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么几日,林汐越发的觉得这署日让人受不住了。
她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这天气再这么下去,人都要脱形了,可更别说是出来买吃食了。
就连那勤快挣钱的婆子们,也都耐不住这样的高温了。
这样的日头下,那下水的味道越发的让人受不了了。
这几日来吃肉的人也少了许多,林汐纠结了一下,琢磨着,按照这么下去,想来还是做不好生意的了。
只是这生意做不成事小,这天还这么暴晒下去事大啊。
探了个头出去看了一眼这日头,火辣辣的日头只看了这么一眼,就觉得眼睛里一片黑,闭上眼睛全是那圆圆的日光印子。
“这么毒辣的天气,也不知道乖崽怎么样了。”
她喃喃自语着,心里有些担忧起来。
乖崽跟着徐先生一去就是半年了,也不知道现如今怎么样了。
徐府。
“颀儿呢?”
伸展了一下身体,徐长清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了大半,果然回家将养是正确的。虽然之前很是不愿,但是如今感觉到身体又恢复到身轻如燕般的轻松,他还是觉得舒服不少。
毕竟,也没人愿意自己缠绵病榻的。
看了一眼眼前的老赵,徐长清问道。
“他应当还在书房练字?”
赵叔服侍他换上衣物,然后不太确定地说道。
“前几日先生不是说他那一笔字很不如何吗?我听闻他要了不少草纸,怕是埋头在书房里苦练着罢。”
“……,我也没有让他这几日就把那字给练得像样啊。”
察觉到老赵最后这口吻之中带着的丝丝不悦,徐长清多少有那么一点点心虚起来。
要说的话,也不是他让颀儿去练字的啊。
赵叔只当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喃喃自语继续说道。
“唉,可怜这样的大热天,就是一般人都要热化了,也不知道林少爷怎么样了。”
他越说徐长清越是莫名心虚,最后干脆站起身来,摸着鼻子说道。
“行了,我这便去看看他,还不行吗?”
至于这么哀怨的嘛?到底谁才是你追随的人了?
虽然在心里腹诽着,但是实际上徐长清还是很疼惜林颀的,一边过去,还一边交代人送几盆冰过去。
这最近的日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热得人都快要化了。
书房里,林颀正在一边写家书,一边顺手练字。
出来的时间久了,随着视野的开阔,林颀越发的觉得,他在家里那段时日是多么的难得。
这外头的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多了去了,就算是先生身边围着的人,也有那许多带着虚假面具做人的。
刚开始,林颀还有些识人不清。
他到底年幼,虽然见过许多恶,但是却因着后面林汐和石曲对他的特冲,还有南城百姓的善良,到底许久不曾见过这么多的恶事。
围在徐长清身边打转的人,也并非就是那良善之人。
尤其是徐府府上的人,林颀之前没发现之前,一直不知道,竟然有如此多的人在背后悄悄议论着他。
甚至给他按上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和玩笑,听着便让人觉得心中发寒。
林颀也想不到,他不过十一岁稚龄,在这些人口中,便变成了那吃喝玩乐嫖赌样样精通的浪荡子。
还有许多难听的言论,甚至连他是先生的私生子这样的话,也能传得出来。
不过这也是因为徐先生常年在外头奔波,并不常回来管事的缘故。
好些人在这徐府里头自由自在惯了,以为这次徐先生也会很快便离开,就和以前徐先生不在时一样散漫着,却没有想到,正好被忙了三个月之后过来继续追随徐先生的赵叔给抓了个正着。
也该是他们活该受着的,这群人嘴里一向没个门把,正好讨论到了林颀是徐先生私生子这个话题,赵叔一听,当即大怒。
不同这群没眼力见的人什么都不懂,赵叔跟着徐先生多年,最是明白越是像徐先生这样的大儒,越是在乎他们的名声。
像是这样的传言若是从徐府传了出去,和直接坐实了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他当下也来不及询问徐先生的意思,直接将那几个人全部给打死了。
毕竟在他这里,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徐先生得知了事情始末之后,只是把管事的权力暂时交给了赵叔,便不再管了。
赵叔暂时接了管事的权力,方才知道林颀被这起子小人给怠慢了。
这般热的天气,他们这起子小人,竟然不曾给小书房送过一盆半盆的冰,甚至连拿茶水都是隔夜的,被褥也不曾好好晒过。
都是林颀自己发现之后,一点一点自己打理的,他在这徐府里的待遇竟然还比不上他在自己家中过的小日子。
直接将那管事都给撸了下来,赵叔将这徐府的下人们直接重新洗牌了一遍。
那不会伺候主子的,嘴碎的直接的打杀,懒惰的直接发卖,生下来的,都是懂的做事又知道那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的。
这么整治一通之后,再没有人敢怠慢林颀这个小少爷了。
他们只当做是贵客上门来对待,林颀但凡眼皮子一动,他们就开始琢磨着林颀的需求,尽量做到让林颀不需要开口,也能满足他的需求。
也是因此,这样热的天气,分明这冰价高得吓人,但是林颀这个小书房里面,每日却还是会定时送过来一盆冰让他降温解暑的。
有了这盆冰,林颀确实觉得好受多了。
毕竟这样热的天气,任由是谁都受不了,更何况他还要静下心来练字读书?
眼下,他正打算给林汐他们去一封家书。
这天气热得太过于诡异了,他听先生说过,那西北之地,水源稀缺,也不知道阿玛和石曲哥哥他们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了。
他心中担忧,便先将那大字放在一旁去,先提笔写下了家书。
最后一笔方才落下,正巧徐先生推门而入。
“颀儿可还在练字?”
徐先生怕极了被老赵念叨,一推门就先开口问道。
“方才写完,现在在给家里写家书。”林颀连忙站起身来,一边说一边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今年大暑,我记得师父你说过西北之地水源稀缺,我有点担心家里的情况。”
他说和,已经有些张开了的眉眼上写满了担忧,显然是挂心得很。
徐先生没想到他居然小小年纪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自己连小儿都不如,但是转念又放开了不少,安抚他说道。
“我觉得你也不需要太过于挂心了。别人不好说,你家里的那两位聪明得很,觉得不会让自己陷入苦难和危机之中的。”
那位娘子自己就是难得一见巾帼英豪,有什么可担心的。
林颀闻言却摇了摇头,“先生这话就不对了,你看我石曲哥哥,心系天下,前一阵子不就跑到了那西北去?我阿玛也是,前一阵字大败西北,她竟然还伪装成摩罗军队,两个人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说着他还重重叹了一口气,他是真的为了这两个人牵肠挂肚的,也不容易啊。
徐长清没想到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总觉得,不知道为何,他这个弟子似乎渐渐地有些长歪了,这样的性子,到底是在哪里学来的?
他还在沉思着,身后的赵叔已经走上前来,关于林颀的练字进度了。
又问了他几句冰是否够用,还体贴的关心他家书需不需要让人加急送去,那副模样让回过神来的徐长清一怔。
……,却原来病根是在这里啊。
他张张嘴,很想说不需要那么细致,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日常就是被老赵这么精细的伺候着,话到了嘴边又默默给吞了回去。
林颀因着担心林汐他们,家书请人加急送了过去。
过了数日,收到了这封家书的林汐拆开一看,顿时心里头一暖。
乖崽还是那么乖,知道心疼她和石曲。
想着想着,她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笑容来。
正巧将这个笑容看在眼底,前来串门的巫屠心里扑通一下,然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什么人送来的书信?你竟然看着如此开心?”
林汐一笑,“是我家乖崽,他跟着先生外出求学去了,近些日子大暑,他就来了书信带担心我们呢。”
说着,她还有些炫耀似的,将书信拿给巫屠看了一眼,颇有些得意的样子。
巫屠一愣,“你有孩子了?”
他不曾见过,所以竟是不知道的,他只以为,林汐不过是这么大年纪也没打算嫁人罢了。
林汐点点头,“是啊,都十一岁了,你看我过几年都奔三的人了。”说着她就有点唏嘘,她才二十五呢,放在现代肯定还是个单身狗,但是到这里,孩子都已经十一岁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林汐寻思着。
老实说,她对古代的生产医疗水平很是担忧,本身在现在女性生产也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古代就更加不用说了,好些人都是靠着直接一咬牙就给撑过去的,像是她现在这样,怎么说林颀也是她亲生的,生孩子的步骤直接给省了,也挺好的。
林汐想得美滋滋的,这头巫屠却已经僵住了。
十、十一岁了?
他竟然对一个有夫之妇心怀萌动?
一时之间,巫屠大受打击,甚至都没来得及问林汐为何不见她郎君,就颇为狼狈地告辞离开了。
林汐没看出来他什么情况,只以为他忽然想起来军营里什么要事,也不多留,自己难得偷闲拿着书信美滋滋地看了又看。
反正石曲是不可能比她早看过书信的,一个人独享乖崽的感觉真好啊。
这边巫屠大受打击回到军营里去,脑子里的思绪纷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只是一个念头却牢牢扎根了。
他或许,是喜欢林汐的。
巫屠从来不知道情情爱爱是何物,也不曾和女人有过什么,在情感一事上简单得像是一张白纸。
只是这张白纸今日忽然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竟然已为人妇,甚至还有了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这打击当真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劈下来,让他神志不清了。
而这个时候,还有人雪上加霜。
亲卫送了密报过来,摩罗国的起义军已经推到了王宫,大公主甚至还没有登基,就直言要挥兵到西北,把那摩罗边境给要回来。
这和巫屠猜测的起义军背后另有主谋不同,竟一时之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更~
【这章晚点了,因为晋江又抽了,我真的是,服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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