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含章闻言一怔,继而冷哼一声,道:“我把他当什么人?呵,我能把他当什么人?”
他把他能当成什么人?
管家面色淡然,装听不懂,道:“您要是把他当男宠,这事就不必为难了,毕竟顾公子既然进了王府,那就是您的人,您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这么不听话,您就是把他打断了腿关起来也没人敢说什么。”
燕含章看着他,眯起眼睛冷笑一声,道:“长胆子了?”
呵,他要是真把他当男宠能在他差点出轨的时候,还眼巴巴地跑到别人家里去接他?
早一剑捅死了。
管家被这个眼神看的小心脏抖了一下,立刻收起了刚刚的装.B范儿,赔笑道:“奴才哪敢啊,这不是看您这几日和顾公子吵架,心里难受,奴才也跟着难受嘛,恨不得拼上这条老命,只求立刻解了您的烦心事才好。”
燕含章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话里满是威胁的意味,道:“那你就赶紧想点主意出来,要是想不出来,那你就等着,这条老命反正也没什么用了。”
管家闻言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赔笑地眼睛都快在皱巴巴的脸上挤没了,老老实实地说:“王爷,您既然打算和顾公子做一世夫妻,那您就不能这么爱面子啊。”
燕含章听到夫妻这个词,顿时一怔。
他从没想过这件事。
他们两个男人,怎么能做夫妻呢?
可是当这个词从管家嘴里出来的时候,燕含章只觉得心头一震,浑身都像是喝了琼浆玉液一样舒坦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想,原来我竟是打算和他做夫妻的吗?
他心情大好,也不计较管家竟然指责他爱面子的事情,只是眉头皱了皱,问:“那你倒说说,本王怎么好面子了?他去安府上,跟安栾那贱人弄了那么一出,本王还亲自把他接回来,当着别人的面,他这么跟本王闹,本王还一次次地递给他台阶,生怕他在外人面前损了面子,这还不行?”
管家心想,这贱人贱人的,不知道还以为他是王爷,您是后院争宠的男宠呢,面上却不露声色,想起当年年轻的时候看着后院里姨娘们争宠的手段,摇了摇头,道:“当着外人是一套,当着内人自然得换一套啊。”
内人。
这话说到了燕含章心坎上。
燕含章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把这个词咂摸了十几遍,心情更好了,心想管家这家伙平常没什么用,说了一堆废话,只有这句说的对,内人自然是要多宠着惯着,他想了想,说:“那你说说,怎么换一套?”
管家立刻说道:“您得会服软啊,不能总这么高高在上,您这样顾公子肯定觉得触摸不到您,他心里自卑,自然跟您没法谈啊。”
想当年他还小,在一个富商手下干活,那富商娶了个官家女子,那官家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品貌极佳,二人本该伉俪情深,结果那富商不但集齐厌恶正妻,还又纳了二十多房小妾,那些小妾一个比一个出身低微,出身最低微的是个瘦马,长得并不是最好看的,却十分得宠。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男人的自尊心啊。
那官家女子自视甚高,不肯温柔小意,照顾男人的自尊心,自然受到厌恶。
他把王爷的脸带入到那个正妻的脸上。
咳咳……
还是算了。
燕含章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道:“他?自卑?你确定吗?”
管家反应过来,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好像在顾公子身上不太适应,毕竟那富商脑满肠肥,顾公子清风朗月,貌比潘安,自然不能比。
但是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现在怯场一定会被王爷拖出去打死,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说:“正是呢,顾公子面上傲,那肯定是因为身份地位跟您差的太多了,心中自卑,平常不说,心里肯定也别扭,您多服服软,让他觉得自己能驾驭的了您,自然就没有问题了。”
燕含章一愣,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问道:“你说什么?驾驭本王?”
是他听错了还是他说错了?
管家顿时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并不只是自己的主子,还是权倾天下心狠手辣的摄政王,顿时闭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燕含章却没有为难他,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挥了挥手,道:“下去。”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燕含章看了他有点发抖的腿一眼,没说什么。
哪怕是这个照顾他多年,最得他信任的忠仆也照样恐惧他。
这也无所谓,毕竟他是摄政王,他们本就该恐惧他。
但是前不久,他遇到了一个不怕他的人。
不止不怕他,还处处保护他,将他当成个易碎的瓷娃娃。
他的心陡然变得柔软了,想了想管家刚才的话,召人进来,道:“去让小厨房做一碗补血的汤来。”
下人应了声“是”,便低着头出去了。
***
景安闲来无事,正在房间里画画,听见门被打开了。
碧云反应过来,“咚”地一声跪下,道:“奴婢见过王爷。”
景安听见动静,头也不抬,安心作画。
画上是一片红色的牡丹花。
开的大片大片的,争奇斗艳,异常漂亮真实,好像下一秒就能从画里跳出来。
燕含章给了碧云一个眼神,叫她出去了。
碧云心领神会,迅速起身,出门,还把门关上了。
燕含章见他不说话,也不气馁,把汤蛊端进去,放到桌边,然后走到景安身边,看着他手下的画,笑着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景安没什么反应。
燕含章把手搭到他肩上,又问了一遍:“做什么呢?跟我说说嘛。”
景安左手扒下他的手,右手不停地上着色,道:“别打岔。”
燕含章脸顿时黑了,他在心中默念不生气不生气,然后扬起了一抹略有些勾引意味的笑,手掌在景安肩头轻轻来回,用一种似怒还嗔的语气说道:“我都来了,你怎么光顾着看画儿啊?画儿有我好看吗?”
景安动作顿下,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毛笔,道:“来干什么?反省好了?”
反省反省反省。
燕含章又一次默念不生气不生气,然后又笑着对着他说道:“干嘛呀,刚来了就教训我,亏我还亲手给你做的汤,手都烫着了。”
后面那一句纯属撒娇过了,超常发挥。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
景安果然紧张了,他眉头一皱,拉过他的手,道:“哪儿伤到了?”
燕含章迅速抽回手,讪讪的说:“没事,伤口比较小,一会儿就没了。”
所以人们都说不要说谎,这句话不只是为被欺骗的人考虑,也是为骗人的人考虑,毕竟一个谎话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
并且如果被揭穿,问题会比较严重。
景安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远远比他想象的要了解他多了,一看他这样就顿时明白了。
他看着燕含章,神色冷然,道:“出去。”
燕含章好不容易拉下脸来,才没那么容易轻易放弃,闻言索性把景安推倒在椅子上,然后坐到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向他眨了眨眼睛,有些魅惑地道:“我不走,除非你抱我出去。”
景安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一把抱起他站起来。
燕含章一惊:“你不是?……喂……顾景安我警告你……你……你不能全怪我!你也有错你知不知道?”
正打算把他扔出门的景安一愣,燕含章见状,赶紧推开他。
景安看向他,语气沉沉:“我有什么错?”
燕含章听他这么一问,心里莫名有点难受。
是啊,他有什么错?他为了救他,差点儿丢了命,回来还要被他误会。
就算他真的有错,他又怎么舍得责怪他?
本来打算说出口的对于景安维护别人的指责一下子在嘴角转了个弯。燕含章走上前,趁景安不注意一下子攀住他,撒娇道:“你就是有错,你那天干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我快丢死人了。”
这话自然是假的,这天下哪里敢看摄政王燕含章的笑话。再说了,别人这样可能是笑话,可是到了权倾天下心狠手辣的摄政王身上,这就成了他和小情.人的情.趣。
没人敢笑话摄政王,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神乎其神也不过是羡慕嫉妒恨外加好奇地感叹一句这男宠未免也太得宠了,不知道是长成了什么天仙模样,才把摄政王迷成这样。
景安闻言一愣,他以为他是指责他对安栾太好,正打算把他扔出去,却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燕含章见他动摇,立刻趁热打铁,撒娇似的埋怨道:“人前训子,人后训妻,你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这么训我!”
景安立刻说不出话来了。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道:“抱歉,我的错。”
燕含章心头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怒意未消地的点了点头,道:“那咱俩的事是不是可以翻篇了?”
景安怔了怔,反问道:“咱俩有什么事?”
燕含章笑弯了眼睛,道:“是是,咱俩这么好,哪里有什么事呢?”
景安不理解他为什么高兴,他们俩明明没什么事。
他说:“有事的是安栾,你们俩的事还没翻篇呢。”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整治评论,所以大家的评论可能互相看不到了,但是大家的评论我都看了,但是因为现在回过去太麻烦而作者又太懒所以没有回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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