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赛马

    格洛丽娅自家马场的时候其实常常穿上男士骑装,并且像男人一样跨骑,但她不能在众人面前也那么做。

    握着马鞭侧身骑在马上,感受着马慢慢吞吞的移动速度,格洛丽娅有些走神。

    这种也能算作是娱乐活动吗?

    她身边也有不少一起起码的小姐们,她们在方寸大的草地上来来回回地移动,三三俩俩地聊着天,时不时发出一阵轻快的笑声,看上去倒十分乐在其中。

    布兰奇小姐仿佛看出了格洛丽娅的无聊,颇为热情地发出邀请:“格洛丽娅,我们也要举办一场赛马比赛,你要一起来吗?”

    女士之间的赛马比较要比男士的温和得多,绕着马场跑半圈,中间越过几个不高不低的障碍物,谁先到重点就算谁赢。当然了,骑马时的身姿仪态可以算作是隐藏分数,只不过评委并不会把分数告诉她们。

    格洛丽娅不确定布兰奇小姐对自己的热情中有几分是因为乔伊斯,不过赛马好歹比在这里闲逛有意思。她略一犹豫便欣然应允。

    布兰奇小姐又找来了几个马术比较好的小姐,凑了六个人进行比赛。她还自己出了一串珍珠手链当彩头。

    达芙自高奋勇充当裁判,一声令下,“预备,开始!”

    就像是男士们的赛马会引来女士的欣赏,女士们的赛马也会让男士们驻足。不过相比于男士们热血沸腾的比赛,女士们的比赛更像是一场优雅的表演。

    把其他人远远甩在身后的格洛丽娅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她仪态优雅又不失速度,在马高高跃起与落下间,能感受到美与力量的结合。几个落在后面的小姐暗暗咬牙,兰洛斯小姐难道真的把这当成了比赛了吗?如果是因为喜欢珍珠手链的话,她们愿意另外送她一打。

    就在格洛丽娅要越过终点线的时候,旁边却突然骚动了起来。原来是一匹疯马不知怎的闯入了女士们的游乐场所,引起了一片惊慌。仆从们虽然想要靠近控制住疯马,却因为慌乱的女士们无法靠近。拿了枪的人也不敢贸然开火,生怕一不小心伤了哪位身娇肉贵的小姐。

    场面一下子僵持了起来。

    格洛丽娅犹豫了一下,调转了马头。

    乔伊斯若有所感,连忙大声喝止,“格洛丽娅!”然而也不知是距离太远还是她假装没有听到,格洛丽娅连头都没有回。

    格洛丽娅扬起马鞭抽了一下疯马,成功引起了疯马的注意,也让它更为愤怒。疯马放弃了欺凌近在咫尺的人,扭头想要攻击那个不知好歹的人类。

    格洛丽娅自然调转马头就跑,将疯马引出人群。她带着疯马绕着马场兜圈子,希望有人能够及时射杀疯马,但那群人枪法未免太差了,她听到了好几次枪声,疯马却还在仅仅跟在她身后。

    真是让人失望。

    格洛丽娅俯下身,跃跃欲试地对着身下的马儿道:“嘿,小姑娘,不要怕。我们甩掉那个疯子好吗?”她控制着马跑向马场的边缘。

    马场用围栏与外界拦出了分割线,并且围栏要远比障碍跑的障碍物要高。

    “该死!”乔伊斯看出了格洛丽娅的打算,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声。她总是这样任意妄为。

    他抢了把枪又牵来了马,追了上去。安格斯和另外几位男士也都跟了上去,连骑术一般的菲兹威廉犹豫了片刻,也追随而去。

    达西先生虽然同样跟了上去,心里却在想:想要救美的英雄已经够多了,而且这位“美人”也未必需要英雄。

    随着载着格洛丽娅的马高高跃起,众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又重重的落下。

    幸好,她成功地跳了过去。

    疯马直直地冲向围栏,却没有跳过去,也许在这一刻后天训练的条件反射战胜了它的动物本能,它慢慢地停了下来。格洛丽娅也勒停了马,安在围栏外与疯马对峙。它烦躁不安地盯着格洛丽娅骑的马看了一会儿,嘴边还有口水滴下。趁着这对峙的机会,乔伊斯姗姗来迟,击毙了疯马。

    乔伊斯沉着脸道:“还不下来?”他拿着枪的手还微微颤抖,此时所有的担心和后怕全都涌了上来。要不是要维持作为哥哥的尊严与威仪,并且教训一个某个大胆妄为的家伙,他只想好好抱一抱格洛丽娅。

    格洛丽娅看了一眼乔伊斯难看的脸色,驾着马跳过了围栏,跳回了马场,这从马上下来。她一脸无辜地看着乔伊斯,“你总不能让我在马场外面下来吧?”

    她的帽子早在与马僵持的时候被风吹跑了,头发也散开了大半。格洛丽娅破罐子破摔,直接把头发扯散了,任由它们披散下来。她白皙的脸庞上浮现出浅浅的红晕,翠绿色的眼睛明亮清澈,熠熠生辉,春天在她的眼中更加鲜活动人了。

    作为一个本该受惊过度的人,她脸上没有丝毫的苍白与脆弱,亦不楚楚可怜。在她精致得过分的脸上看不到半分女性的柔弱,反而展现着另外一种坚韧而生机勃勃的美。

    格洛丽娅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翘起的弧度。心脏无可抑制的剧烈跳动,在最初的惊慌和恐惧退却之后,只剩下难以言述的刺激和畅快,如果不是时机场合不合适,她简直想要吹个口哨然后喊上一句再来一次了。

    乔伊斯从海曼太太手中接过毯子,颇为粗暴地盖在了格洛丽娅的头上,并且伸手扶住她的的时候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收起你脸上的得意吧,全世界都要知道你是一个英雄了。”

    在人群之中,达西先生不经意地撞上了兰洛斯小姐的目光。眼睛是骗不了的人的,她眼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浓烈的兴奋与快活。

    即使达西内心强烈反对一个淑女对于这样危险的项目感兴趣,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格洛丽娅此刻神采飞扬的样子,让人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目光。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她比所有人都勇敢地站了出来,包括那些的绅士们。

    格洛丽娅眼珠子转了转,很快低下了头,掩饰自己的神情。她身边的位置很快被一群女士们占领了,她们一边簇拥着她向屋内走去,一边对她嘘寒问暖。然而与其说她们在关心格洛丽娅,不如说她们是在借此宣泄内心的恐惧。

    格洛丽娅挺唠叨听得心生厌倦,低着头悄悄打了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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