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宜帮着李慧一起翻找,语调柔柔弱弱,可是底气十足:“你报警啊,谁拦着你了?报警正好把你偷东西的事情告诉警察,让他们把你抓起来!”
“这是什么?”李慧忽然道。
冯雪转身,桌子后面的隐蔽位置放着她给妈妈准备的生日蛋糕,李慧正要伸手去拿。
“你放下它!”冯雪怒斥她,快步上前,两人推搡间李慧被逼退,结果冯雪因为先前崴了脚失了平衡,一下扑倒过来,直接将李慧扑倒在地。
李慧猛然瞪大了眼睛,因为她混乱中手冯雪准备要用来切蛋糕的刀。
有温热的液体流淌在她的右手上……
“啊!!!!”
李慧尖叫着撤了手。
冯雪捂着肚子,还好伤口不太深,只是疼而已,鲜血浸没了她的手指,地上一片狼藉,是蛋糕被碰翻砸在地上。
她红着眼眶:“你滚开!滚出我家!”
李慧摇头喃喃:“不是我,不是我,是你自己扑过来的,我不过是碰了一下那个蛋糕,是你先动手的……对就是你!是你先拿了我爸妈送我的银行卡,要不然谁会来你这个破地方啊!!!”
冯雪冷冷的看着她:“我说了我没有!你自己把卡弄丢了还来问我要!还弄坏了我的蛋糕!”
李慧梗着脖子:“一个破蛋糕而已,哪里比得上我的东西重要!银行卡是我爸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生日蛋糕被毁了,现在重新定做也赶不及了,明明就只是想给妈妈过个生日的,她对这些人一再忍让,反而让她们得寸进尺。
冯雪恨的牙根痒,被气得狠了,口不择言的把平时不会说出口的话都说了出来:“蛋糕是我送给我妈妈的生日礼物,你爸妈送礼物只会送你钱和银行卡!怪不得你这么没教养!真是有人生没人管!”
李慧的父母常年奔波于生意,对她疏于照顾,每个月只知道给她钱,那张银行卡是妈妈给她的唯一一样算得上礼物的东西,她一直都特别珍惜。
冯雪说的没错,她爸妈就是不管她,可李慧最听不得这些,被她的话刺激的眼睛都红了,发了疯一样扑向冯雪。
回过神来的时候是被刘丽和苏宜拉开的,四个人身上都是血淋淋的,狰狞吓人。
冯雪气若游丝的指着三个人道:“你们……我……我要……警……”
苏宜惊呆了:“你杀人了。”
李慧一个哆嗦把手里的刀扔了出去,“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苏宜抱头蹲下,缩成一团,怕极了:“怎么办怎么办……警察会发现的,他们会把我们抓起来杀了,我们会死的!”
她猛的抬起头:“我知道了!把她剁碎扔垃圾场里,对……就这样!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刘丽光听听就忍不住腿软:“不行!!!不可以!她还没死!”
“她这个样子肯定活不下来!到时候警察就会把我们抓起来枪毙!不想死就快点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不来我们来!”
苏宜从厨房拿了菜刀,跟李慧一起两人颤颤巍巍哆哆嗦嗦的举起了刀……
刘丽吓得瘫坐在地上,眼前猩红一片。
李慧推了一把刘丽:“去找袋子!把她装起来!”
安小北看到这里,气的浑身血液直窜脑门,骂了一句脏话。
冯雪失去意识,陷入思维停滞期,茫然的漂浮在房间里。
那三个人已经走了,一片狼藉的地板上被草草的打扫过,地板的缝隙里残存着暗红色的痕迹。
有人来过,又走了。
按理说冯雪死后已经陷入停滞期,该是在原地等待鬼差来接她走,就算走也不会走远,可她茫然间无意识的,竟紧跟着母亲飘走了。
导致鬼差四处寻找不到她,任务才最终落到了程邹周若琳头上。
当天晚上,冯裕在医院的急救室外守了一夜。
冯母在生死线上徘徊,最后被医生拉回尘世。
短短几日间形容憔悴不堪,头发花白,再看不出往日的神采,唯有一双眼睛亮的吓人,对病床前守着的冯裕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不值钱。”
安小北先前是被三个女生的可恨气的冒火,现在对着这老人的状态,更是看不下去了,干脆把眼前的景象全部挥散。
“她们是可恨,我能理解你想报仇,我也能理解她想为你报仇。但她是你母亲,你母亲要为你报仇,你不阻止就罢了,现在还来拦着我,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难道就这样由着她手染鲜血背负人命?你就是这么孝顺她的?不管怎样,你该保护她而不是像这样拖她下水!”
“你知不知道,你死了,她还活着,她不止你一个孩子,她才五十多岁,还有一个孝顺的儿子,还有大把的时间,可是现在她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冯雪哭着说:“不是的,我是想拦的!”
“我知道她想报仇,可我没办法阻止她,那天那两个人来追我,我想借机向他们求助,告诉他们杀我的人有危险,可是……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妈妈在那里,而且她看到了我!”
“她还听到了他们讲话,知道了我是怎么被杀的,那天逃走之后我就去找了哥哥,想尽办法,终于在天黑以后让他看到了我的存在,我们赶到垃圾场去,可是却没来得及,李慧已经被妈妈杀了,我和哥哥只能帮她掩盖过去。”
冯雪捂着脸:“都怪我,都怪我!求求你们了,帮帮我妈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安小北恨铁不成钢:“为什么不报警,偏要自己来?太糊涂了!”
看着她这样子安小北又实在不忍心,可是憋了半天,实在没憋出话,他真的不会说这种安慰的话。
为难之际,顾酒开口了,他对冯雪说:“别哭了,不怪你。被冤枉不是你的错,被害也不是你的错,你母亲想为你报仇也不是你的错,被害的是你,该愧疚的是她们,该受到惩罚的也是她们。”
冯雪怔了怔,顾酒又道:“你唯一没做好的,就是没有好好学习怎么保护好自己。其他的,都不是你的错。阴间阳间都对做坏事的人有应有的惩罚,就算生前不罚,死后也是逃不了的,你母亲的事情我们会尽力,你放心去吧。”
冯雪征询的看向安小北,看样子是不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安小北冲她点头,她才安下心来。
安小北拿出琉璃瓶,将冯雪收入其中,抱紧了顾酒,说:“不能让她再背一条人命了,苏宜怎么判,还得是交给社安处,我们先把苏宜救下来。”
“没用了。”
安小北:“什么没用?”
顾酒说:“没用了,来不及了。”
他头靠到安小北的肩膀上,似乎很累的样子,“刚刚你和苏宜说话的时候,这里的血腥气一下子变得很重,苏宜死了,报警吧。”
安小北弄晕了冯母,匿名给社安处报警,看着呆呆的飘在一旁的苏宜,怒从心起。
怕死,自己的命是命,为了活命,别人的命就可以随意践踏吗?
无知最可怕,其实刚开始,她和刘丽根本没有动手,伤人的是李慧。
而且如果救治及时,冯雪未必会死,可她因为太害怕,硬是怂恿李慧一起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
顾酒趴在安小北肩头,一直不说话,安小北问他:“你怎么了?”
顾酒声音懒懒的,带着疲惫感,瓮声瓮气的说:“嗯?”
安小北:“你困了?”
顾酒:“嗯,太晚了。”
安小北摸摸他的脑袋,“是不是刚才查看冯雪的记忆灵力消耗太大了?”
灵力一下子消耗过多,确实会疲乏,但是顾酒看起来太过分虚弱了一点。
顾酒含糊了的应了一声,安小北说:“冯雪妈妈还晕着,我们等社安处的人快来了再走,后续让他们接手,一会儿鬼差也该来了,苏宜被带到地府,也有人处理。你困了就先睡一会,我们过会儿就回家。”
也是说曹操曹操到,安小北话音刚落,一个黑影自远处飘来,眨眼间就来到了跟前,直奔苏宜的位置。
安小北以为是鬼差,等黑影飘近了才看清,他披了件宽大的黑色斗篷,将全身都罩住。
黑斗篷对安小北视若无睹,径直收了苏宜的鬼魂,转身就要离去。
安小北皱眉,心中生疑。
鬼差从来不是这种打扮,这人藏头藏尾,有一点见不得光的感觉。
“喂,你等等。”安小北叫他。
黑斗篷恍若未闻,安小北当即挥出一道灵力拦住他,黑斗篷反击,试图脱身。
两人缠斗起来,安小北越发认定他有问题,交手过程中,安小北虽然一手还抱了顾酒,却依旧把黑斗篷逼的节节败退。
正打着,四下阴风骤起,叮当作响的铃声回响在耳边,配合着凄婉哀怨毛骨悚然的低吟声,一团黑雾飘近。
温和有礼又带着焦急的声音传出,“二位快莫要打了!”
熟悉的出场方式,熟悉的人。
郁白从黑雾中走出。
安小北和黑斗篷对峙一下,同时卸了灵力收手。
“主簿大人?你怎么来了?你和他认识?他是鬼差?”
安小北指着黑斗篷问道。
郁白彬彬有礼,微微颔首,解释道:“误会误会,这是我派来的人,刚死这个女生在命簿本上的记录有些问题,所以没有派鬼差过来,让你误会了。”
黑斗篷不发一言,安小北不悦说:“什么人啊,也太没礼貌了点,多解释一句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郁白摇着扇子,微微笑着,白的像面粉一样的脸倒是能看出几分俊美的轮廓:“怨他怨他,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爱说话,也是我一开始考虑不周,要不然我也不会随后特意跟上来看看。”
安小北虽然还是觉得不对劲,郁白一个主簿,特意来看属下办事办的怎么样?
不过他没问出来。
原因无他,跟他无关,懒得问。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他是什么奇怪的人,来抢鬼魂的。”
会有一些修邪术的人拿鬼魂来炼些什么东西,黑斗篷不是鬼差,安小北还以为他是那些人。既然不是,确认是郁白的人,其他的就不归安小北管了。
“那我们就告辞了。”
郁白见礼。
“啊,走吧走吧,赶紧走。”
安小北回回见他这种演古装剧一样的礼仪都觉得起鸡皮疙瘩,好像自己穿越进了古代一样。
两人错肩而过,一直趴在安小北肩头,睡着了一样的顾酒,突然出声,生生让郁白停下了脚步。
明明是稚嫩的童音,字字都带着似笑非笑的冷嘲。
“郁白。”
“你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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