来了?小心烫着。”
杨槿琪转头看了一眼火盆。此刻,火盆里的火早已经熄灭了。只是不知,这火究竟是因为纸烧没了才灭的,还是被刚刚的风雨浇灭的。
看着这一盆灰烬,顿时,杨槿琪觉得自己想岔了。
若一种事物注定了要消亡,有的是路子让它不见。
前世和今生,本就不同了。
她都已经重活了一回,定不会再让日子跟前世一样凄惨。
“紫砚,去把伞找出来。”
紫砚微微一愣:“姑娘,您这是要出去吗?”
“嗯。”
“可外面下着雨呢。”
“无碍,我不出门,去前院找父亲。”
“是,姑娘。”
杨槿琪把收到了谢谦煦信件的事情告诉了平安侯。
听后,平安侯震怒。
终于,他认清楚一个现实,七皇子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听到平安侯这边一筹莫展,杨槿琪心情沉重地回了内院。
一直在窗边坐到天色微黑,杨槿琪问:“杨妡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她始终觉得,杨妡跟谢谦煦之间肯定早有联系。
要不然,不可能如前世那般恩爱。
所以,一旦涉及到谢谦煦的事情,她总会不自觉的想到杨妡。
紫砚道:“二姑娘这些日子非常安静,每日跟着嬷嬷学规矩,并未有任何逾矩之举。”
“那她身边的人呢?可有什么动静?”
“她身边的丫鬟香草前几日出门买了两趟东西。一次是买的胭脂水粉,一次是买的二姑娘爱吃的糕点。”
“嗯,我知道了,继续盯着。”
“是,姑娘。”
等了三日,没收到杨槿琪那边的消息,谢谦煦彻底怒了。
“去,把这条帕子连同这些个证据给将军府送过去。再提醒一下林大公子,把消息散播出去。”
不过,在看到“证据”中的一条帕子时,嘴角露出来一丝笑意。这一笑,整个人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是,主子。”
与此同时,林绍璟在听属下汇报事情。
“你说什么?是秦南王出面帮了七皇子?”
“正是。”
“可知这位为何要帮他?”
“属下不曾探听到。”
林绍璟微微蹙了蹙眉。他着实没想到帮忙的人是秦南王。这位王爷是当今圣上的堂弟,掌管着宗室,在皇室的地位非常高。
据说年轻时文韬武略,是个百年一见的奇才。
只可惜,脾气太过古怪。
皇上已经五旬了,底下的儿子们一个个都成长起来。只可惜,没有一个是他喜欢的。这么多年来,没有册封太子。
正因为如此,下面的皇子为了争夺储君的位置,斗得跟乌鸡眼似的。
尽管秦南王脾气古怪,他也是各位皇子争夺的目标。
只可惜,秦南王不负古怪的名声,对这些个侄子向来不屑一顾,一个也看不上。别说是说服他了,这些个皇子,去他府上都要吃闭门羹。
可就是这样一位王爷,为何突然去支持了七皇子?
着实让人不解。
“林绍钰在礼部的差事呢,查清楚了没有?”
“也是那位王爷的手笔。”
林绍璟陷入了思索之中。这位王爷着实奇怪,竟然会帮着谢谦煦做这么多的事情。没等他想明白其中缘由,外面突然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嘘!快走。”
当门被推开时,屋内只剩下林绍璟一个人。
“老夫人说了,三少爷有辱门风,要家法处置!去,把三少爷压到院子去。”
“是!”
没过两日,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将军府的一位庶出的公子轻薄了一位世家贵女,两人同处一室近半个时辰。而那位贵女,赫然就是平安侯府的嫡女。
这事儿,有将军府的下人作证,说得真真切切,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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