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舞会

    接下来一周,格洛丽娅除了应邀去了两三次布兰奇小姐主办的茶话会都在忙于准备舞会的事情。兰洛斯家除了她以外没有女主人,因此只有女管家克劳瑞丝太太能够为她提供帮助,但最后拿主意总是要格洛丽娅自己来做,压力最后还是都落在她身上。

    唯一算是好消息的是:忙碌操劳之下她不用节食也穿上了新做的晚礼服。从舞会的准备来说,简直是两全其美。

    格洛丽娅面带笑容地接待女客人,目光却人不是是不是落到男宾中,在看到某个期待的人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意忍不住深了两分。

    而乔伊斯看到达西先生的时候,脸上闪过吃惊的神色,虽然及时掩饰了过去,但与达西先生的对话异常生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家有世仇。而身为达西先生的堂弟,同样在场的菲兹威廉上校吃惊程度一点也不比乔伊斯少。

    菲兹威廉上校问:“你和兰洛斯家也有交情吗?”

    达西先生摇了摇头,“没有。”

    菲兹威廉上校更加疑惑了,“那么他们怎么会邀请你?”

    “我也正糊涂着,邀请函是佣人送来的,而邀请函的落款是兰洛斯伯爵。”达西先生反问,“你能猜出来是谁决定邀请我的吗?”虽然这样说着,但他隐隐有一种预感,邀请他的人应该是格洛丽娅·兰洛斯才对。

    菲兹威廉上校无言以对,这谁能猜得出来呢?

    整场舞会达西先生都处于一种心不在焉的状态,菲兹威廉上校早就扔下他去寻欢作乐了,他像个木头人似的坐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格洛丽娅到来。

    格洛丽娅好不容易才在两场舞的间隙找到时间走到达西先生附近。身为东道主之一,她今晚注定每一场舞都不会空闲下来,想要和达西先生共舞一曲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看到格洛丽娅朝着这个方向走来的时候,达西先生身体下意识紧绷了起来。虽然这种想法颇为自恋,但对上格洛丽娅目光的时候,他便产生一种感觉,她是来找自己的。

    格洛丽娅款款而来,微笑着对达西先生说:“达西先生,晚上好。我想这一次你不会再让我邀请你跳舞吧?”

    “当然不会。”达西先生微微颔首。他做了一副邀请的姿态,格洛丽娅自然欣然应允,然而当舞曲生响起的时候,他们在舞池中,接着人群与曲声的掩饰窃窃私语。

    达西先生单刀直入,“兰洛斯小姐邀请我来参加这次舞会是为了乔治安娜的事情吗?”

    “没错,达西先生猜得一点也不错。”格洛丽娅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只是不知道达西先生对于整件事情了解多少?”

    “乔治安娜向我坦诚了大部分内容。”达西先生坦然道,“但肯定没有你知道得多。”如果不是乔治安娜亲口所说,他绝对不会相信一个贵族小姐会假扮成平民少女出现在花展上。这实在是……太超乎常理了!

    “当然,否则我也不会邀请你来我家。”格洛丽娅笑了笑,“那么你能保证无论我接下来说了什么,你信与不信,都不会把我说过的话宣扬出去吗?”

    达西先生毫不犹豫地说:“我保证。”

    格洛丽娅舞步蹁跹,吐字利落,“我与乔治安娜并非偶遇,事实上,我是跟着威克汉姆先生才见到了乔治安娜。他对你妹妹……”格洛丽娅顿了顿,直视着达西先生的眼睛,慢慢说出后半句话,“有不轨之心。”

    这指责的罪名太大,达西先生听了也震了震。他皱眉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证据,但却是我亲眼所见。”格洛丽娅扬了扬眉毛,把自己听到的话转述给达西先生,在说到“盛气凌人的模样”的时候故意咬了个重音。

    达西先生安静地倾听着,结合乔治安娜告诉他的信息,他难以想象如此危险大胆的事情居然会是一位淑女会做出来的事情,但比起之间马场的事情,这似乎又不算什么了。

    他默默思考着应对之策,一时也没有注意到格洛丽娅的调侃。

    格洛丽娅无趣地耸了耸肩。

    当达西先生回神的时候就看见格洛丽娅正默默地看着他,嘴角含笑,目光沉稳平静,透着一股温柔的味道。达西先生被她看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声:“格洛丽娅小姐?”生怕吓到了她似的。

    格洛丽娅晃了晃神,“有什么事情吗?”达西先生太久不说话了,她一不小心走神了。

    “没什么,只是想请格洛丽娅小姐专心一些。”达西先生黑了脸。

    格洛丽娅无所谓地笑了笑,“请放心,我不会踩到你的。”

    乔治安娜的事情说完了,舞也跳完了,格洛丽娅屈了屈膝,准备离开,却突然叫住了,“等等,兰洛斯小姐。”

    “怎么?”格洛丽娅回头,见达西先生一脸纠结,忍不住调侃了一句,“你是想要感谢我吗?”

    “不是。”达西先生下意识地否认。但这样说好像是在拒绝向格洛丽娅道谢似的,他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谢谢你为乔治安娜所做的一切。但是……”这样的行为太过莽撞,以后应当尽量避免。

    格洛丽娅一听达西先生的转折就知道没好事,连忙打断了他的话,“我接受你的道谢,其他就免了。”

    达西先生还要说些什么,但格洛丽娅已经走远了。他抿着嘴唇,把剩下的话和不快的情绪一起吞咽回肚子里。

    格洛丽娅就像一阵春风一样,脚步轻盈地在他身边来去,轻轻拂过,交浅言深,可是却也从不为他的意志驻留。

    他不赞同格洛丽娅的行为,无论是马场上还是花展上,但他却没有办法说格洛丽娅做得不好。她让女士们免受更严重的伤害,也让乔治安娜不被威克汉姆那种人欺骗。

    格洛丽娅·兰洛斯。

    达西先生在心中一遍一遍地默念这个名字,仿佛那是个能让他获得奇特力量的魔法咒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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