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把顾宁抱去睡觉以后,顾三和景安去了不远处顾三的主卧里。
这一次,是景安先开的口:“我……”
刚开口就被顾三打断了,他冷声道:“别说对不起,我听够了。”
景安一愣,继而道:“我没要说对不起啊。”
顾三更生气了:“事到如今,你竟然都不觉得对不起我。”
景安上前一步,抱住了他,顾三的话像是忽然被按了暂停键般戛然而止。
景安轻声说:“辛苦了。”
顾三身上的刺一下子收了起来:“……不辛苦。”
景安又说:“既然你执迷不悟……”
顾三一把推开他,眼眶微红:“你没完了是吗?谁执迷不悟?我就是喜欢你这句话你要听多少遍?跟那该死的系统没有一毛钱关系!没有它我也会爱上你!”
景安心想,要是没有系统,咱俩根本不会见面。
景安顿了顿,看向他,把没说完的话说完了:“……那我就陪着你吧。”
顾三一愣,不敢相信一样:“你……你说什么?”
景安转身走了:“没听见算了。”
顾三追上去,从身后一把抱住他,又喜又怒,道:“我听见了听见了!你怎么这样儿呢!你再连起来说一遍,快点!”
景安回头,把自己的唇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下,然后迅速抽身走了。
顾三捂住嘴,眨了两下眼。
“跑什么……”
景安回了花园这边,路上差点被人拦住。
吴管家及时出来,道:“让景先生走。”
保镖们面面相觑,但还是让开了。
景安看向吴管家。吴管家和善的面容上都是笑意。
景安总觉得她都知道似的,有点不好意思,走的更快了。
吴管家走到顾宁的房间的时候,顾三还在原处站着。
“三爷。”
顾三看向她,道:“你都知道了?”
吴管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抱歉,三爷,我看您最近实在太难过了。”
顾三没有生气她揣度自己的心思,只是叹了口气,良久,还是对着这个从小陪伴自己的人说出了真心话。他说:“吴管家,我很慌。我怕他不认这个孩子,也怕他不喜欢这个孩子,更怕他生我的气,觉得我欺骗他,偷走他的孩子,让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一点点机会。”
“我最怕的还是,他又一声不吭地远离我的世界。他永远都是这样,自以为是的成全。”
吴管家看着这位外人眼里无所不能的顾三爷,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并不称职的管家,因为她从小陪他长大,知道他从小就性格坚毅,稳重,她一直都以为他生来强大,从未想过他也会像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一样在感情上患得患失。
吴管家摇了摇头,说:“景先生已经回来了,而且是主动进了顾家,在知道您在这儿之后也没有离开,反而主动来了主屋看您和少爷小姐,这就说明,景先生已经不打算断了。”
顾三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也许吧。”
吴管家又说:“今天也晚了,您先休息,不如等明天再去看景先生,要是景先生还在,那就说明他是不准备走了。”
顾三想了想,良久,微微点头:“嗯。”
*
景安回了花园,心情有一点雀跃。
看到一位老伯大半夜还在拿着小铲子给花松土。
景安看着他。
然后也拿了一个小铲子开始给花松土。
老伯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笑着说:“小伙子怎么不用松土机啊?那儿不是有小机器吗?据说还是从D国进口的呢。”
景安不说话。
他在安心做一件事的时候很少会受到外界影响。
老伯看了一会儿他干活,打了个哈欠,就提着小铲子回屋睡觉去了。
景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精神头大的很,一点也不困,就打算等困了再去睡,结果一下子就到了天亮了。
东方逼出点薄薄的红色,前面已经是光明,身后却还有些余光未到的地方。
景安站在天地的光暗之间,回头看了看,发现自己把花园的花一小半都松了一遍了。
应季或非应季的花朵都朝气蓬勃地朝着晨曦望去,争奇斗艳,十分活力。
大概人在遇到极美的情景的时候都会有很多感慨。
景安倒是没有什么感慨,但是他想起了很多东西。
想起了胖乎乎的景虞,小大人似的顾宁,还想起了……顾三。
他看着朝阳,愣了会神儿,然后放下手里的铲子,收拾了一下,走到门口,出了门。
这地方方圆几里都没有人,景安走了好久好久,才看到一家银器店。
“先生您好,我们这边有各类首饰,您可以随便选,请问您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给您推荐一下。”
景安扫了一圈玻璃柜里的银器,问:“可以自己制作吗?”
那人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道:“可以的。”
从银器店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又变成了红色,不过这是晚霞的红色。等他出了屋子,才看见店主正守在小门口,诚惶诚恐地看着他。
景安走出去,看见一大群黑衣人黑压压地站在大厅里。
顾三坐在椅子上,看见他出来,放下手里的东西,语气平淡,看不出情绪地说:“走吧。”
景安觉得他应该是不高兴了。
为自己一片黑暗的未来默默悲哀了二十秒之后,景安走到他身边,交给他一个盒子。
顾三微微抬头看他一眼:“这是什么?”
景安示意他打开看看。
顾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涌上一丝喜意。
算你还有点良心。
顾三打开盒子后,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了。
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两条长命锁。
顾三把盒子啪的扣上,怼到景安怀里,硬生生挤出一抹笑,说:“行,你拿着吧,一会儿给他们俩小崽子戴上。”
说完,站起身,转头走了。
景安看见,他转头的一刹那,脸一下子拉的老长。
景安跟着他,见他上了车,刚想跟着上去,就看见车门啪的关上了。
景安也没去开门,也没说话,在门口站了几秒,就径直上了后面的车。
顾三气的脸都绿了。
几辆车缓缓开动了。
景安坐在后座上,看到前面后视镜上,映照出自己的脸。
他摸了摸自己上扬的嘴角,心想,原来自己竟然一直都是笑着的么。
景安难得自责了一下,心想,以后不能老欺负他了,毕竟还要哄,实在太麻烦。
快到门口的时候,景安对司机说:“在门口停下,我去花房。”
按理来说车子要送三爷,应该一直到主屋才停下,不过这位一看就在三爷这儿很特殊的爷发话了,司机大哥也很为难,只能硬着头皮通过机器请示了一下。
“徐哥,这位……”
“景安。”景安说。
“……哦哦,这位景先生说一会在门口放下他,他要去花园那边,请您问一问三爷。”
“……”
“……好的,知道了。”
司机大哥在后视镜里瞄了一眼景安,说:“三爷说,不行。”
景安点点头:“猜到了。”
司机大哥心想,猜到了您还让我问。
这是逗谁呢?
真是的。
不管司机大哥如何腹诽,他还是稳稳当当地跟着前面的车把景安送到了主屋。
景安下车,看着顾三还没下车。
景安看了一眼,然后径自走了。
景安听着身后传来一声重重的摔门声,脚步不停,连节奏都没乱。
顾三大踏步向前走,超过了景安,走到了前面。
好像走到前面就会高出一节气焰似的。
你是小学生吗?
景安无奈的想。
景安跟着他进去,看着他上楼,转过好几个弯走到自己的房间,然后重重地摔上了门。
景安倒也不急,慢悠悠地去了顾宁和景虞的房间,给他们俩带上了长命锁。
“抱歉,送的有点晚了,希望你不要嫌弃。”他对坐在地上,用积木拼各种奇怪东西,看起来酷酷的顾宁说。
顾宁不知道听没听懂,黑咕隆咚的大眼睛动了动,摸了摸脖子上很小很精巧的长命锁,然后又低下了头。
景安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起身,离开了。
看到虞儿的时候,她还在咯咯地笑,肉肉的一团,看起来傻乎乎的。
景安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都十一个月了,这个样子莫不是智商有问题。
虞儿肉乎乎的小手拿起脖子上的长命锁,放到嘴里,用刚长出来的小牙齿吧唧咬了一口。
她一下子呆住了。
然后哇的一生哭起来。
景安默默地走开了,假装和自己没关系。
解决完两个小的,景安又走到了大的那里。
很轻松的拧开了门,证明对方并没有锁上。
顾三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份报纸,听见他进来,一点反应也没有。
景安关上了门。
顾三正冷着脸装作看报纸呢,见景安总也不说话,心里翻了个白眼,刚想开口,就见一个银闪闪的东西吊在了自己眼前。
那是一条项链,上面的小吊坠是一朵十分精巧的牡丹花,含苞欲放,花瓣分明,灯光从花瓣的缝隙中穿透出来,给人一种极致的华丽感。
顾三愣住。
景安把项链戴到了他脖子上。
凉丝丝的,却挡不住心头的甜意。
“和自己孩子还吃醋,幼不幼稚?”景安非常客观地评价了一下他今天的行为。
顾三脸微红,道:“胡说,我没有。”
然后伸手,搂住了景安的腰,还把头深深地埋到了他的胸膛上。
真是仗着我宠你。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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