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当然不可能和他玩吃鸡。
曾芹走后,江渝就进了书房,留下凌焰一个人该干嘛干嘛。
凌焰恨不得捶死自己。
竖着耳朵刑侦似的听了会书房里传来的声音,凌焰觉得再待下去,自己估计得分裂。
于是烦躁下了游戏,微信三两句,把发小傅奚叫了出来。
傅奚也在M大读书,但高中跳了一级,现在已经大四在律所实习了。
傅奚微笑表示自己没空,正在见习一桩百万级别的离婚案,为自己以后作参考。
凌焰隔空比了个中指,没有理他,“不来拉到”。
揣了手机就把自己还没收拾的包背上,里面有他全套的游泳装备。接着蹑手蹑脚跑到书房门口,靠门上听了会——什么动静都没有。
凌焰不疑有他,只当江渝还在收拾,便背着包溜回客厅,走到门口正要开门出去,身后突然传来不冷不热的一声:
“没有多余钥匙。十二点之后回来没人给你开门。”
半边身子瞬间僵硬。
凌焰傻了,回头。见江渝半湿着头发,目光微微瞥向自己。眉眼间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温润,整个人慵懒闲散了许多。
江渝换了身居家的衣服,领口袖口宽松,应该是刚洗完澡。隔着这么一段距离,鼻尖隐隐能嗅到混合着极淡水汽的沐浴味道。
微甜清淡。
像一杯冷了的茶。
果茶。
凌焰眨了眨眼,无意识舔了下下唇。
江渝手里端着热气袅袅的杯子,站在客厅暖白的灯光下,面色如常地看着他。
似乎对凌焰这样出去并不感到丝毫惊讶。
而且,从江渝刚才的话中,凌焰感到,好像他不这么做才显得不正常。
半晌,凌焰咽了下口水,头皮发麻的感觉稍有缓解,转开目光,“好。”
江渝看了他两眼,没有说什么,迈了步子,老神在在地端茶进书房。
-
M大的游泳训练馆二十四小时制。
凌焰背着包进来的时候,晚训正进入尾声。
一队和二队的晚训是岔开的。
学校一方面考虑到资源合理利用,另一方面是因为,一队的凌焰和二队的贺西路,三次遇上,其中两次都要打起来。
贺西路刚冲完澡出来,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宿舍。见凌焰背包进来换衣服,意外扬眉,瞧了两眼嘲道:“难得啊,没有曾教,凌少也会给自己开小灶?”
凌焰今天没心情搭理他。
面无表情地绕过贺西路,半个眼神都没给。戴上泳镜,踩上跳板,压低身子,一头扎进了湛蓝池子。
一口气游出八百米,胸口那股躁闷才稍稍减轻。
可闭上眼撑开双臂大口喘气的时候,眼前蓦地又闪现江渝握着杯子站在灯下朝他望来的样子。
“艹。”
凌焰低低骂出一句。
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了一种名为“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江渝这个人,前后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第一眼见的时候,只觉得这人腹黑又狡诈,还有点幸灾乐祸。
后来在书房,凌焰拿着无意中发现的诊疗单,脑子里再浮现江渝的时候,先前的那些暴躁弹幕全都消失了
——他脑子一片空白,除了他妈,只剩下江渝。
挺搞笑的。凌焰想。
不过看江渝状态,应该是好了。
不然也不会让他叫爸爸。
随着喘息剧烈起伏的胸肌突然被人握拳大力撞了把。
凌焰反应还要快,零点一秒的间隙里,直接往后浇了一大捧水。
傅奚快速后退,但还是晚了,兜头湿了半身。
“卧槽!你今天吃火|药了?!”
脱下人模狗样的西装外套扔一边,傅奚拎着一塑料袋啤酒蹲在泳池边上,拿出一罐开了就喝,冷饮激爽,傅奚仰脖松了松后颈,嘟囔一句:“老子今天忙死了。”
凌焰白眼,转头也给自己拿了一罐,扯开易拉环,也不喝,只是说道:“你在律师的职务不是你爸安排的吗?”
“他就是想把我往死里整。居然让我跟最鸡毛蒜皮的案子。你不知道,我每天要看多少卷宗......”
傅奚几口灌完,又开了一罐。
“他是想把律所交给你。让你打好基础。”
凌焰转头看他,有些羡慕,“跟我爸比起来,你爸挺好的了”。
傅奚扯了扯嘴角,“我不要,我宁愿我爸给我一块地皮”。
凌焰无语。
“对了,你现在住哪?要不上我那去?反正我那套还有个小客卧。凌大少要是不嫌弃,我家大门常打开呗!”
凌焰仰头灌酒,没有回。
过了会,一罐喝完,捏着易拉罐咔啦作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奚一开始以为凌焰憋着的是火气,但这么几罐啤酒下来,又发现不是。
怎么有点憋屈的样子。
想了想,以为是他爸赶他出门,这会可能后知后觉地有点伤心了,便安慰:“哎,没事。你爸疼你谁不知道。就你在泳队的这三年,你爸逢年过节都赶着送钱,你瞧瞧这设备,都赶得上国家队了。”
“不过你这事确实做得有些过了”,傅奚想起来就觉得不可思议又好笑,“你爸这火气,估计得有些日子”。
“不过父子没有隔夜仇嘛——”
“不关他事。”
“——啊?”
“我说——”
凌焰彻底转身,拉住一旁的横杆,爬了上去,冷冰冰道:“不关狗逼老子的事”。
“......”
“那你怎么了?”
傅奚摸不着头脑,跟在凌焰身后,“对了,你还没说你现在住哪”。
“我教练家。”
“你教练?”傅奚赶着两步,把人扯住,有点后怕:“不是吧?就是那特凶特严的?每次都把你往死里训的?”
凌焰几乎笑了,甩开傅奚的手进去冲澡,“没那么夸张。她有套空着的房子,就让我住了”。
“你一个人?”
水声哗哗。
好一会,凌焰开口:“嗯。一个人。”
闭上眼,又是江渝。
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凌焰下意识问道:“几点了?”
隔着一道门,傅奚没听清,凌焰也不管,随便冲了下就奔出来,大声问了句:“傅狗!几点了???”
“哦......”傅奚慢吞吞掏手机,“十一点......五十。”
“怎么了?你赶着回去?待会去我那再喝点?明天要是没训练,直接住我那吧!反正有人烧给你吃——”
“没有多余钥匙。十二点之后回来没人给你开门。”
凌焰呆了。
傅奚只觉得面前一阵旋风,凌焰兜头套了件T恤,然后又是一阵狂风,一米九的人就这么背着超大运动包迅速消失在了眼前。
傅奚都没来得及提醒,T恤穿反了。
走来时花了近二十分钟,凌焰一路狂奔,硬是卡在了十一点五十八分敲响了墅庭的房子。
没人开门。
不是——凌焰看了下自己无比精确的运动腕表,这不还有一分钟吗???
已经睡着了?
那他怎么办?
睡门口?睡马路?睡酒店?
不吵他了?
蹲在门口的凌焰急慌慌,转念又想:
这人也太狠心了吧!
我都为他好!
不就没收了一根烟吗?
至于吗?这么幼稚?
门里的人打着哈欠,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
就在凌焰抱着包,四下张望,准备找个合适地方落脚的时候,门开了。
客厅里的灯关了,江渝站着,身后是房间里透出的暖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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