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一阵响亮的手机铃声吵醒了穆溪的美梦。
穆溪的眼睛还没睁开，条件反射般地伸手握住了床头的手机。
——今天是周末，又是谁这么没眼力见，大清早的给她打电话？！
“喂……”
“小溪啊，还没起床吧？！嘿嘿。”肖常远问了一句废话，继续道，“森世的顾总看完了你的设计方案，说是有几个问题要和你见面谈。”
一听到“顾总”两个字，穆溪清醒了一大半。
“这么快？！那方案可是我们熬了好几个晚上才做出来的啊，虽然是初稿，也有足足四五十页，他真的全看完了？”
“你管他真看完假看完呢，顾总他能约你，就表示对你……的方案很感兴趣嘛！今天正好是周末，大家都有时间，就约着见个面呗！”
穆溪对着手机咬牙切齿。
万恶的资本主义，明明是在剥削她，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小溪啊，这笔单对咱们公司有多重要，不需要我多说了吧？今天上午十点，弥山高尔夫球场，加油哟！”
“十点？！”穆溪在床上翻了个身，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都已经八点多了，我还没洗漱呢！”
“没事，你和顾总不都是老朋友了嘛，什么模样他没见过！不和你多说了，你赶紧准备吧！”
穆溪虽然没睡醒，但也完完全全听出来了。
肖总说的哪是什么“老朋友”啊，分明就是“老情人”嘛！
穆溪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顾清流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SENSE三年前在国外上市，今年刚在国内成立分公司，准备进军国内市场，于是买了一整栋写字楼，要重新进行装修设计。这样实力雄厚的公司，这样庞大的工程量和利润，不知有多少家装饰公司趋之若鹜。
然而SENSE却找人主动联系了星辰装饰的肖常远，说是想听听“行业新秀”的想法。
就这样，穆溪临危受命，和她的团队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做出了一个设计草案。
当时穆溪还觉得受宠若惊呢。
星辰成立五年，在业界名气不大，而她进入星辰也就两年的时间，虽然专业素养和创作灵感都不缺，进公司后接的几个case做得也不错，但论起设计经验来，还是和业界大佬有一定差距的。
直到昨晚看到顾清流，她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
穆溪下了床，换了一身运动装，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走到了客厅。
雷悠悠正刷着牙，听到响动后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一脸诧异：“穆总，周末起这么早？不像你的风格啊！莫不是昨晚想某人想了一晚上，没睡着？”
穆溪绕过她走进了洗手间，恨恨道：“某人的确阴魂不散，大周末找我去打高尔夫。”
雷悠悠差点把一口的泡沫给喷了出来。
“什么意思？借机培养感情呢？穆小溪我跟你说啊，你可千万不能去！”
穆溪道：“哪是培养感情，分明是故意炫耀。他以前就是一个卖奶茶的小哥，哪会打什么高尔夫啊，最多打打乒乓球吧？这次他特意把见面的地方选在高尔夫球场，不是卖弄是什么？”
雷悠悠一皱眉：“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听说，很多穷人突然暴富的时候，心理就特扭曲，不仅会夸张炫富，还一定要让那些见过他落魄的人看到！顾清流不会也这么无聊吧？！”
穆溪挤了一管牙膏，又左右打量了一下镜中的自己。
“我倒希望他无聊一点，怎么浮夸怎么来。到时候，我一定配合他，把彩虹屁吹到天上去！”她应道。
“为啥？”雷悠悠瞥了穆溪一眼，“你不会这么快就向他的金钱屈服了吧？！做人要坚守原则啊！再说了，这点小钱，能入你穆大小姐的眼？”
“我看中的不是钱，是业绩！在工作业绩面前，一切原则都免谈！”穆溪的眼里闪着精光，“我现在巴不得他在我面前好好炫耀，最好是一言不合、二话不说、三下五除二就把合同给签了，以此展现他霸道总裁的魄！力！”
雷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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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了之后，穆溪坐了一辆出租车过去。高尔夫球场地处偏远，在郊外弥山的一家度假山庄里。
在山庄前台表明了身份和来意，山庄的工作人员就开着小接驳车，将她带去了高尔夫球场。
明媚的阳光落入了穆溪的眼眶，一个挥着高尔夫球杆的熟悉身影也进入了她的视线。
“你来了。”顾清流朝她打了个招呼。
一旁的宋由向穆溪鞠躬致意。
穆溪开门见山，说道：“顾总，听说您已经看完了我们公司的设计方案……”
“会打吗？”顾清流打断穆溪的话，把球杆递到她的面前。
穆溪：“……”
顾清流见她不接，又将球杆收回。
他的腿稍微弯曲，然后转了转胳膊，握着球杆往下一挥。
一颗白球飞了出去，刚好进洞。
穆溪抿唇。
瞧着顾清流熟练的操作，应当经常来这种地方。看来，这几年他的小日子确实过得不错。
“穆经理进入星辰也有两个年头了，不会从来没有接触过客户吧？”顾清流将球杆撑在地上，懒懒地看了穆溪一眼，说道：“哪有和客户刚见面，什么都不寒暄，就开始聊工作的？”
穆溪保持着一脸官方的笑容：“顾总说得是，只是我不会打高尔夫，怕扫了您的兴。”
一旁的宋由将毛巾递到了顾清流的手中。
顾清流接过毛巾，擦了擦手，又对穆溪说道：“既然穆经理不会打球，那咱们就在草坪上散散步，如何？”
“好啊。”穆溪欣然应允，“平常都待在写字楼里，今天正好可以晒晒太阳。”
顾清流笑了笑，绅士地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并肩在草坪上走着。
一样姣好的身材，一样精致的五官和气质，与这一片蓝天白云还有青草相融，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顾清流首先开口，“没想到咱们再见面，已经是七年以后了。”
“是啊……”穆溪也做作地感慨了一声。
“听说穆经理大学毕业后又读了研究生，在研二的时候加入了星辰——既然你对设计这一行情有独钟，怎么却没有出国留学呢？别的不说，在艺术设计这方面，欧洲国家可是比咱们要厉害。”
“我觉得……”
“噢，不过也是，穆经理向来都很节俭，我记得，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你来店里喝奶茶，也都是别人请的客。如果真要出国留学，怕是负担不起那么一大笔费用吧。”顾清流抢在穆溪的前面说道。
穆溪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踏入这社会两年多了，什么样难听的话她没有听过，这次也不会因为顾清流的故意贬低而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不管有没有钱，那都是花家里的钱，我只是更希望自己可以早一点独立。再说了，再厉害的理论，也要和实践结合，才能做出最好的设计。”穆溪回答得不卑不亢。
“独立？”顾清流的语气里带了些嘲讽，“穆经理的确是独立女青年中的翘楚啊，在星辰实习一年，工作一年，就能坐上部门经理的位置。噢对了，昨晚听你那位同事说，还经常有人来接送穆经理上下班呢？你这排场，可真够大的啊！”
“那也比不上顾总留学之后荣回故里，身价上亿啊。”穆溪笑得无害，“谁又能想到，七年前，顾总只是一个奶茶店里的小员工呢？还是那句话说的好啊——莫欺少年穷。”
“莫欺少年穷……”顾清流突然笑了一声，“呵，这句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
他顿了顿，又突然问穆溪：“穆经理，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打高尔夫球吗？”
穆溪露出了一个求知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她在面对甲方的时候经常使用。
而此时的她却在无声腹诽：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显摆嘛。
雷悠悠说的没错，像顾清流这种穷人，在突然暴富的时候，心理就会变得扭曲，就喜欢在老熟人面前炫富，越夸张越好！
顾清流继续说道：“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很多人都过于急功近利，只想着走捷径和一夜暴富。而高尔夫却极为考验人的耐性，从练习握杆到击球，再到下场18洞，只有真正有耐心的人才能完成并且享受整个过程。”
穆溪听不懂顾清流在冷嘲热讽些什么。
难道，是在为他当年的“急功近利”自我反省？还是说他一夜暴富后，突然悟出了人生哲学，所以觉得自己有“资格”打高尔夫了？！
穆溪还在恍惚间，顾清流的嘴角却多了一分轻蔑的笑。
他停下了脚步，望着她沉声问道：“其实，我一直想问穆经理一个问题。”
“嗯？”穆溪眨了眨眼睛。
“这些年，你有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初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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