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穿越,那就是坑爹。

    当一个生理年龄和心理年龄都超过三十以上坚决不承认已进入大妈级别的超龄少女,突然发现,她偶尔一次美容觉,把自个儿足足睡回去了二十几年,会是什么反应?

    李玉盯着自己明显的带着经典婴儿肥的肉包子手,淡定表示:NND,咱穿了。

    没关系,穿越这一时髦旅游方式在某江上历史悠久,理论丰富,技术成熟。作为改革开放新时代里的,以现代化理论知识武装到牙齿的,看遍了古穿今、今穿古、男穿女、女穿男、穿武侠、穿HP、穿NP、无限穿…………等等等等的□□人,穿就穿吧咱毫无压力……毫无压力……

    才怪!!

    这满地软软粘粘的该不是泥巴吧?这个看起来像下水道闻起来也像下水道的地方不会真的是下水道吧?头顶上那个圆圆的跟探照灯似地透光口子,不会真是给人偷掉了窨井盖吧?丫这谁家的悲催娃儿啊!谁快来告诉我,这货不是给掉阴沟里摔死了临死拉我个倒霉蛋来顶缸吧?

    (某月乱入:女儿你斯巴达了哇。话说为啥这里要用他来称呼?我有说你穿了个男的么?李玉:这娃身上的不是男装吗?某月挖耳:男装也不一定就是男的啊。李玉:o(╯□╰)o|||……我该庆幸不用变性么?)

    虽然李玉从来都是一无神论的囧货,但是,上帝真主佛祖老天爷都毫无疑问是宽容滴,所以她的小小疑问,几乎立刻马上就得到了回答。一颗跟她现在肉肉的小拳头差不多大的石子带着高空坠物的呼啸力度,砸在他面前两公分的位置,溅起的泥土渣子狠狠地给她洗了个脸。

    “靠!哪个不长眼的乱丢垃圾!”

    表情有气势,语言有气势,不过配上小包子奶猫一样的细嗓子,尤其是刚醒来还很沙哑,要传上去达到威慑效果,还真有点难度。于是洞顶上极为淡定的冒出了两支羊角,接着是一个头。背着光,李玉只能看出是某种疑似大红色喜羊羊的生物,用一种说不出的欢欣鼓舞的语调冲下边喊:“哟!槐树生的,死了没啊?”

    这场景,梦幻了吧。下意识摸摸头,还好,咱没长角,再摸摸耳朵,也是圆的。松口气,不是穿到灰太狼就好!那玩意实在太NC了!

    上边的羊角晃了两晃,缩回去了,隐约听到声音飘下来:“哎,没打到呢。赤睛啊,这个不够大啊,再找个大的。对对,用两只手。”

    等等,我听到啥了?赤睛?怎么这么耳熟呢?

    被某个名字打击到呆愣中的李玉,就这么呆愣着看着头顶那只羊再出现,似乎还很亲切的微笑了一下,然后捧出块石头把那张脸遮得就剩俩角,接着,松手,丢。

    应该说李玉其实很走运,这具没长开的肉包子身体明显训练有素,条件反射那一个叫快,李玉还在走神的时候,身体就下意识的开始了闪避动作。等李玉反应过来应该赶快闪边的时候,她已经闪到边上了。不仅闪到边上,还对上了一张脸,一张雪白头发、雪白皮肤、眉毛上有蔓草纹,眼珠子黑中透紫幽亮亮的,经典的鬼脸。

    坚持唯物主义一万年不动摇的李玉同志,学校里上解剖课能对干尸流口水的李玉同学,拿人头骨结构图做头像的李玉姑娘,非常可耻的被吓到了。而且更可耻的是,她连一句“阿娘喂!有鬼哦!”都没能喊出来,就这么直接双眼一翻,晕了。

    ~~~~~~~~~~~~~那么趁着主角晕倒,我们来转换一下视角。~~~~~~~~~~~~~

    渎生暗地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是在终年极昼的慈光之塔里,唯一一个能让住里边的人看不到一点阳光的悲催地方。

    剑族是群什么样的人呢?

    是在终年极昼的慈光之塔里,唯一一群只要见上一点阳光就会严重过敏甚至皮疹红斑溃烂的悲催族群。

    瞧瞧这坑爹的配对!

    虽然霹雳里有“嗜血者”这么明显西欧风格的设定,但是不是不能见光就一定是吸血鬼的,剑族比吸血鬼们凄惨多了,至少他们活不了那么久。

    先天性络氨酸酶缺乏症。

    这名字别说殢无伤听不懂,只怕无衣师尹也听不懂。

    所以,简单一点,白化病。

    虽然殢无伤还是可能听不懂,不过至少大家都懂了吧。(什么?还不懂?去问度娘!人偶尔要用功多读点书知道不?)

    当然如果只是白化病就算了,毕竟只是白点,弱点,眼睛红一点,怕光一点。虽然在满地阳光雨都很少下的慈光之塔是个悲剧,大不了出门包一身黑布,也不至于凄惨到最后得灭族。可惜剑族的悲剧远远不止这么一点儿。

    剑族人天生擅长用剑,基于武器自己造的最顺手最放心的心态,擅长用剑的多少都会点铸剑,所以剑族其实是慈光之塔最会铸剑的。偏偏这群人除了打铁用剑,其他的什么都不会,慈光之塔最盛产的又是各种矿石,所以剑族的种族营生,基本就是挖矿、铸剑、极少数的偶尔客串杀手。

    挖矿挖的是铁,铸剑用的是铁,杀手不管是杀人的兵器还是沾上的血液,都是铁。

    不能见光,所以索性住在挖矿挖出的矿洞里,吃得喝的呼吸的,都有铁。

    长期大量的摄入铁,不会导致缺铁性贫血,但是会导致铁中毒。

    因为是生活环境造成的铁中毒,所以只要跟剑族住上一阵子,是人都会发个黄胀个肚子吐个血什么的,在没有重金属络合剂的霹雳世界里,基本也就等于一定会死了。这样的事情发生个几次,整个慈光之塔就都觉得剑族的遗传病会传染。

    误解一形成,无辜病人们也就被孤立了,所以悲催的剑族,只能更加悲催。

    补铁需谨慎啊!

    呃,扯远了。拉回来拉回来。

    我们再来看殢无伤。

    殢无伤很小的时候,其实不叫殢无伤的。在他还是一个黑发黑眼的沉默的瘦小包子的时候,他娘管他叫宝宝,跟娘姓,殢宝宝。

    这应该大概可能是源于他娘没念过什么书,而他那不知名的爹因为惧怕剑族的病会传染,在他还没确定是不是存在的时候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当然殢宝宝应该感谢那个没见过面的爹,因为伟大的隐性遗传,更因为她娘刚好没把那糟糕的基因传给他,所以他是一直近亲通婚的剑族几代以来唯一一个能够见太阳的。这就表示他有可能活的比较长久,真是可喜可贺。

    根据某个师尹的统计,剑族人口平均寿命仅为二十九岁。

    在这一点上,殢宝宝的娘是顽强的,她撑到了三十一岁。那时十六岁的殢宝宝已经长开了条,在一众白毛红眼,因为铁沉积在肝上而皮肤发黄,偶尔还吐点血的少年青年们中间,毫无疑问是体力最好的一个。完全能够抢得到自个儿,和她那个早就什么东西都吃不下的娘的,两个人份的口粮。

    习武的天赋之所以叫天赋,就因为那是天生的,跟有没有文化实在没多大关系。而且殢宝宝吃的实在不多,实在很好养。

    殢妈很欣慰。于是某天,她摸着殢宝宝的头说:“宝宝啊,我去了,你别伤心啊。”然后就撒手了。

    殢宝宝的确不伤心,从那天起,他只要抢一份口粮回来就够了。

    剑族那时已经快灭亡了。渎生暗地封闭了,人出不去,送进来的东西越来越少,渐渐就完全没有了。挖空的矿洞里什么都缺,衣服要抢,食物要抢,地下水要抢,连蟑螂老鼠都要用抢的。睡觉的地方倒是不用抢了,把死掉的人挪一挪就可以了。

    在人们不再费力气埋葬尸体的时候,殢宝宝开始学辟谷;他学到一半的时候,同族们开始吃尸体;他学成的时候,有人想杀了他来吃;然后就没有了。

    最后一个皮肤蜡黄骷髅样的族人,一边大口大口吐血,一边用那白稻草似的头发下面粉红粉红的眼珠子,用一种羡慕嫉妒恨又骄傲感慨爱的眼神,死死盯着他咽了气。

    他看得懂那种眼神,如同他当年看得懂他娘的欣慰。那眼神是在说:“为什么只有你可以活下去!”和“至少还有你可以活下去!”

    就因为看懂,所以殢宝宝迷茫了,这家伙到底是想我活啊还是想我死啊?不过他当然不会迷茫太久,已死的人想什么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整个剑族就剩下了他一个。

    那之后又过了很久,学了一些文化,头发已经褪成了白色的殢宝宝,某天晒着渎生暗地一天里只有一个时辰透进洞口的阳光,想起了他娘的话。

    他娘叫他别伤心。

    “嗯,我不会伤心。”殢宝宝想,“我以后就叫做无伤好了。”

    于是,殢宝宝有了殢无伤这么一个跟他文青气质特相配的特文青的名字。

    这没什么意义,因为根本没有人叫他的名字。渎生暗地方圆百里之内,能说话的也只有他一个孤魂野鬼。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的某一天,某个小姑娘乱窜进来打扰别人日光浴的时候,这个特文青的名字才有了用武之地。

    虽然那个姑娘很快就不在出现在新鲜文青殢无伤的面前,不过某个名字居然叫做没衣服的奇怪家伙接了她的班,用充满算计的小眼神提供了不少乐趣。

    不过那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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