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掉了一地下巴之后,戢武在众姑娘们心目中的评价,从怪胎,升级到究极怪胎。

    “居然……怎么可能!完全看不出来!”

    以上是在浴室十八摸事件中牺牲的双姬、萤姑娘和蝶婶子的共同心声。

    而洗涮清爽毁人毁得身心舒畅的戢武同志,则带着一颗受到治愈的心灵,全身心投入到了“王”这份没双休没年假没工资没奖金没劳保没五险没发展没前途的苦逼工作中去。(兄弟能喘口气不?)

    戢武王的称号是“圣王”。既然是称号,当然是旁人取的。长老们取意王树之圣,虽然他们心里未必没有腹诽过,戢武这个嘴上没毛的小子,哪里“圣”了。

    戢武执政的方式,真算起来,几乎是放牛型的。中心思想就一句话,尽一切可能减少“王”的负担。

    要下什么决定,“众卿有何高见?”。决定下来要做什么事情,“那个谁谁谁全权负责。”。有什么意见,朝堂当众辩论,看谁嘴皮子利索,当然,戢武一句“王议虽拙,不可轻废”全屏秒杀。

    在这种局势下,雅狄王时代纯武力震慑的铁血风格自然不再出现,戢武王式休养生息的和平统治初现端倪。当然为了防止王权架空,适当的争吵和约束是有必要的。戢武给什岛广诛一顶万世冠,一个伐命太丞的名分,让他自由发挥,跟棘岛玄觉同志斗个够。

    君在上臣在下,文在东武在西,太丞掐架太宫扯皮,王树殿隔壁干着急,戢武中间看戏笑嘻嘻。

    各方势力都有了争利的余地,皆大欢喜。贵族派算啥?平民派是啥?太丞一脉还是太宫一系对戢武来说没有区别,手上的势力好用就行。某种程度上来说,戢武属于有奶就是娘型的,政治立场相当的没节操。毕竟朝堂上只有不停的党同伐异,“王”才有拉丁打卯居中周旋的余地。

    据说这一招,大清王朝某个知名的皇太后非常喜欢用,还靠这个教出了一个年轻有为的盛世明君。某人清宫戏看得不多,碰巧看过这两集,理论基础加上王储的权术课程,凑合凑合,对付着大概够了。

    政府这东西一旦开始运转,就会如同钟表一般刻板规律,当然这不表示戢武也能变得刻板规律,偶尔,王总是会闹一闹失踪。

    失踪有很多种形式。

    比如,闭关。

    某地窖。

    湘灵(Q_Q):“姐,我真的不擅习武啊……一下子学会生之卷根本不可能啊……”

    戢武(╰皿╯):“以前迁就你,这次不行也得行!学不会的不准出去!一辈子学不会你就一辈子给我住地窖!”抱起纸卷继续埋头苦练ING。

    没错,戢武闭关还带着妹,而且一闭就是半个月,吃喝拉撒睡都一块儿,绝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太阳都不肯晒一晒的那种。以至于半个月后练成了生之卷入门,爬出地面时,魔鬼教练戢武和菜鸟生员湘灵,几乎一起褪去一层皮,恍如再世为人。

    玄觉黑着锅底脸上前致欢迎词:“王总算还记得出来。碎岛上下恭迎圣王!贺喜圣王神功大成,独步天下!还请王日后好武之前……”

    “太宫,”戢武举手投降,“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表情诚恳,语气到位,尾音里还带着一丝哀求,态度简直真诚到不真实。元别扶着太宫在一旁看见了,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玄觉的脸色并没有好多少:“还望王你能一诺千金。”

    事实证明,戢武的诺言,只有在她想遵守的时候才会遵守……

    身为一个王,闭关闹失踪其实是很自虐的,因为堆积下来的公文还得自己处理,半个月的份,足够把戢武活埋。

    为了不被公文活活压死,顺便减轻一点代理政务的太宫的负担,戢武王执政期间第一条王命正式出台:所有往来公文,除人名列表和账务物品清单之外,一律不得超过两百字,违者,罚俸。

    不得不说,比起体罚,戢武更喜欢罚钱,顺便充实一下因为养后宫而日渐干瘪的小金库。(小市民对钱的意识那真是……)

    这条政策受惠最大的并不是戢武王,而是衡岛元别,公文少了华丽的辞藻典故,终于不用边读边查字典,实在让还没毕业就从事文秘工作的少年轻松了许多。

    另外一种失踪方法就比较经典,古今中外的昏君大多用过。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戢武没有不早朝,只不过散了朝会后,事先没有预约,又正好不属于戢武偶尔认真办公的时间段,想要找到王,多半只能先找王的女人。

    环肥燕瘦,色艺双绝,从半老徐娘到青葱少女,一应俱全,清一色的纱巾蒙头盖脸,一个个只露着眼睛,乍看上去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再加上碎岛的女人们多半没什么正式名字,阿花阿猫阿狗遍地是,随便叫一声至少十几个人回头,除了女人们自己,真正是没人分得出是不是混进了啥……

    玄觉曾经找机会规劝:“王正值少年,难免玩心过重,然碎岛社稷,不是玩弄之物,还请王国事为重,多多收敛,静心为要。”

    戢武:“太宫此言差矣。先贤曾有云,‘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又曾有云,‘张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碎岛社稷不是玩弄之物,吾亦无轻忽懈怠之意,然人总需要放松的时刻,吾会注意分寸。”

    玄觉:“放松一刻,或许就是万劫不复,王难道不知?”

    戢武:“太宫,吾有让你失望过吗?你该更相信吾一点。”

    玄觉:“王,你现在便是在让吾失望啊。”

    戢武:“……”

    眼看着元别就要过来和声什么“罪在闲食,罪在粉饰,罪在不阻忠言逆耳。”戢武赶紧祸水东引。

    “既然太宫觉得女子不好,吾也愿意从善如流。只是古云食色性也人之大欲,吾自认不才未能免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当真要舍去窈窕淑女,那如花少年勉强也可将就。”

    正准备跪出来的元别,接触到戢武王那 “没鱼虾也好我很博爱”的眼神,吓得迅速缩到太宫身后。

    玄觉:“……”(因为耳朵太好完全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戢武微笑微笑微笑:“太宫,要相信吾啊。”

    棘岛玄觉叹气叹气:“唉……王之后宫无主,疏于管理,王树殿似乎属意为王选后,王……”

    戢武理直气壮:“吾还年轻,怎能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玄觉:“这点吾赞同。然而此事既已提出,王心中总需有个决断才好。本来区区女子之事,竟也惹动朝堂风波,实为不妥。”

    戢武:“嗯,太宫所言甚是,吾会考虑。听说太宫有个妹妹,似乎与吾年岁相当?”

    “王,舍妹粗鄙,岂堪王挂虑。”棘岛玄觉接得不假思索,“王还是励精图治为要。”

    戢武无声腹诽:“小气!”

    元别少年忙着躲开王的骚扰视线,完全没听见。耳朵好的玄觉太宫听见了,装做没听见。

    选后的事情,后来再没人提过了。

    太宫叹气,太丞乐见,戢武的后宫只是党争的话题之一,如同其它不大不小的争执,一段时间有了新话题,也就过期了。

    王宫后院里继续莺莺燕燕,就算没人注意,百花该盛开的时候,照样盛开。

    戢武有时候想想,会觉得很奇怪。

    明明自己很清楚自己是女人,完全没有性别意识错乱,也没有假如生为男人会更好的想法,可以说,戢武是确定自己是女性,并以此自豪的。

    但是从妹妹开始,所有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女人统统不能相信她是个雌的,即使在亲眼确认后,甚至是她穿女装的时候,都会下意识选择性地忽略她的性别。

    老实说戢武非常伤心。她扪心自问,难道我真的不像女人?然后她以周围女人们的行事风格思维模式为参照物,做了比较,认真思索后得出结论。

    我确实不像女人……ORZ

    从小,雅狄王在细节方面抓得就很严,戢武下意识的小动作几乎都是男性化的,比如敲桌子,比如摸下巴,比如捋头发,相对一些较文弱的男子,常年习武的戢武甚至更有阳刚气。

    人在什么样的位置,作着什么样的工作,就会形成与之相匹配的思维模式。戢武的思维模式,很显然不是湘灵那款的。

    跟五大三粗的汉子们摸爬滚打久了,自然黄汤灌过黄腔开过,老脸皮厚早不知矜持为何物,戢武的猥琐之气,那是天生的。

    雅狄王的教育很成功。

    甚至比预想的还成功……

    男儿心女儿身?不,是比男儿更男儿的女儿心,配了个比男儿还男儿的女儿身。

    那么我到底是人妖呢还是妖人呢还是人妖呢……

    戢武迷茫了。

    或许是没有生存实感的缘故,戢武对碎岛没什么归属感,碎岛王冠代表的,是责任,不是自我。我是王,因为必须是王,但是王只是我的一个部分,不是全部。戢武是把“王”当做一份长时间无休息待遇勉强的工作,以打工仔的心态来统治这个碎岛的。同样,对妹妹或许也是如此,责任感胜过亲情,至少,湘灵的个性确实跟她成不了知己。戢武清楚,在湘灵的姐姐碎岛的王之外,还有一个自我存在,这个自我如果真要找个相像的东西来形容,应该就是凝渊那种水准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心灵挚友,这只疯羊还真是看得通透。可惜我跟他并不同款,并不会因为看破一切皆虚幻就投身于虚幻,也不会因为自己生来绝望就喜欢别人都绝望。凝视深渊,会让人间美好的情感灰飞烟灭,所以要小心翼翼地转头不看。如果说魔王子是盯着下面的,追求着沉沦,那么戢武应该就是望着上边的,固执地爬上正常的人间。

    哪怕只是披上一层画好的人皮,伪装成人,也该坚守“人”的本分。

    所以即使有着血洗碎岛火烧佛狱抽干慈光之源的冲动,就算很想把讨厌的人都抓起来S完了再S,M完了再M,戢武仍旧紧紧捂着救赎的面具,把马甲顶得牢牢的,扮演着“圣王”的角色。

    话说,居然敢叫我“剩王”,图悉你死定了!

    你看,戢武这货,即使迷茫,也是囧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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