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成了烤红薯之后,林汐又把注意打到了做叫花鸡上面去。
不过这个吃食她并不打算做太多。
一来，她也不确定这个吃食会不会受欢迎；二来，这西北之地,她确实感觉到了一点不寻常。
南城的市集很是繁华，每日都会有形形色色的人，甚至那往来的行商,也有那种相貌肤色不同的。
但是西北这边却大不一样,这里的市集人并不多,甚至每一个出来市集卖东西，都必然是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再一个,昨晚她也听石曲说了，如今西北的印信重新回归施堰那老爷子手中，第一件事，就是要恢复宵禁和巡逻。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施堰老爷子的印信丢失，再加上被下了毒这几年,那施夫人和施宇两个人用印信捏造了不少为摩罗大开方便之门的事情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西北本来的宵禁被解除了,再一个，西北城里的巡逻,也被他们给撤了。
他们用的名义倒是挺好听的，自觉西北在他们的管理之下，百姓安居乐业，所以才不需要什么宵禁和巡逻。
然而事实上却是,因为他们这样的决定，西北百姓们不得不夜夜防备，甚至有的老弱病残，直接被人闯进家中偷盗，也不敢醒过来，生怕那些人一时恼怒，将他们也杀害了。
再加上他们加高的赋税，短短几年之内，西北百姓苦不堪言，施堰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这些问题。
不过这里头有一难。
石曲今日来到施府，立即被人邀进了书房里直接处理公务去了。
要说起来施堰的速度倒是迅速，他拿回印信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整个施府的所有下人大清洗了一遍。
施堰是下了狠手的，但凡他脑子里有些许印象和那毒妇是一党的，通通发卖了。
那关系密切的，该打杀的便打杀，丝毫不留任何的情面。
整个施府现如今全是他的人，虽然下人少了大半，但是因着如今也没有那么多主子要伺候了，这么些下人，其实倒也是够用了的。
目送石曲进了书房，那伶俐的小厮立即马不停蹄去厨房里取热水，准备给石曲泡上一壶热茶。
他一进厨房，就有相熟之人看见他这副匆忙的模样，不禁有些奇怪。
“为何这般急躁？今日老爷不是出门去了吗？”
小厮看了一眼，见没烧水，有些不悦，点了一人让他去烧水，嘴里不紧不慢地说道。
“老爷是出门去了，可是少爷可还在书房里呢。”
那人一听，颇为不得劲。
“什么少爷啊，他连施这个姓都不要了，你还把他当做少爷？要我说，老爷也是个糊涂的，我看他压根就没必要让这个石曲回来，出去了几年，也不知道认了什么贼人做父，我看他整日里对老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还真当自己还是以前的施家大少爷呢。”
他话音刚落，那小厮立即眼神极为古怪的看着他。
厨房里出了柴火哔啵的声音之外，再没有别的动静了。
那人听着这安安静静的，好半晌，才渐渐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若是被老爷听见了，会有怎么样的后果，他神色忽然有些慌张起来。
“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你们可千万别多想，我和那个什么施宇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
小厮压根就不打算理会他，真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呢？有些人当真是好笑了，莫非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谁做事？
在施家里说施大少爷的坏话，可真够有胆量了。
烧好了水，小厮看也不看那人一眼，径直离开了。
石曲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施堰就满脸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入。
“混账！都是一群混账！”
他在书房里失态地骂了好些难听的句子，才端起了水杯，猛地灌了一大口热茶下肚。
待到他看起来有几分镇定了，石曲才慢悠悠地开口。
“怎么了，你今日不hi去安排那巡逻之事了？”
“别提了！”
一说起这个，施堰显然就像是要炸了一样，肉眼可见伴随心火把他的脸从脖子烧到了额头，只这样就能看出来，他到底有多么的生气了。
“我本以为那两个人就算再不济，也应当知道西北军动不得，却不曾想，今日过去一看，西北军都让他们给糟蹋了！”
他越想越气，往那座椅上一坐，只觉得早前看到的一幕，仿佛如同一个噩梦！
西北之地荒芜，但是作为本朝的关地，可以说是国门了。
所以，早在不知道多少个朝代以前，西北就一直有一支西北军。
而历朝以来，西北军绝对是本朝最勇猛的一支军队，直到如今。
“你知道我今日去到军营之时，看到的是什么吗？”
施堰眼中透露着无尽的失望和自责，若不是他，若不是他……
还有那个毒妇！
“你直说。”
石曲不愿猜那哑谜。
施堰叹气，“我看到的，是一地瘫软在军营里，连一丝生气都看不出来的活死人。”
今日他到了军营之后，还没走进去，就只闻见冲天的臭味。
然后一踏进军营，遍地躺着的，都是不堪入目的景象。
瘫软在地上睡得呼呼作响的；围在一起摇着骰子赌银钱的；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在那望着天空发呆了。
这是西北军？
他当时只看了一眼，就难以接受，匆忙逃离了。
“想当年，西北军是你虎叔一手带起来了，他带出来的西北军各个彪悍至极，不管何时我去那军营的时候，都能看见军营里热火朝天的在拉练，从来不曾见过……”
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看着的，就是石曲那双充满了讥讽的双眼。
“我还以为，你已经做好了接受这样事实的准备。”
既然放任了那毒妇来把持西北，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这些，不过都是他自己当初做下来的恶罢了。
施堰沉默了。
不错，若当真要说起来，这一切的源头，出自他的身上。
西北一地，他管辖多年，从不曾出过大事。
虽然小矛盾也有，但是却算得上安定了。
那时候的百姓们安居乐业，从不曾出现流民。
而现如今……
他还在追悔莫及，石曲已经从书房里找到了一份册子。
“这个女人倒是厉害，你这上头有的名字，她全部都把他们给撤掉了啊。”
石曲翻了一下，又对比了一下现如今西北军营的现状，不禁咋舌。
而且能看得出来，那个女人的野心很大，她一一将这些原本的西北将领们拉下来之后，根本没有换上新的人。
西北军估计目前会陷入如今这种状态，也和这个有关。
所有缺失的将领都变成了一片空白，整个西北军营，现如今竟然找不到一个能用的将领来暂时带起这批西北军，更别提什么恢复宵禁和巡逻了。
“你可还有什么老部下能联系得上的？我们如今处于劣势，若是不能够趁早处理这个问题，只怕是到时候迟早会出事的。”
石曲把名单对完了之后，对着名单无奈地叹气。
他发现这个烂摊子当真是太难收拾了，简直就是擦完一个到另一个的屁股，他都快有些受不了了。
施堰接过来扫视一眼，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那毒妇当真算聪明了，我能用的人，全在这里头了。”
也就是说，他这里，是已经完全指望不上了的。
深吸了一口气，石曲死死拧着眉头，“那也要马上找到一个能用的人出来，否则的话，别的事情我们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做无用功罢了。”
他说得这些，施堰自然也是知道的。
但是合适的将领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得到的？
否则的话，那毒妇为什么要费尽心机，把那些将领都给铲除了？
“事到如今，一时半会的，我也找不到适合的人选。”
施堰叹了一口气。
他浑浑噩噩几年，又才夺回了印信，哪里能够一时半会找得到合适的人？
石曲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若是实在不行，我或许有一计。”
是夜。
“啥？”林汐被惊得连腔调都不对劲了，她忍不住用指甲抠了抠耳朵，是她刚才幻听了吗？这个石曲在和她说什么来着？
石曲看她这副模样，既无奈又好笑，只好再重复一遍。
“我是说，眼下西北这番状况，约摸着娘子你也是挣不到什么银钱的，不如和我一起，把施堰手里的银钱给榨干了得了。反正那西北军如今也是一群乌合之众，你让他们能够巡逻就可以了。”
林汐听了，只觉得脑阔疼。
“不是我说啊，挣钱不挣钱可以先放到一边去。但是问题是，你现在的意思，是让我去练兵？你清醒一下啊，我没干过这种事的！”
练兵耶！她虽然看过相关的视频，但是不代表，她会练兵啊！
“娘子无需多想，我会找娘子，不过是因为，那施堰身边，没有能够信任之人罢了。”
石曲也没指望林汐能练兵练得多好，他只是要一个能够稍微威慑一下西北军的存在便可以了。
又要能够信任，又要有武力，老实说，石曲觉得，再没有比林汐更适合的人了。
他和林汐解释了一下，林汐微微皱起眉头。
“原来如此……”
看样子，形势并不是很美妙啊，石曲居然让她都亲自出马来帮忙了，可见施堰那老头子不在西北这几年，被搞得很惨啊。
“要是这样，我倒也不是不行。”
林汐想了想，总归她现在也刚刚开始卖红薯，放下也简单，不卖就是了。
不过这个西北军，当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这听起来，可不好练啊。
“娘子不必有太大的压力，那些西北军也不过是招募过来的普通人罢了，若是他们不听娘子的，只管动手管教便是了。”
林汐笑了，“那个我倒是不担心的。”她对这还是很自信的。
石曲点头，“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便摆脱娘子了。这里便是娘子上任的文书。”
他递过来一张纸，林汐看了几眼，忍不住感叹，“没想到啊没想到，过来找你，最后别的我倒是没忙成，反而跑去带兵去了，这跟我想象之中的，不大一样啊。”
石曲没说话，静静地吃着今日份的没事叫花鸡，心里也在不由得感叹。
他也没有想到啊，而且这样一来，怕是他往后，想要吃到一顿好吃的，就不容易了。
这西北，要什么时候，才能够安定下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更！
有点累，稍微睡一会儿再继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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