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们还是惜命一些不要乱跑

    周晴诗在前面走的不紧不慢,见见她没有反应,谢橙才小声地许江之描述道:“那兄弟脑子不太好使,还喜欢自作聪明。”

    她忍不住哼了一声,当谁没看过片似的。

    虽然谢橙确实没有看过,但是她也大抵知道一部分男人的尿性。

    在一个信息相对比较爆炸的年代,监狱里面其实有很大数量的犯人都是因为偷拍或者窥伺隐私而入狱服的刑。宅在家里,窗帘一拉,便可以拿着望远镜将别人的私生活一览无余,客观来说,偷窥这件事确实会给这部分人带来满足和快感。

    尤其是隔壁还在发生偷情这种隐秘而有点香,.,艳的事。

    但是你偷窥归偷窥,还要拍个几百张照片是什么意思?

    吊死鬼的电脑里许先生和女邻居照片的尺度都不大,大抵是为了享受偷情的快乐,隔壁那位十分风情的女邻居几乎都穿着修身的衣服,曲线毕露却遮得严严实实。足足几百张照片甚至没有一张有破尺度的内容,镜头却一直朝着两个主人公脸上怼,傻子才会相信他只是为庆祝偷窥拍照留念。

    况且周晴诗如果要杀人的话,很小概率会选择掐死对方。毕竟双方都是没有训练过的女性,并且有一方随身带有利器(给女邻居补刀的凶器),这种方式十分容易被反杀,危险而且可操作性并不高。

    但是如果凶手是一个男性就完全另当别论了。

    偷窥者完全具备作案的条件和动机——这片小区破旧,房租十分低廉交通却不太便利,一般会选择租住在这里的年轻人多半经济条件比较窘迫。某天他窝在家里,无意间看见了对面楼的人偷情,很快便产生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因为偷情者并不谨慎,很快他便手机到了照片,以此作为威胁要求对方付出一定金额的封口费。

    假如以上动机的假设成立,照片便可以作为第一步的作案工具。谢橙没有在强迫症周晴诗的卧室里找到任何不正常资金波动的记录,那么说明勒索过程可能并不顺利。许先生当时并没有及时拿出这笔钱,反而让女邻居一个人出面去跟勒索的人交易。不知道过程中是不是因为见色起意还是因为其他没有谈拢的原因,勒索的人失手掐死了女领居并且用她随身携带用来防身的刀给她补了最后致命的几刀。

    作为一个成年男性,他的体格原本周晴诗更容易完成整个作案过程。只是这样一来,一个勒索的案子就顺理成章地演变成了凶杀案。

    女邻居去世了,死在意外的地点,警方也没有找到其他证据。只要情夫许不说,偷情这件事情就可以当做没有存在过。即使有一些风言风语,对于许的前程也不会产生影响。

    同样的,偷窥偷情并且进行勒索这个环节自然也就可以假装没有存在过,那个吊死鬼就可以完全把自己从偷窥—勒索—凶杀这一系列罪行中完全摘出去。所以他才能这样理直气壮地甩锅到周晴诗身上。

    毕竟除了他,周晴诗是唯一一个有作案动机的人——因为发现丈夫和其他人偷情,所以怒而杀死情敌。

    所以大约隔壁的那个被酒精灌了脑子的男人应该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点是谢橙猜的。

    毕竟吊死鬼误杀了女邻居有犯罪动机有条件,然后女邻居的丈夫一时智商上线发现了勒索短信之类的东西,然后顺藤摸瓜找到隔壁偷窥的人并且为爱妻报仇吊死了他……那么事情就完结了。

    周许一家团团圆圆,小三枉死,真爱杀死凶手报仇 ,多完美的结局。

    谢橙偷偷从许江之的口袋里面伸出脑袋,看见周晴诗已经走到了楼道口,身影几乎要没进黑暗里。

    这样看,才发现她整个人真的十分瘦削,背后的骨头都可以看到清晰的形状,偏偏脊柱又挺的十分笔直,看着就仿佛是她的家庭一样。

    里子早就没了,丈夫心不在家里,儿子跟小三亲近,整天除了买菜就像是笼子鸟一样被困在家里,神经质般地努力维持着家庭和睦生活体面的表象。

    可惜这个世界都是由周晴诗怨念构成的世界,不存在完美的结局,也不存在完美的生活。

    堕落者的身影很快进入了黑暗中,哒哒哒的脚步声十分规律地在空旷的楼道里响了起来。

    随着她脚步声的逐渐上移,筒子楼四周竟然渐渐起了浓雾。那浓雾不像是真正的雾气,反而像是马赛克一样逐渐打在周围的建筑物和景物上,然后仿佛如同有生命一样,慢慢从四面八方朝着筒子楼这里围剿过来。

    许江之不敢再耽误,几步跨上楼梯追了上去。

    跑到第四层时,很快便出现了熟悉的大门。但是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向上走了半层,抬头果然便现上面依然是四楼的门牌,门上还贴着周女士家的倒福字。

    果然,没有堕落者的引导,楼梯又变成了原来的无尽循环,整个世界又缩回了四楼大小。

    谢橙见怪不怪地扒着口袋便跳了出来,落地又从小小的泥娃娃变成了纤纤少女的样子。

    “许先生,咱们第二天的任务也算完成一半了。”只要下面找到隔壁的真爱绿帽王,先暴打一顿,问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不再出现其他的怨灵npc,那么他们应该就离解开堕落者怨念的答案很近了。

    不过说道隔壁绿帽王,谢橙倒是忽然想起连阮来,转头看向许江之问道:“你后来看见那个小女孩了吗?”

    连阮引她到偷窥者吊死鬼的屋子看了一段从前的记忆,仿佛是要故意激起她对绿帽王的愤怒一样,然后就仿佛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许江之也只记得那孩子看起来似乎和普通的幼儿园小姑娘有些不一样,谢橙走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女孩,自然地摇了摇头。

    几乎同时,仿佛要应和谢橙的问题一般,他们背后早已经搬空的邻居家忽然响起了一声细弱游丝的哭声。

    那声音紧紧地贴着门板,虽然细小,却依然能够听出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哽咽地断断续续,听起来就像是门后的女孩子已经虚弱地就要断气了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谢橙就是觉得这个声音属于连阮。她想起连阮那段记忆,脚下意识地便向前了半步,还没有迈出去,便被许江之拉住了胳膊。

    他冲着谢橙摇了摇头。

    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的就想起了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黏在他背后的那道目光,虽然没有什么恶意,但还是让人舒适不起来。

    似乎感觉没有人理睬,那哭声顿时越来越大,愈发清晰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贴着倒福的房门忽然便被打了开来。

    刚刚早一步到家的周晴诗已经换上了围裙,似乎正准备做早餐的样子。大约是听到了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就过来看了一眼。

    就在她开门的一瞬间,那哭闹声忽然便戛然而止。只剩下许江之和谢橙两个人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

    “没什么,就是,谈谈两个人能谈的事情嘛。”谢橙顿时露出了一个笑容,满脸灿烂地问了声好:“周姐早啊!”

    大抵还惦记着小江同学还单身这件事,周姐自然不能破坏人家谈两个人该谈的事。她原本僵硬的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但还是语气平平地回道:“大早晨的,你们要谈也进屋谈,戳在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来了两个门神呢。”

    说着在围裙上擦了一下手上的水,拉开门,让两个人先进屋去。

    对面的动静已经没了,谢橙自然懒得在不痛不痒的时候反抗堕落者,立刻便进了屋,谨慎地换起鞋来。

    鞋柜里的鞋却比昨天少了两双。

    谢橙不动声色地将鞋子替换了进去,还没辨认出今天离开的是哪两个人,忽然便听到背后传来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你们如果惜命的话就不要随便出去乱跑。”

    “惜命”两个字咬的格外认真。

    谢橙下意识地抬起头,便看见周姐尖尖的下巴。她居高临下地站在谢橙背后,抿了抿嘴巴,似笑非笑的样子,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隔壁的邻居意外去世了,这段时间怕是不太平,你们还是注意一点不要乱跑,会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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