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真真被他问得有点心虚,胡乱道:“可能、可能是他人比较好,乐于助人吧……”
“乐于助人?”封凛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想了想道,“不管怎样,他这次救了你,也是于封家有恩,等日后你再随我一起登门拜谢。”
不知道为何,听到他说“于封家有恩”的时候,叶真真的心还是猛地跳了一下,说:“对了,你方才说派人给我送东西,送什么?”
封凛看着手下的人将李放抬上马车,随口道:“没什么,不过就是个小玩意儿,来,上车。”
叶真真搭着他的手上了马车,两人坐在车里,她想起上一次这样的时候自己还穿着男装,顶了个封承誉的侍卫的身份,顿时有点忍俊不禁,封凛又被她没心没肺的样子给气到了,忍不住开口道:“你还笑得出来。”
叶真真立马收敛笑容,无辜道:“今天的事我也没预料到,好啦好啦,以后出门我会带着侍卫,尽量不给你添麻烦。”
“你认为我是嫌麻烦?”封凛目光冷冽的看着她,叶真真有点莫名其妙,觉得他今日格外爱挑刺,但想到他救了自己一命,只能忍气吞声地解释:“我、我这不是怕下次再出事的话,又得劳驾你来救我……”
封凛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她还在不知死活地假设“下次”,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闭嘴。”然后一路都没再跟叶真真说一个字。
叶真真觉得有点委屈,但又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这种突发情况也不能怪她啊!凭什么生她气啊!
到了太尉府后,封凛让叶真真先下车,自己带人将李放送进宫,并像皇上禀明此事。
叶真真回房后想了半天,觉得不管怎么样今日是他救了自己,说什么也不该跟他置气,便决定一会儿先去认个错,今日刑部休息,她以为他从宫里出来便会回府,但直到日落也没见到他的身影。
封汝江把叶真真叫到书房,为今天的事宽慰了她一番,并让她不要将此事告诉其他人,免得人心惶惶,叶真真忙答应了,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封凛暗示过她封汝江另有所图,她如今对封汝江那副慈善的面孔越发感到膈应,反倒不如郭守伽的冷脸来得痛快些。
她出了书房后叹了口气,心想自作自受这个词真没错,她怀着报复心理嫁到太尉府,结果全府上下没有一个人把她当自己人看待,也只有封凛和封承誉对她好点,可惜自己还惹了封凛不快。
她越想越不舒服,正想派下人去找封凛回来,突然,封承誉闯了进来。
小兰忙道:“二爷,您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丫鬟们立刻神色各异地低下头,封承誉顾不上其他,一脸焦急地说:“真真,出事了,快随我走。”
“怎么了,小叔叔?”叶真真被他拉住手就往外拽,小兰方才已经被郭守伽数落了一顿,担心封承誉要拖叶真真出去,又会触怒郭守伽,立马死死拽住叶真真道:“二爷,有话好好说!”
封承誉急得满头大汗,回头扯开小兰的手,说:“一会儿再解释,先跟我来!小兰,你顶着点儿大嫂。”
小兰顿时眼泪狂飙:“……”
叶真真被他一路带着狂奔上了马车,好不容易喘了口气道:“发、发生什么事了,小叔叔……”
封承誉锤了一下身侧的座位,说:“封凛那小子带人去了百里钱庄查账,因为没有刑部的搜查令,和那边的人发生了点冲突,本来是件芝麻绿豆点大的事情,那小子不知犯什么倔,硬是要今天查,那百里钱庄的杨掌柜哪是吃素的,派了打手出来。原本也就是撑撑场找个面子,谁知道封凛还真跟人家杠上了,我寻思着这事儿跟你遇刺有关,这不赶紧回来把你带去劝劝那小子,让他被犯浑!”
叶真真吓了一跳,忙问:“封凛平时不是这样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封承誉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沉默半晌才道:“可能关心则乱,太想护你周全了吧。”
他这么一说,叶真真更加奇怪了,她想了一下午,终于明白封凛是生气自己不拿自己的安全当回事儿,但她也很清楚,她还没有会让封凛关心则乱的地步,至少他不会做傻事。
怀着疑问,她一路惴惴不安地跟封承誉来到了百里钱庄,会客厅里正闹得不可开交,一群天枢门的人拿着武器和打手对峙,杨掌柜是个胖胖的中年人,气得手指颤抖地指着封凛。
封凛一副不容置喙地模样,坐在椅子上喝茶,叶真真见双方并没有真的打起来,便松了口气,封凛见她来了,只是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就让她停在了原地。
封承誉赶紧拉着她过去,皱眉道:“阿凛,别闹了,像什么样子,等明日搜查令下来再来不好吗。”
“小叔叔,我查案呢,把她带回去。”封凛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仿佛只是让他带走一个下人。
叶真真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委屈,气愤地盯着他。
杨掌柜喘着气道:“封侍郎,你一来就说要查案,我倒想问问,我们百里钱庄犯什么案子了!你别平白冤枉好人!”
封凛冷笑道:“洗钱算不算,杨掌柜开着西京最大的钱庄,却对燕超的律法一无所知吗!”
杨掌柜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说:“说我洗钱,你有证据吗?你连搜查令都没有,凭什么我要配合你调查!”
“就凭我是刑部副官。”封凛冷冷地说,“给我把人都拿下!”
他话音刚落,天枢门的人一拥而上,那些打手还未来得及反抗就被缴了械,杨掌柜气得两眼翻白,眼看就要晕过去。
叶真真急了,百里钱庄背后的人连皇上都不知道是谁,封凛这般冲动,着实不像他平日所为,她赶紧上前扯住封凛的衣袖,轻声道:“你疯了吗,冷静点,这个钱庄岂是你想动就动的!”
她也是一时情急,连说话都不带一点委婉,果然,封凛的眼神更冷了,抬手挥开她,对封承誉道:“再说一遍,这事不用你们管,带她回去。”
封承誉又急又气,大声道:“你怎么回事?!”
封凛对玄枫使了个眼色,玄枫立马拉住封承誉躬身道:“二爷,请。”
封承誉气得指着封凛的鼻子骂:“我是管不住你了,好心被当驴肝肺,你好自为之!真真,我们走!”说罢,甩袖就走,叶真真眼神复杂地看向封凛,封凛却再没看她一眼。
“少夫人,走吧。”玄枫对门口做了个“请”的动作,叶真真握了握拳,只得转身走了。
她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队人擦肩冲了进去,那些人穿着侍卫的衣服,却又不像是禁卫军或者御前侍卫,她诧异地看了里面一眼,却看不见里面的状况。
玄枫低头道:“少夫人别再多做停留,少爷有分寸的。”
她看了玄枫一眼,玄枫也抬起头与她对视,眼中没有一丝浮躁或者不安,顿时证实了她心里的某种猜测,她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是了,封凛怎么会那么冲动,他这一出是为了逼出百里钱庄背后的人,即使来人不是背后主使,也必定和主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招比任何查账、搜查都要管用。
况且今日封凛是先进了宫,再去了百里钱庄,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之所以动作这么大,也是有一半皇上的授意在里面。
她坐在车上,发现封凛总是一次次地让自己对他刮目相看,本以为他是个不会正经读书的纨绔少爷,却受到裴夫子那样的褒奖;本以为他是个薄情寡义的风流公子,却为了她的安危不惜那般出手……还有今日,连封承誉都误会他了,还险些和自己搅了他的局。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要道歉的理由又多了一条,等到封凛回来,一定要好好向他反思一下今日犯下的错。
入夜,皇宫一片寂静。
御前侍卫住的殿里守备森严,外面不时有人巡逻放哨,李放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都经过细心处理,他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帷帐,不知道在想什么。
窗边忽然传来细小的动静,一个人影出现在他床前,李放却仿佛一无所知,睁开的眼睛连转都没转一下,仿佛那帷帐上有什么稀世珍宝。
“义父让我来看看你的伤势,那些杀手事先不知道,下手没轻没重的。”那人开口说。
“死不了。”李放面无表情地说。
那人轻笑了一下道:“十多个一等杀手都只能让你受轻伤,看来这几年你在宫里倒也锻炼的勤。”
“那个女人怎么样?”李放没搭他的话,问道。
“好着呢,义父暂时没让动她。”那人一脸不屑,“还是关心好你自己吧,既然没事我便走了,这里不宜久留。”
李放没说话,脸上也并没有多少可称之为“关心”的神色,一阵风拂过他的床沿,房内除了他已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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