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边的岁月静好相反,此刻皇宫里,那位万人之上的帝王感觉非常不好。
“他算什么东西!”景帝黑着脸,他想起那人在朝堂上的做派,便不由得咬牙切齿,“不过是个让男人压的玩意儿,真当皇兄死了,他换身装扮改头换面,别人便认不出他当年不过是个男宠来了吗?”
一旁的王公公闻言登时吓了一跳,看着四周无人,才松了一口气,放低声音道:“陛下,隔墙有耳啊,万一传到那位耳朵里,可不是闹得。”
景帝心里憋着火,被他这么一说火气不降反升,怒道:“他不过是一个异性王!他的身份,地位,哪一样不是朕给他的?哪一样不是我景家给他的!如今他不好好做他的臣子,反倒要做乱臣贼子!”
王公公急忙拦住他,道:“陛下慎言!”
王公公看着余怒未消的自家陛下,压低声音道:“陛下,这宫中多是燕王的走狗耳目,隔墙有耳啊。”
景帝顿时像被泼了一盆水似的冷静了下来,反应过来以后,他想到刚刚自己的话若是传到燕含章耳朵里……
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看向王公公。
王公公见状,低声道:“陛下不必惊慌,您是当今圣上,燕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因此对您做什么的,再说了……”
他的声音几乎低到听不见:“您忘了,那药了吗?”
景帝终于想起了什么,怔了怔,继而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心想,燕含章,等你什么时候反应过来,恐怕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咯。
他的心情,终于在无限畅想燕含章要死了的事情后,变得甚是愉悦起来。
***
到了王府以后,景安先跳下车,然后去扶燕含章。
燕含章握住他的手,非常暧昧地抚摸了几下,道:“今晚去找我。”
景安面无表情的脸上眼皮跳了一下,刚要抽出手,那人已经放开走远了。
景安看着燕含章的背影,眼神里有种莫名的情绪翻动。
回了马棚之后,看到自己的床上坐了一个男人。
孙达看见他,蹭的一下站起来,走上前,揪住他的领子,眼睛通红,道:“你是怎么勾引王爷的?”
景安:“……”
他眉头一皱,把那人的手轻易弄了下来,没理他。
孙达咬牙切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靠什么挤我下去的,你不就是爬上了王爷的床吗?就是你给王爷吹枕头风,让他把我弄成了下等车夫是吗?”
景安抬起头,看着他,道:“第一,我没有挤你下去,第二,我要是真给他吹枕头风,你以为你还能站在我面前?”
孙达顿时憋的满脸通红,道:“像你这种人……哼。”
景安无语。
他这种人。他怎么了?
等孙达走后,景安开始洗马。
当他开始做一件事的时候,除非有大的外力干扰,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停下的。
当他把每一匹马都洗刷干净,如同新生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了。
他忽然意识到,昨天晚上……是不是答应了燕含章什么事情?
他动作一顿,看向主院的方向,心里难得有些心虚。
但是他想了想,却没有过去,而是走向了厨房的方向。
当燕含章黑着脸黑着眼圈走到门口时,看到坐在马车上的男人,只觉得心头的火气顿时散了一大半。
本来计划的调.教这人的事情一下子变模糊了。
算了算了,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和一个男宠计较什么?
不过该立的威还是要立的。
他冷着脸,道:“昨夜本王叫你做什么,你可还记得?”
景安点点头:“嗯。”
看见他这无所谓的样子,燕含章只觉得心头的火气又要涨上来。
他冷哼一声,没接那人扶他的手,自己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以后,燕含章顿时闻到一股清淡的食物的香味。
他向前看去,在桌子上果然摆着三小碟精致漂亮的小点心。
他顿时一愣。这是外面那人准备的?
他慢慢走过去,坐下,拿银针试了试毒后,便拿起一块尝了尝,发现当真是入口即化,唇齿留香,比皇宫中的御膳还好吃。
他没忍住,多吃了几块。
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三小碟点心已经被扫荡一空,他的肚子也已经鼓了起来。
燕含章捏了捏小肚子:“……”
景安坐在马车门口,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道:“后面小抽屉里有茶水和消食的药丸。”
燕含章顿时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清咳了一声,道:“这些糕点,是你做的?”
景安点点头:“嗯。”
燕含章道:“从今往后,本王的早膳……”
景安打断他:“不行。”
燕含章王爷的威严屡屡被他挑战,顿时有些愠怒,道:“为何不行?”
景安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不悦,顿了顿,道:“我只善于做甜点,别的做的并没有你府里的厨子好。以后你还是好好用膳,不要吃这么多甜点,会坏牙。”
燕含章心想,这人还真是管他上瘾了。
不过他这次可没那么好说话,道:“那若是本王偏要呢?”
景安面无表情,道:“别撒娇。”
燕含章听见这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他反应过来,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景安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说:“每天给你做两块,下朝以后吃,不能再多了,你必须照常吃饭。”
燕含章:“……”
燕含章觉得,要不是为了刚刚那些小点心,自己一定会好好教教这人什么叫上下尊卑。
不管怎么说,景安晚上时常忘了到燕含章那里去,白天却从来没有忘记过驾车。
燕含章觉得往常最讨厌的上朝一下子变得美好了。
每天天不亮就准时起床,胖管家还以为他中了什么邪,或者在准备什么大事,比如造反之类的。
燕含章却没有跟任何人说内心的欣喜。
他一见到那人冷冷淡淡的样子,便觉得一天的好心情都有了。
他把一大部分的原因都归在了那一小碟好吃的想让人吞掉舌头的小点心上。
这日下了朝后,燕含章忽然拉住景安的手,道:“今晚你来找本王。”
景安反手抓住他的手,在他脉搏上搭了一下,面色凝重。
燕含章迅速抽回手,继而诧异地看着他,道:“怎么了?”
景安没说话,良久,皱着眉头摇摇头,道:“晚上再说。”
燕含章点点头,也没在意。
等孙达走后,景安有些心不在焉地洗了洗马,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便放下刷子,洗了个澡,然后拿着件东西去了燕含章所在的主院。
燕含章正在批奏折,听见他进来,便缓缓抬起头,见到他的样子后顿时一愣。
这人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上衣的领口还大开着,乌黑的头发往下滴着水,把衣服洇成了半透明的。
燕含章无意识的吞咽了下口水,心想,这人绝对是来勾.引他的。
景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走到他身边,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燕含章登时一惊,反应过来之后有些恼羞成怒,道:“你放我下来!”
景安没管他,把他抱着放到了塌上。
燕含章男性的尊严被挑战,脸有些微红,瞪了景安一眼,道:“没有下一次。”
景安没什么反应。
“趴下。”他说。
燕含章一愣:“……什么?”
景安把他翻动了一下,让他趴在了床上。
燕含章脸微红,道:“……不用了,不用上药了,已经好了。”
景安动作一顿,没说什么,只是拿出手中的针包,摊开在凳子上,然后抽了一根出来。
燕含章看着他拿着一根银针走过来,顿时一惊,翻了几个滚到了床内侧,坐起来,眯起眼睛,警惕的看着他,道:“你做什么?”
他手藏在身后,身后墙壁上有隐藏的暗格。
这是他提前准备好的保命手段之一。
景安见他这样,愣了愣,良久,漠然地说道:“你有病。”
燕含章:???
你才有病。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什么意思?”
景安语气平静地说:“你中毒了,大夫查不出来,我试试。”
燕含章否决的很快,道:“不必了。”
他不会让一个见了几天面的人拿着银针对着他的后背,他也不会将死穴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宠。
景安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眼中翻涌着燕含章看不懂的情绪。良久,他放下了手里的银针,道:“既然不信我,那就找个信得过的良医看一看。你中毒了,现在除毒什么事都没有,如果再过一年,毒入骨髓,我也救不了你。”
说完以后,他伸手,利落的卷走了银针,转身走了。
那身影一如既往的清冷,这次却多了些落寞与孤寂。
燕含章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觉得心头一痛,特别想叫住他,跟他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信你。
但他还是没有叫他。
人与人之间的界限他一向算的清楚,可是和这人认识不过短短几天,他却感觉自己竟然想要越界了。
他脸色冷了下来。
不可能。
没有谁能成为他的弱点。
燕含章拈着指尖,神色淡然地想,既然要越界了,那便尽快归位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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