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听见这道声音,猛地转过头。
是那中年人!
她落草为寇的念头瞬间收回心底,目光中难得带上一丝脆弱,望着来人。
风大人当真没想到,他竟然会看见下属包庇衙差这样一幕!
若是所有县官都如此,那百姓的生活,竟是如此难堪吗!
勃然大怒跨过门槛,他一身官服浑身正气,逼得那县老爷喘不过气来。
怎会如此!这风大人怎地如此之快就到来了?
那府城离此地如此之远,风大人怎地就偏生这个时候,到了?
他浑身一哆嗦,想到自己刚才竟一念之差要做出来的事,立即心如死灰。
怎么会,怎么会方才竟然想要为这群人遮掩过去?
他垂下眼,却正巧碰上林汐铁骨铮铮的目光,那只脚上还流着鲜红的血液,像是在嘲讽他,又像是在怜悯他。
不管如此,如今,为时已晚。
风大人走进来后,一眼就认出了林汐,自然也看清了她的那只鲜血淋漓的脚。
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忍,方才他在外面都听见了,自然也知道林汐的难处。
那日他去打听那香皂之时,便观察过了,这林小娘子家处甚远,人迹罕至,家中除了她之外就只有十岁幼儿,身体也虚弱得很,若是他病了,也不足为奇。
“你先起来,找张椅子让她坐下。”
他掺扶着林汐起身,后面招呼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楞的衙差指使道。
县老爷垂头丧气地从官位上让下来,走到他身边作揖。
“风大人,方才之事,是下官一时冲动了……”
他想要解释几句,风大人却难以接受。
“若不是我今日恰巧听见,你岂不是要将这无辜的妇人屈打成招?我本以为你在这兢兢业业做了十年业绩,是是时候该挪一挪了,如今一看,你却连这简单的父母官,都做不好,本官心中很是难受。”
县老爷一听他这话,心中有喜有悲。
喜的是,上峰曾动过让他升迁的念头;悲的是,他自己就在方才,亲手葬送了这个可能。
不管他心中多少感慨,风大人挥退了他,自己坐上那县官之位,再审一次此案。
这一次,他让林汐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等林汐不偏不倚交代过之后,他又将那一家五口分开一一让他们说那真相。
让他心寒的却是,那陈姓一家,除了当家的老爷子还说了几句实话之外,那林小娘子的亲生阿玛,一口一个贱蹄子,一口一个贱种,将自己欣赏的林小娘子与她那乖巧懂事的儿子贬如尘埃。
更别提那对妯娌,当他叫来那陈家村的人再三询问之时,才知道这对妯娌竟真的将丈夫的亲身衣物丢与小姨子去洗,这事如何能够做得出来?
在他听见,林小娘子在那家中包了家中所有活计,甚至也地里也一并是她伺候之后,他连连摇头,感觉太过荒唐,难以入耳。
“啪!”
“此案已然明了,有那林家村林小娘子,被父母兄弟迫害,现本官特此批准,让林小娘子以其子林颀之名另立户籍!从此与陈家再无干系!”
铁面无私般的风大人一拍惊堂木,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让林汐深深拜了下去。
有他这一句,这些时日里的不安,她都可以放下了。
“判那陈姓一家,每人二十大板。另在五日之内,拿出十两银钱,作为数年前的赔偿还给林小娘子。”
这话一落,花阿玛就要抓狂起来,凭什么!
只是那衙差都已经看清了形势,左右押着她动弹不得。
林汐冷眼看着,只不过是十两罢了,若是真正算起来,原身可不止这么点钱。
风大人话音又落,“另有衙差孙柏,公然蔑视朝廷律法,现打一百大板,赶出衙门,不得录用!”
那孙柏脸一黑,直接坐在地上。
风大人惊堂木又一拍,一场轰轰烈烈的纠缠,终于在此,落下了句号。
事后,林汐收到那陈家人送过来的东西,才发现,风大人原来不止是为她要了十两补偿,还有昔日原身带过去的那些东西折价后的银钱,也都让衙差盯着那陈家人补了,话里也说得明白,林汐现在是林颀家户籍的人,自然要拿回姓林的东西。
这些东西折价之后,林汐才惊觉,这陈家的人究竟有多狠心。
原来那些东西里,竟然还有原身不知道的值钱物件,是她那相公祖传的一块玉佩。她只以为那玉佩最多值个二两银钱,但是在陈家里搜刮银钱时,却找到了陈家人当了玉佩的当票,足足当了二百多两!
只是,那陈家人做事太绝,那玉佩绝对不止二百多两,却被他们狠心拿去死当了。
林汐想要赎回来,但是那当铺掌柜却说,那玉佩质地很好,被他们当家的看中拿走了,是要不回来的了。
林汐虽然很是无奈,但是也觉得这事情没有办法了。
林家还有一个林颀能够在她这里健康长大,她已经算是对的上林家的列祖列宗了。
这件事情很快传遍了林家村和陈家村,林家村那几户被点到见死不救的人家,这些时日以来,亲朋好友都不大肯上门了,只觉得他们太过于绝情冷血了。
谁家不是与邻里你帮一把我帮一把,这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娃娃去送死,他们可真的做不出来。
两姓恶名在外,累得正是好时候的年轻男女们,都无缘和其他村落结亲,无奈之下,只能互相定下婚事,却让他们二姓越发的闭塞排外,骨子里彻底烂了。
林汐拿到了补偿的二百多两银钱,回到家里之后,第一时间去了地窖仔细检查。
好在这地窖的位置藏得严实,香皂和银钱都放在这里没有被动过。
倒是家里四处都被翻得乱七八糟,被子也被拆得破破烂烂,东西也打烂了很多,根本没有办法住了。
她一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带着林颀去那镇子上找王大婶去。
有了银钱,她想要在镇子上买或者租一套房子,她不想再住在那种偏远得连找个医生都找不到的地方了。
也不想再和林姓陈姓的人打交道。
王大婶一听她说要来镇子上买房住下来,顿时面露难色。
林汐心里一顿,难道,在镇子上买房还这么麻烦?
果不其然,王大婶叹了口气,和她实话说了。
镇子上买房不是旁的问题,就一个。
没房卖!
“没房卖?”
林汐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原因!
王大婶拍了拍她的手,又给林颀拿了一块糖,很无奈地说道。
“可不是吗?也不怕你笑话,别看咱们这里是镇上,但是你看看,也没有几家商铺,来来去去都是老街坊了,咱们这地方啊,太偏了!”
偏得根本没几个人,又不在什么交通要道上,可以说得上是很穷了。
所以这镇子上长年累月也就那么几户,真没有房能卖给她的。
林汐默然不语,她真的没有想到,买房这一问题上,遭遇的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房源的问题!再一琢磨,才发现原也是这么个道理。
古代不如现代发达,很多人的房子都是祖祖辈辈流传的,也很少会挪窝。
再加上镇子交通不便,没什么人流量,自然不会有什么人在这里投资了。
“不过啊……”
王大婶说着,有些迟疑。
“婶子请说。”
林汐轻声说道。
想起那日她在庭上看见林小娘子的娘家嘴脸,王大婶一咬牙,“若是你真有心思要走,我那小妹在府城里宋府上做长工你是知道的,若是你要去府城买房,或许她能帮着你问上一二。”
林汐的表情有一丝错愕,王大婶怕她误会了,连忙解释。
“就是帮个忙罢了,我们也不会要什么好处的,你这一个小娘子日子过得也苦,日子我也还要找你拿那肥皂,自然是不会坑骗你的。”
林汐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
“婶子说笑了,这我自然是不担心的。”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还真的没有想到,要去府城里买房的事情。
银钱肯定是不够的,但是租了暂时住,到日后有钱再买一间,倒是可行的。
再有王大婶的女儿帮忙,想来她就算人生地不熟,也能方便不少。
打定了主意,她干脆给王大婶留了十两银钱。
王大婶推说不要,她就说是到时候让小妹在府城里看见适合的,先给个定钱定下来。
这么一听,王大婶才肯收下。
牵着林颀,脚边跟着小雀走在回家的路上,林颀的兴致很高,嘻嘻哈哈的和小雀闹了一会儿,小脸都变得红扑扑了,才兴奋地抬头问林汐。
“阿玛,我们是要离开这里去新的地方了吗?”
林汐点头,“是啊,我带你去更热闹的地方,那里的人更多,也没有认识我们的人,你说好不好?”
狠狠点点头,林颀期待极了。
“去了那里,我是不是以后都不会看见、看见姓陈的了?”
摸了摸他的头发,林汐沉重的许诺。
“对,不会再看见了,我们永远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那太好啦!”
林颀笑呵呵地捧起小狼崽子,和小伙伴分享这个好消息。
“小雀你听到了吗?以后我们都不会再看见坏人一家啦!我们要去新的地方啦!”
“嗷呜~~~”
小狼崽子像是听懂了似的,嗷嗷叫了几声,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蛋算是庆祝。
林颀想了想,又看着林汐,“那阿玛,秋千以后还能做给我吗?小雀它也很喜欢和我一起玩。”
林汐咚咚赏了他们各一个弹脑门,“喜欢就给你们做,满意了?”
“满意!”林颀扯着嗓子笑得开怀,倒是挤得小狼崽子有点难受,双腿一蹬踹开他跳下地。
“小雀!”
林颀追着去了。
“嗷呜~”莫挨老子!小狼崽子撒欢狂奔。
林汐任由他们闹去,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如果去了府城,那就等那批做出来的香皂都送货出去先,这样东西可以都不怎么收拾,直接过去再置办。
不过到时候要看看,能不能在买的房子里挖个地窖,或者自带就更好了,这样做肥皂才方便。
也不知道府城的房子价格如何?不贵就买。
脑子里有条不紊地理清着思绪,林汐看着远方渐渐拉长身影的崽子和狼崽子,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话说回来,若是到了府城,小狼崽子说不得要手动染个色伪装一下?
还有自家崽子,是不是去问一问,有没有学堂什么的地方送他去上上,省得总在家里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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