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清再睁眼看到的就是云霞绮丽的光景,偶有水鸟掠过湖面,水波向远处一层层延展开。
身下传来不切实的晃动感,颈侧传来还没来的及褪去的酸痛感,叶知清环视了一圈,这是在船上。
微微一动,床尾传来清冽的金属碰撞声,掀开薄如蝉翼的纱被,叶知清愣了一瞬,这是这位法老的恶趣味?
她被换上了一袭白色长袍,近乎透明,什么都遮不住,胸前的两抹茱萸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右脚脚踝处被一根小巧精致的黄金锁.链给锁住了。
锁.链垂落在地上,往飘渺朦胧的床幔外延伸而去。
此时,幔帘外的伊蒂斯浅啜着一杯清透的枣椰酒,饶有兴味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芙迦,这个女人很有趣。
没有出现自己预想中的慌乱,仅仅是片刻的惊愕,就迅速镇定了下来。
锁.链由埃及国内最出众的工匠用纯金打造,链子并不笨重,繁复古拙的刻纹显示出了它的精巧。
枣椰酒顺着肩颈滑落入伊蒂斯蜜色的脖颈滑落,消失在领口,优雅的眼镜蛇王冠点缀在柔顺的黑色长发中,菱形的红色玉髓作为眼镜蛇的眼睛被镶嵌其上。
暮色沉沉,在暖黄的光线下,幽森的红色光线,似鬼魅游离在寝殿内,让人脊背发寒。
叶知清用轻若薄纱的被子在身上裹了一圈,堪堪将该遮住的地方给遮住,沿着锁.链的蜿蜒而去的方向,下床,撩开飘荡着的床幔。
眸光一凝,伊蒂斯似笑非笑的神情,充满侵略意味的眼神落入眼中。
锁.链的另一端连接在伊蒂斯身下坐着的椅子上,镶嵌着各色宝石的乌木座椅,在锁链上折射出瑰丽的光色,朦胧飘渺,连带着伊蒂斯的面孔似也有几分不真切。
神秘的黄金面具被取下,五官的轮廓在潋滟光色中并不清晰,然而让叶知清怔住的却是那双不辨喜怒的浅琥珀色眸子。
眸中闪耀的光斑美的极具侵略性,那是一种包罗万象的浩瀚之美,浩宇星辰似都已被纳入了那双眸中,淡漠到极致,不容悲喜。
叶知清停下步子,站在离伊蒂斯一臂远的地方俯看着她,背着光,在脸侧投下一片朦胧浅薄的半月形阴影,让人窥不清神色。
静默的对视……
伊蒂斯嘴角突然绽出一抹笑,笑意越来越浓烈,有些锋利的眉尾往上挑了一下,移开眸光,淡漠的嗓音似是云端上刺破层层叠叠云层的日芒。
“这次战役中的其他俘虏,正在去往马斯塔的路上,”言外之意,蓬特王室、工匠、平民、抑或是神庙祭司,无一例外。
威严却不失魅惑,暗流之上的平静就这般轻易被撕裂。
马斯塔,坐落在尼罗河上游西岸,专为埃及王室开采石料抑或是修建陵墓,被称为奴隶的城市,又叫做被神遗忘的城市,外族奴隶在那里,皆是逃不过去见冥神阿努比斯的命运。
从蓬特都城到马斯塔,乘船直下,最多不过三天。
叶知清站在原地没有动,神色莫测,眸光清幽,不为所动。
伊蒂斯见状将手中的枣椰酒晃了晃,轻笑一声,“芙迦女王,到你履行约定的时候了,告诉我,蓬特的财富与矿藏在哪里?”
埃及连年征战,硝烟中带来胜利与荣耀的铁骑需要巨大的财力支撑,征战已有十年,埃及现在急需大量的黄金珠宝与粮食来缓解眼下在松戎半岛的困境。
过去十年,蓬特周边大大小小的国家尽数覆灭在埃及的铁骑下,只留一个蓬特还在负隅顽抗,而蓬特虽远远小于埃及,丰富的矿藏与丰饶的土地却给蓬特带去了了数之不尽的粮食与财富。
能在埃及的铁骑下坚持这么多年,伊蒂斯眼睫微敛,凌厉的光在叶知清迅速身上掠过,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战场上闻所未闻的狡黠战术、精密的灌溉系统、比王剑还要锋利的兵刃……,每一样都不得不让她为之惊叹。
这些都是在眼前的女人继位之后才出现,伊蒂斯漫不经心的晃动着红酒杯,噙着浅笑,芙迦女王当比蓬特的财富更加珍贵。
“伊蒂斯陛下,你正在违反我们之间的约定,平民和工匠与这场战争无关。”
仿若拂过尼罗河水面的徐徐夜风,语调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透骨寒凉。
“芙迦女王,你现在没有和我谈判的资格。”伊蒂斯琥珀色的眸子溢满讥讽,翘起来的尾指充分显露了对她的轻蔑。
睿智高贵的芙迦女王,此刻不过是战败的阶下囚,没有尊严可言的俘虏而已。
埃及与蓬特的最后一战,蓬特女王芙迦向伊蒂斯送来一纸降书,愿意以改造后的灌溉系统,铁器与铜器的冶炼方法……当然还有伊蒂斯想要的矿藏与财富作为谈判条件,最后一战不战而降,换取工匠与平民的无罪释放。
能够免去不必要的损耗,伊蒂斯欣然同意,只是协议上的条例遵不遵循,完全取决于她愿不愿意履行。
在战争中,伊蒂斯眼里只有胜利与失败,荣耀与耻辱,生存与死亡,可笑的协议约定就如微不足道的沙砾,无足轻重。
叶知清将伊蒂斯的轻蔑狂妄纳入眼中,一声讥讽的轻嘲声从嘴边溢出,“伊蒂斯陛下,如果你愿意用在松戎半岛上为你征战的士兵给我们陪葬,荣幸之至。”
对伊蒂斯眼底隐隐闪烁的诧异很是满意,叶知清顿了顿,和缓的语调从容不迫继续响起,“唯一能与您抗衡的军事帝国赫梯此刻正往中海海岸增兵,您很明白,如果失去蓬特的粮食与财富意味着什么。”
松戎半岛与中海,如果必要舍弃一方,埃及只会也只能选择放弃松戎半岛。
眉宇间的讥讽渐渐消弭,伊蒂斯站起身,矜贵优雅,步态从容的走到芙迦眼前,伸出两指,捏住叶知清弧度美好的下巴,重重往上抬起。
清晰的不容拒绝的痛意在下巴绽开,芙迦皱眉,顺着力道抬头颇为不悦的看向伊蒂斯。
这场较量最差的结果无非是两败俱伤,恰恰这是她们两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同时也是叶知清能握在手中的唯一筹码。
倏然,锁在脚踝上的链子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叶知清毫无防备的跌倒在地毯上,包裹着身躯的轻纱被掀开了一角,露出那引人遐想的莹白。
伊蒂斯半蹲在叶知清身侧,张开手掌卡住叶知清下颚,粗鲁野蛮。
“唔。”
空气被逐步剥离肺腑,喘息声骤然剧烈。
太过用力,叶知清颈上浮现出深深的指印,由白泛红再到青紫,如水墨般一层一层晕染开。
不合时宜的绮丽,伊蒂斯眯着眼,将嘴角的酒渍舔干净,将剩下的半杯酒递到叶知清嘴边,“喝了它,我可以好好考虑是否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
可以称是被人将酒直接灌下去的,喉间的粘膜不断地被辛辣的酒意刺激着,回馈到鼻腔令人窒息。
“咳咳……”咳嗽在寝殿内不断的回响。
透明的酒液溢着芳香沿着叶知清颀长白皙的脖颈滑落,消失在领口,几近透明的长袍贴在胸前,若有似无,更添诱惑。
伊蒂斯纤长的手沿着叶知清的下颚滑过脖颈,滑到胸前,停住,这个女人无疑是很美的。
矜贵,自持,睿智,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不容侵犯的,禁欲的美。
蛊惑人的,极易诱人去犯罪的美。
喉间似有难耐的痒意,有什么东西似乎挣开了伊蒂斯的自控范围。
为这全然陌生的,啃啮着四肢百骸的酥麻。
阔别已久沉寂在心底深处的震颤与悸动,恍若潜伏在暗处窥伺的猛兽,自尾骨恣意侵蚀至后颈。
轻微的厌恶感,伊蒂斯无疑讨厌这种脱离自己掌控的状态,也可以说是畏惧,畏惧无法预知的感情会把自己引入某种不得解脱的囚笼。
皱眉俯视着眼尾被镀染上点点酡红的蓬特女王,无力的低低喘着气,曼妙的身姿软软瘫倒在细羊绒地毯上,一派被酒呛到还未回过神来的懵懂。
伊蒂斯微凉的指腹游戈在滚烫的肌肤上,清晰的触感由胸前重新落回到精致的肩颈,来回摩挲着,享受着身下人在自己手中颤栗的快感。
倏地,伸手握住那脆弱纤长的优美脖颈,陡然用力。
不受掌控的东西,那么就毁了诱发它的根源。
眸色转为浓稠的黑,漫无边际,扭曲的渴望的在其中肆虐。
静谧的舱房霎时被翻涌的杀意覆盖,芙迦艰难往后仰头,企图让脖间的钳制松开些许,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伊蒂斯陛下……”
溅落在手背上的泪珠滚烫,伊蒂斯忽地回神将空洞的视线重新聚焦到芙迦脸上,手缓缓松开。
“芙迦女王,你现在是我的战俘,”一贯的淡漠语调,战俘只能无条件的服从求以偷生,伊蒂斯面无表情的陈述出叶知清当下的窘况,周身弥漫的暴戾气息瞬间收敛,平和的恍若一切都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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