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舞会

    在五月舞会之后，伦敦城中刚刚开始社交的淑女们终于可以享受她们人生中的第一个社交季，并且从中寻觅合适的结婚目标。

    虽然这样说很残酷，但是事实是这些淑女的保鲜期总是短的令人心碎，如果三年之内她们没能找到一个理想的结婚对象的话，那么她们的婚姻恐怕会比她们所能想要得还要糟糕得多。

    因此，即使兰洛斯伯爵的小女儿才刚刚觐见过国王，她的父亲与兄长也已经开始急迫地为她物色起优秀的男士作为未来丈夫了。

    但是她们所操心的对象，格洛丽娅·兰洛斯小姐本人却对这件事情兴致缺缺。

    “格洛丽娅，你知道你在和最不应该的人在一起跳舞吗？”年轻英俊的男人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

    被他成为格洛丽娅的年轻小姐仿佛完全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情绪似的，轻快地回应道：“可我觉得你是最恰当的人选了。瞧，我们配合得多好啊。”

    他们在舞池中翩翩起舞，一举一动都十分得契合。

    “格洛丽娅。”年轻男人再一次喊了她的名字，语气略微严厉了一些，但很快又无可奈何地和缓下来，“你应该把时间更多地花费在那些未婚的优秀男士身上，而不是我。”

    “好吧，好吧。”格洛丽娅十分敷衍地应了两声，妥协道：“我下一支舞会和安格斯跳的。”

    “你的下一支舞？”年轻男人微微挑眉，对她玩文字游戏的把戏十分了熟于心。

    “在下一支舞曲响起时，我会接受他的邀请。”格洛丽娅不得不重新措辞以消除自己刚才话中的漏洞。

    她抱怨道：“你可真严格，乔伊斯。”

    乔伊斯闻言道：“那么为了配合我在你心中的印象，我决定要求你今晚必须至少和五位不同的男士跳舞，否则我下周就将在家中举办一场舞会。”

    “你难道做的还不够多吗？”格洛丽娅低声呻、吟了一声，“你已经邀请我跳了开场舞。”

    这意味着如果她待会儿想要拒绝别人的邀请的话，就需要找一个比今天身体不适合跳舞更加复杂的借口。

    “我认为这还远远不够。”乔伊斯礼脸上没有丝毫为自己算计她而出现的羞愧。

    “哦，不。”格洛丽娅感觉到了乔伊斯的态度坚决，难以动摇，匆忙想要哀求几句为自己争取到一些让步。但这时这支舞蹈已经结束了，她不得不和自己舞伴行礼致谢。

    “这事情没得商量，我亲爱的妹妹。”乔伊斯留下这句话就转身混入了一堆高谈阔论的男性之中，丝毫不给格洛丽娅挽留的机会。

    格洛丽娅万分苦恼地留在了原地。

    “兰洛斯小姐，我能有幸和你跳下一支舞吗？”

    她正沉浸在纠结的思绪当中，一个金发的年轻男人突然走到她面前。虽然他的言辞与动作都十分克制且符合礼仪，但格洛丽娅可以从他湛蓝色的眼睛中看到一抹狡黠的笑意。

    她略一思索，就把前因后果串联到了一起，恍然大悟。

    格洛丽娅虽然接受了邀请，但心中仍然愤愤不平，“你们联合起来算计我！你的背叛令我伤心，格默先生！”

    因为愤怒，她没有如从前那样亲近地称呼他为安格斯，而是生疏地称之为格默先生。

    “我愿意为了获得你的原谅而去做任何事情，我亲爱的格洛丽娅。”安格斯的态度就像守护女主人的骑士，谦卑地恳求对方的原谅。

    不过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安格斯心里想的却是：以格洛丽娅的性格来说，想要与她结合，全然的爱意与忠诚是完全不够的。

    尤其是她已经开始社交，自己之前的优势开始渐渐削弱，为了维持自己在竞争者中的实力，那么他要去培养新的优势条件。

    比如说她父兄的帮助。

    “记住你这句话，安格斯。”格洛丽娅想要的也就是这一句承诺而已，获得之后便轻轻巧巧地放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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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是舞会上的所有人都热衷于跳舞，有那么两位男士就从开场开始就端着酒杯站在一旁说话。

    “那是兰洛斯伯爵家的小姐，今年刚刚开始社交。”其中一位男士30岁上下，长得并不英俊，但外表和谈吐都显得绅士派头十足。他举起酒杯，以此作为指点，向身边的男人示意。

    他由衷地夸赞道：“一位名副其实的美人。”

    他身边的男人看上去要比他小一点，高大英俊，五官端正，气质高贵。

    如果人们事先不知道的话，恐怕很难猜出这样一个真相：那较为年长的才是身份较为高的那个，而非那个看上去难以亲近的男人。

    面色冷漠的男人用挑剔的目光看向舞池中翩翩起舞的小姐，半天才评价道：“她外表的美丽并不能遮掩她行为上的放诞。在你追求她之前，我希望你慎重考虑拥有这样一位妻子所会带来的麻烦。”

    兰洛斯小姐的美丽与放诞都是可以一望而知的。

    她有着一头浅金色的长发，但却没有像时下淑女都会做的那样在鬓角留下卷发来衬托脸庞的柔和温润，而是全部梳到脑后的发髻之中，丝毫不加修饰地向人们呈现她她年轻美丽的脸庞。

    在她跳舞转身的时候，男人与她的眼睛有一秒的对视。

    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令人心惊的美丽。

    仿佛已经从大地上离开的春天的绿意，并没有随着春之女神前往冥界，而是偷偷跑到了她的眼睛里。

    那双翠绿色的瞳仁，莹莹有光，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不过也因为这惊鸿一瞥，他不得不收回了自己有些失礼的打量的目光，心中却不禁有几分触动，有那么一瞬间有冲动，想要与有那样美丽眼睛的小姐跳一支舞。

    不过他向来是一个自制的人，很快就把这种冲动压制了下去。

    他的面色从始至终都十分平静，半点没有暴露心中的波澜。

    “如果我能成功的话，我会的。”年长些的男人十分随意地答应着，显然并没有把对方的忠告放在心上。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表弟明明比自己小，却有那么多人生忠告要说。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已经准备好去邀请兰洛斯小姐跳下一支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