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了舔唇，宋丙拼命压下脸上的狂喜之色。
他装模作样地看着林汐一会儿，才怀疑地说道。
“你说十文钱？可有现货让我瞧瞧，若不是那肥皂，我可轻饶不了你！”
林汐对他这种狗仗人势的做法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在她眼里，这人的态度还没有肥皂的生意值得她放在心上。
“当然是有的了，不过我家不住在这附近，你可是要跟我一起去一趟？”
宋丙皱皱眉，他一路走来都这么久了，还要走？
有些迟疑，他揉了揉酸痛的腿脚，转念一想。
去就去吧，万一是真的呢？那他完成了大小姐交代的采买之后，多余的钱，可不就能进他的兜里了？为了那二两多的银钱，走这一趟又如何？
心里做了决定，他点点头。
只是转念一想，他又指着王大婶说道。
“不过这大娘也请和我们一同走一趟，做个见证。”
林汐觉得他这个要求有点奇怪，但是也没有反对，只是看了一眼王大婶征求她的意见。
不比林汐不懂这里面的门道，王大婶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叫宋丙的，怕是觉得林小娘子和他走在一起，会传出什么对他不好的名声呢！
心里叹着气，但是她却也惦记着林小娘子的名声，这一趟，她还真得跟着去才行。
回屋里交代了沈芳几句，又托了邻里照看一二，王大婶这才跟着林汐两人一同出发了。
一路上，林汐数次打太极，将宋丙试图盘问她肥皂的做法那些小心眼全部堵死。
旁边王大婶也听见了，一颗心落下来不少。
宋丙脸色倒是更加难看了许多，只不过他惦记着大小姐交代的事一定要漂亮完成，所以还是压抑着脾气没有爆发出来。
等到他们一路绕着小道走到了林汐的那间破房，宋丙两只眼珠子只差没有瞪出来。
就这样的破地方，还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
他脸上几乎刻着字一般嫌弃，林汐却只当没看到，走进屋里很快拿出来一块包得好好的肥皂递给他。
“这就是那肥皂，用来洁身的效果最是不错。”
铁青着脸，宋丙只觉得这纸包散发着一股子他最厌恶的穷酸味，颇有些挑剔地开口。
“大小姐要的可不是这种破烂玩意儿，这就是那肥皂？你这乡下妇人可别想着骗我。”
“你这人怎么说话……”王大婶终于忍不住开口，林汐却手臂一伸，拦住了她。
“也是，那你稍等，我把小姐用的那款肥皂拿出来让你看看。”
林汐一扭头又回屋里去，这次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拿着一个白纸包着的纸包走出来。
宋丙一看，脸上满意了不少。
他眼珠子一转，接过来一边拆开一边说道。
“我要试一试，看看到底是不是那好用的肥皂，你这里的水呢？等我试过了，自然少不了你的银钱。”
他说着，那张用来包裹的白纸已经被他好生收拾着藏进了怀里。
林汐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贪小便宜了。
她是知道这个年代的白纸贵，但是当着面贪了……
算了，能挣钱就行了，这些小细节，她就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到吧。
带着宋丙去了后院的水井，宋丙看见这口井，倒是高看了她一分。
这年头家里能有井的，可都不是普通人家。
小心翼翼按照林汐的说法用了那肥皂搓洗手指，待清水一冲，宋丙震惊地看着自己手上干净得连一丝脏污都看不见。
再看那地上的污水，竟然已然发黑了！
竟然是这样的神物！莫怪大小姐心里惦记着了！
宋丙终于明白过来，这肥皂是什么样的好物了！
可是这样的神物，这乡下妇人竟然不懂要价，只要十文钱一块！还用那白纸包着！
他滴溜溜的眼珠子里闪过一丝精明和贪婪，一边点头一边将那块肥皂塞了怀里另一侧。
“不错，正是那肥皂了，十文钱一块，我家大小姐说了，先要十块用用，日后不够使了，再来采买。”
才十块？
林汐有些惊讶，但是转念一想，又猜测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点头。
“行，既然如此，诚惠一共一百文钱，我这就去里屋拿货。”
宋丙看了她伸出的手一眼，不太高兴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陈旧的荷包，从里面数了几遍，拿出了一百文递给她。
林汐也不多再多点一次，收下之后就往里屋去了。
“阿玛，我来帮你。”
里屋里林颀正点出十块肥皂，等她一进来，就开口说道。
看他这幅懂事的模样，林汐点点头，递给他两张她之前发现那老先生留下来的白纸，精心开始包起肥皂来。
花了好一会儿的功夫，十块肥皂才包得有棱有角看起来有那么点送礼物的精致样子，她这才和林颀一起，拿着肥皂走出去。
那宋丙正等得不耐烦，一看见林汐出来，正要迎上来，就看见她身边的林颀，脸色顿时大变。
“这是什么怪物！这眼睛！”
林颀脚步一顿，这才猛然惊觉这些时日他在女人身边自由自在惯了，竟然忘了他的这双眼睛被人看见会引来怎样的后果！
只是没等他多想，林汐充满怒气的呵斥声立即在屋里响起。
“我放你他哔——的狗哔——！你说谁怪物呢！”
凶悍的模样竟吓得宋丙连退几步，只是他惊恐的眼睛落在林颀身上，却还是忍不住说道。
“他可不就是怪物！这眼睛，哪有人长这样的眼睛！一定是不详的征兆！你这肥皂我不要了！”
林汐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来还没来得及捂热的那一百文钱，连着装钱的小布袋子一起砸过去。
“那就带着你的臭钱滚吧，我这肥皂，不稀罕卖给你这种满嘴喷粪的人！”
“嗷！”
被正正砸中脑门，宋丙摸着自己的额头，竟是起了一个包！
果然是乡野妇人，这手脚竟这样的重！
“呸！不卖就不卖！这样的怪物摸过的东西，我才不敢拿回去给大小姐用呢！”
他捡起钱袋，嘴里不干不净地说道。
林汐冷着脸直接把他拎着扔出门外，“那就滚吧，不送。”
说着她就径直带着林颀转身回屋，把肥皂放回原位去了。
王大婶看着这一场闹剧，心里只替林小娘子瘆得慌。
她琢磨了一会儿，匆匆忙忙也不告别就离开了。
那宋丙被女人轻易提起扔出门，又惊又惧又羞又怒，爬起来后只冲着门口开始破口大骂。
林汐在屋里懒得理这种辣鸡喷粪，她干脆钻到后院里去忙她之前的一个点子，只当做眼不见心不烦了。
那宋丙骂了好一会儿，院子里忽然响了一道森冷的声音。
清亮中，带着让人发麻的恐惧。
“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那舌头给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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