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个铺满鹅毛大雪的、清清冷冷中带着浪漫的像童话的日子。
林熙已经冻的走不了路，孤儿院里的衣服太单薄，瘦的皮包骨的她显然没有足够的脂肪御寒。她拼命地搓着手取暖，而后，肩上忽然穿来一个柔软、温暖的感觉。
是一件外套，轻轻披在了她身上。
她惊异地转过头去，看见一个女人站在她身后。
到了这个年纪，她已经不奢望有一对平凡的夫妻愿意领养自己了，所以她只是有些愣神。
眼前的女人漂亮的像是从封面里走出来的模特，她肩上、发丝见还有没来得及化开的薄薄雪花，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清冷，看见自己在看她，也没有什么表情，黑色的瞳仁里，映着雪地上细碎的光。
“你跟我走吧，我养你。手续已经办好了。”
她说。
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很淡漠的感觉，让自己有些忐忑。
她喜欢自己吗？看不出来。可是好像也看不出讨厌。如果并不喜欢，为什么要领养自己？
林熙像一只刚被人从垃圾堆里拎起来的小猫，心里是害怕的，害怕自己即将有的家，只是一种幻觉。
女人自顾走在前面，已经到了下着雪的院子里，披着的及腰长发乌亮柔顺，她的头转过来，露出一个微微不耐地侧脸：“跟上来，快点。”
林熙立马跑了过去，然而忽然间，那女人一瞬间离自己很远很远，远到林熙怎么也追不上。
“姐姐！”
她站在雪地里，茫然焦躁地大喊，呼出的气都要被冻成冰雾。
一个惊悸，林熙醒了过来。
她转过头看着身旁温暖的躯体，轻轻叹息。
还好是个梦。
梦里是她们初见的场景，只是院长、同伴，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身旁的这个人。
沈月银。月银。
她一遍一遍念着。
她想起两人啼笑皆非的关系，只觉得那种空空落落的焦虑感更甚了。
“醒了？”
身旁的人微微睁开眼睛。
林熙心里一颤：“抱歉。吵到你了？”
“没有。我睡眠浅。”
她坐起身，披上衣服，悉悉索索起了身。
此时已经天蒙蒙亮了，空气里还很寒冷。沈月银瘦薄的身体在林熙眼前晃来晃去，林熙一个没忍住，从后面抱住了她，而后唇慢慢从耳垂滑向脸颊，又从脸颊滑向她的唇部。
她能感觉到怀中的躯体有细微的颤抖，而后终于忍耐不住了似的，转过身，和她吻在一起。
难免刚扣好的衣服又剥掉了，两人折腾了一早上，终于浑身湿热地从床上起身。
沈月银亲吻着她的侧脸，语气是难得的宠溺：“你枕头下面，我送你了一个小东西。”
林熙在枕下摸了摸，摸到一个小巧的纯白丝绒盒，透过透明的玻璃，她看见里面装着一只精巧的像手链的银白手表。
林熙笑了，像小孩一样。她拿起那表，戴在手腕上：“啊，好冰。”
她知道沈月银一向出手阔绰，只是林熙并不太懂奢侈品，也不知道这只表，有多昂贵。她只是高兴这是她送自己的，仅此而已。
“谢谢。你现在就要走了？要不要我煮点粥，你吃了再走？”
“唔，昨晚来你这，公司还有好多事都扔在一边了，我得去弄完，上午还有个活动要我出席……嗯，走了。”
“晚上还来吗？”
林熙轻轻问。
“要赚钱养你，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你。”她说。
林熙笑了：“你要养多少人？除了我，还有多少人等着你养？”
沈月银的身影一顿，纤长的手指停在白衬衣的最后一个扣子。
林熙见她不说话，难免就有些压抑不住的情绪：“是她回来了，你晚上要去接她，所以才不来，是吗？”
“她回不回来，你怎么知道？你偷看我手机？”沈月银声音冷极了，不带半点温度，不带半点起伏。
林熙顿时就沉默了。
她生气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总是不讨她喜欢？为什么她就是不喜欢自己？
“林熙，这是你可以管的？我是不是最近太惯着你了？嗯？”
她问完，也不等答复，径自拉开门，冷淡地走了。
仿佛刚刚的温存只是错觉。
林熙摘下她送的表，猛地砸在玻璃门上。
玻璃门是钢化玻璃，手表是纯银的，两个都没碎，只是发出炸耳朵的脆响。
林熙抱住被子，眼角红了。
这是她们在一起的第五年，她把什么都给了对方，她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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