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灵女巫居住的林地在班德尔城南部，好在离大角马旅馆并不远，天刚蒙蒙亮，萝丽便起了床，穿戴洗漱好去敲托尼与克拉克的房门。
纳尔跟克拉克住一间房。他完全是被迫的，昨晚听了那样的隐密，想也知道如今不会给轻易放走，徒劳无功地龇牙凶了超人一阵，最后倒接受了现实，不用绳子捆绑手脚，自己在床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摊开手脚呼呼大睡，睡得比克拉克还要熟。
大概这种有人管吃管住的米虫生活他从前没体验过，现在体验一番，也知道萝丽不会杀他灭口，逃脱不成，干脆享受，也没有到场抓挠搞破坏，某种程度上给萝丽省了不少的麻烦。
只是小农场主摸着自己的荷包，心情非常复杂。
超人浅眠，听到动静就会醒来，但他身体强壮过人，精力依旧充足，门开后萝丽瞧见他时，他如往常那般神采奕奕。
托尼却还没有醒。
总裁先生本来有些认床，奈何昨天奔波一路，又被变成小羊，折腾得厉害，倒也在旅店的床上睡得很熟。
三个人走近房间，白白软软的一只正侧躺着呼呼大睡，肚皮上盖一条小毯子。
萝丽最终残忍地将他摇醒，因为时间太早，旅馆里还不供应早饭，便各自取昨天剩的干粮草草吃了些，又去后头的棚里牵了茶壶，在太阳初升的第一次晨晖里启程。
班德尔城是一座山城。弯弯绕绕，哪里都是山路，也哪里都有袖珍可爱的小房子。
妇女出门把一盆水倒在门口的土地上，有小小的约德尔儿童牵着她们的衣角，手指着门口路上一群人，兴奋地道：“妈妈，羊骑在羊驼上。”
他说的自然是正骑着茶壶的托尼了。
托尼两只小羊蹄并不好走路，起先还与萝丽并肩的，渐渐便落到队伍后头去，他又是一个再男人不过的男人，不让贾维斯抱着走，考虑再三，就坐在了茶壶的背上。
“他很少让别人骑的。”萝丽道，摸摸茶壶的颈，“往往还没靠近，就往人家脸上吐口水，或者用脚踹。”
茶壶昂首挺胸。其实要不是托尼现在变成羊体重轻些，他也不愿意给他骑。
只是萝丽这话未免让托尼回忆起当初被他吐口水的阴影，重重咳了一声，将话题带过去：“即便到了那个地方……你怎么知道仙灵女巫在不在？万一她故意躲起来呢。”
“仙灵女巫一旦逃脱，连主斥候舰队要抓她都很有难度。”萝丽道，“她会用幻术，所以我们到了林地，也不知道她具体在哪个位置。但璐璐知道我们去，她对你用错了法术，自己就会出来见我们。”
这么一直走，走到晌午，在班德尔城居民的指引下总算到了传说中璐璐所在的林地。
林地周围一圈无人居住，最靠近这里的居民也在考虑着搬家。
“那个女巫会用很奇怪的法术。”小妇人揣着小手，忧心忡忡地道，“我们从没见过她，她却主动引诱我们的孩子，借口玩耍，要把他们带到她所谓的奇幻仙境里去。有一次我亲眼看见，她挥舞魔杖，把一个小男孩变成肥胖的兔子，另一个小姑娘在她手下则成了风铃草。”
萝丽一面听，一面在吃她端出来的小饼干。
无论哪里的约德尔人对无恶意的陌生人都保有本能的友好，会拿出小点心招待敲响自家门问路的旅人。
托尼、克拉克和纳尔也在吃。
克拉克原本在面对别人赠予的食物时会习惯性地让一让，想是昨晚在旅馆吃的那顿饭不对他的胃口，今天竟也默默就着茶水连吃了好几块糕饼。
这个小妇人讲述的有些像童话故事的情节，莫名很吸引人。
“但她没有伤害那些孩子，不是吗？”萝丽道。
小妇人很不以为然：“因为去找孩子的打人及时喝止了那个女巫，否则所有孩子都要像听了魔笛声的蛊惑一样，自动跟着她离开我们的世界。”
童话里倒真有个吹魔笛的人，将全城的孩子引诱走。
她自然也看到了被变成羊的托尼：“她的法术你已经亲眼领教过了，还不相信吗？我听说昨天主斥候舰队在抓她，预备将她驱逐出境，果真能做到，那我就不必搬家了。”还想劝萝丽不要靠近那片林地，见小农场主只是笑着摇摇头，便终于住了嘴，将装小饼干的盘子端起来，骨碌地回了家。
几个人慢慢地从林地边缘走进去。
从外头看，林子里分明有些荒芜，高高大树枝叶缭乱，屏障一般将林子围成一个圈，隐约还有蒙蒙的瘴气。
但脚一跨进去，便知道别有洞天。
萝丽的鞋刚刚触碰到草地，便觉脚下异动，随即听得纳尔“哇”一声，足下的草地变魔法般连绵不断一路盛放出芬芳的花朵，其中最显眼的一种小白花，张开花瓣时，从花蕊中飘飞出萤火虫样的小团金色光点，晃晃悠悠飞到树梢上，点亮了整片由枝叶作穹顶的密林。
不但纳尔要“哇”，萝丽也想“哇”。
有小动物从树后面探出头来看这几个人，萝丽只觉腿上被轻轻一搡，低头去看，托尼正抬起蹄子示意她瞧草丛。
有几只灰的白的兔子你推我搡，不知在让什么，最后唯一一只灰的架不住，站出来，对他们鞠了个躬，掉头往前面走。
这是要带路的意思。
几个人越发觉得新奇，跟着兔子走了一段路。
萝丽的眼睛忙不过来，还在到处看，踩到一段软软的东西，料想是树根，无暇低头，继续走着。
过一会儿，感觉腿上又给什么搡了一下，她便道：“你有话直接说，托尼。”
但那东西还在搡。
这时已经走到前头的托尼问了一声“说什么”，萝丽才觉不对，低头去看，却呼啦一下，被缠到腿上的树须给猛然提起了身体，整个人往上倒吊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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