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珠眼神冷了下来,她身边的成旻和江采月也站了起来,神色冷然,一左一右地护着卫明珠。
成旻开口,“柳夫子,还请慎言,别说四公主什么都没做过,便是她做了,这天下间,有资格指责她的,不过那么几人而已,而您,不在其中。”语调温柔,可其中的强势却叫柳夫子下不来台。
柳夫子娇柔的脸涨的通红,气的仰仰合合,大踏步走到她们三人面前,“四公主,你就是这么纵容你的伴读?来羞辱我?”
“平日里,你欺负庶出姐姐,欺负堂姐,我都当你年纪小,心性不稳,没有过多过问!可你呢,变本加厉!近墨者黑!现下连你的伴读都不将我这个夫子放在眼中了!”
卫明珠不以为意,掀唇道:“柳夫子,我想你是搞错了一件事情,论身份,在座的哪一位不比你要高得多?天地君亲师,我为君,你为臣,我父皇母后派你来,只是为了让你传道受业解惑,而非管教我等!”
“尊师重道?你也要有为师为长的样子!你信不信,如果我把你五年以来,一直偏心河间郡主的多件事情告诉我父皇母后,你还能在这儿呆得住吗?合着我父皇母后请你来给我们这些人讲课,就是为了给河间郡主一人讲?有这样的道理吗?”
“还有,这里可没有我的堂姐……”卫明珠意味深长地看着柳夫子,“夫子说的本公主所谓的堂姐,在哪儿呢?”
而且,她的父皇母后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一句半句的重话,今儿在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夫子这儿,倒是听了个全乎!
柳夫子现在是真的被气得不轻,脑子也糊涂了,“自然是河间郡主!难道她不是你名份上的堂……”
说到这儿,柳夫子住了口,满脸惊惶无措,捂住了嘴。
卫浛见牵扯到了她的身上,心中着急,连忙起身,噗通跪下,朝着卫明珠行了个大礼:“懿安公主,臣女自知身份鄙薄,乃叛王之女,若非皇上仁厚,依旧赐我郡主之尊,我焉能同公主们一同在这上书房学习?臣女是万万没有攀附之心啊!”
柳夫子强撑着身体看向自己的这个得意门生,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向喜爱优待的学生,竟在关键时候给她一刀!
她想到自己经常会在无意间听到河间郡主发牢骚,听到她的丫鬟说河间郡主是四公主的堂姐,不知不觉的,就被带偏了,是以今日的话才会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为自己招来祸端。
恶狠狠地看了一眼仍旧跪着的河间郡主,面色狰狞惨白,哪还有往日的娴静温柔?
还不等柳夫子跪下请罪,卫明珠就带着江采月和成旻出来了,一点没给柳夫子反应的时间。
底下的姑娘们叽叽喳喳议论开来。
悠悠荡荡出了上书房,春芽三人一脸的惊异,“公主您怎么出来了?这也没到下课用午膳的时间啊?”
卫明珠摆摆手,满脸烦躁,尤其是现在天儿正热着,把成旻和江采月也拉上轿撵,“回去再说,母后和天赐还在宫里吗?”
“奴婢刚刚回去取酸梅汤的时候,皇后娘娘和九皇子还在,现在就不知道了。”
卫明珠点点头,“那母后现在就应该还在了,”指指夏芙,“你去,把我父皇叫到凤仪宫!”
夏芙有些愣,便听到她家公主咬牙切齿地道:“本公主,要!告!状!”听清楚了,她一溜烟儿朝着御书房赶去。
而尚在上书房的三公主和河间郡主过了一阵儿也反应过来了,没顾和她们一同甩袖离去的柳夫子,直直朝着御书房赶过去!
等她们到了的时候,景和帝已经去了凤仪宫。
两人心里都大觉失策。
她们二人都以为卫明珠是被气走的,可谁知道她心眼这么多,故意装成那副模样,去找景和帝告状了!
“父皇,母后,我不管,我才不要那个柳夫子教我课业了!她成日偏袒河间,好似她就是河间一人的夫子一般,河间说跟上了,她就开始讲下一个,难不成我这个公主是河间的伴读不成?”
“今天她竟然还指责我说我不敬师长,攀诬堂姊妹!说我欺负庶姐!说我冥顽不灵!真是给她脸了!”
景和帝越听眉毛皱的越紧,叫了身边的蔡富贵,“你去,打听一下,不拘宫内宫外,那些在上书房上课的女孩子,都问一问。”
见卫明珠还是气鼓鼓的,景和帝不由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哄着她,太子(八皇子)回来之后,更是把他一顿教训。
“你妹妹和你一墙之隔,隔壁那么大的声音难道你没听到?也不说去看看!”
太子只想哭:“父皇,不是我不想去啊,是那时候给我们讲课的,是外公啊!我不敢啊!”
景和帝听着儿子这心酸的回答,默了。
卫明珠玩儿着弟弟的小手,气呼呼的,“我饿了,要吃东西!我要吃糖醋排骨,酸辣土豆丝,清炒莴笋,西红柿鸡蛋,葱油拌茄子!”
“成旻姐姐和采月姐姐还在偏殿呢!问问她们想要吃什么,照常给她们配上一桌!”
冬蕊应了一声,福身,去了偏殿询问两人。
周后一边看着小儿子,待菜摆上桌了,一边给卫明珠盛了一碗西瓜翠汤,“你这孩子,这么一点子事情,怎么就这么大的火气?我知道你最不屑说谎,但现在不是需要证据吗?总不能仅凭你一人之言就给柳夫子定罪,待会儿蔡公公回来了,带回了消息,如果多数人都这么说,那个柳夫子,也就有了处置她的理由。”
“处罚,总要师出有名。”
卫明珠搅弄着汤水,太子也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啦,吃东西吧!这不都是你点名要的?”
卫明珠看了看一直等着没吃饭了父母兄弟,哼唧了几声,拿起公筷给几人一人夹了一块儿排骨。
自己又夹了一块啃上了,又夹了一筷子烤乳鸽。
见她胃口开了,众人只是笑笑,便把她之前闹小情绪的事情丢开不提了。
用过午膳没多久,蔡公公派出去的那些小太监就带回了消息,更不要说还有皇室安插在各处的钉子汇报。
“回皇上,娘娘,那个柳夫子,的确如四公主所说那般,只顾着河间郡主一个学生,别的学生如何,她从不关心,”说到这儿,蔡公公心里暗骂这个家伙作死,“不止如此,她一直都是对四公主有偏见的,她不止一次说过四公主不服管教,骄纵任性,比不上河间郡主温和善良……只是碍于身份,她并不敢为难公主。”
听到这里,景和帝攥紧了手中的玉扳指,沉声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奴才还打听到,这位柳夫子做事极其隐秘,从两个月前开始,就周旋在皇宫好几个侍卫之间,吊着人家,却又不真正确定下来,还收了他们不少贵重的物品……”
景和帝一下子将手中的玉扳指砸在了地上,摔成两半,周后也是脸色难看,手中绣帕上的绣文被罹得不成样子。
“好个教书育人的夫子!若是这上书房的皇女宗室女还有重臣的女儿都被教歪了,皇室该如何交待?”
“难怪本宫不知道,原是这两个月才开始的!也怪本宫前几年细查没有问题,对她太过放心了!”
说到最后,周后都要气笑了,“游走在多个男人之间,也不怕哪日翻了船,掉进水里!”
“这样的人,我皇室用不起!通知掌管上书房的官员说一声,这个柳夫子,即日起逐出宫去,官宦人家,永世不得录用!”
这时候,景和帝也发声了,“若是她闹,就把证据甩在她脸上,不必客气,如此鲜廉寡耻,我皇室面上都无光!”
“这个柳夫子是谁推荐来的?”周后突然问道。
景和帝也看向下首侍立的蔡公公,他抹了一把汗,道:“好像是当初太仆寺卿章大人推荐的,章大人是河间郡主的亲外祖父。”
果不其然,之间上首的帝后浑身冒着冷气,周后幽幽地道:“还真是祖孙情深哪!想着法儿地照顾外孙女,都不管人品了。”最重要的是竟然找了个二百五,把正经的皇室子弟扔在一边。
“手伸的这么长,那朕就给他一个一展拳脚的机会……”
“臣妾听说云贵之地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呢!”周宜然笑吟吟地接上话茬。
景和帝笑道:“皇后所提甚合朕意。”
夫妻两人相视一笑,底下的蔡公公却是打了个寒噤。
几句轻飘飘的话,就从一个京官被贬去了有名的苦寒之地。
倒不是说云贵那里吃穿条件多差,可光是那漫山遍野的毒虫瘴气就够喝一壶了,皇上和皇后想来也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没想要了他的姓名,应该会安排在云贵之地的边缘。
啧啧,那也够他喝一壶了。
教导皇室公主的夫子他都敢动手脚,若只有一个三公主也就罢了,但只要牵涉到四公主,那就别想善了!
更何况上书房还有这么多重臣之女,给人家教坏了,可如何向她们的父母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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