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琛转身离开后,小厮来通知人前面宴席已开,季琛点了点头,出去露个脸,青山书院的监院到场,一众人立马骚动,几乎各个往前凑,一不小心,把宴席主人扔到了脑后。
宋帆到没想季琛抢了他的风头这事,只是觉得这帮人急哄哄的模样,吃相太难看,明明是用他的面子请来的,却一点也不知道收敛。
吕家两兄弟苦笑了下,按他们监院的习惯,一盏茶后,他就能不动声色的把他们两扔下,应付人,顺便考察下这些人品性,为半月后的入学选人做准备。
半盏茶后,季琛走了,淡淡道:“好好交流。”
两人:“……”
还有半盏茶呢!
此刻,不远处,一厢房内,一丫鬟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咬了咬唇,替她家小姐不值,明明身份尊贵,却要跟一低贱商户女子争抢男人,世上好男人又不是没了。
况且,那宋帆虽有才学,可还跟相府的大公子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这不糟蹋人吗?
“小姐,宋帆都定过亲了。”
桌边女子,白皙细嫩的手捧着茶,听完,朱唇微起,带着不以为意:“区区商户女而已。”
“小姐也知道是商户女啊!要跟那么低贱的人一个屋檐,这不玷污小姐吗!”丫鬟急得面红耳赤,她家小姐如仙般的人物,怎么可以嫁这样的人家!就算对方为妾也是折辱了她家小姐!
卓茹抬手轻点了下自家丫鬟额头,无奈笑道:“傻涓,爹,怎么可能让我跟那种身份的人共侍一夫?”
丫鬟一听,一想,也对,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她瞎急个什么,国公爷怎么舍得小姐跟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有牵扯?
不过,她心疼的看了眼卓茹,还是觉得宋帆配不上她家小姐,明明季公子才是最配得上的,实在不行,二殿下也可以啊!
干嘛是宋帆这个县令之子?
卓茹就仿佛知道人在想什么一样,轻笑着:“宋帆,相貌才学品性皆赢过同龄人许多,又有上进心,况且,爹也看过了,说非池中物,等将来人入仕,加爹爹辅佐,还能差到哪去不成?”
说完,人起身向外走去,准备散散步,她刚出门,就见前面拐角一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闪过,沉寂多年的心忽然猛的跳了起来。
季……季琛?
小院内,一黑衣男子忽然上了墙头,商从安小嘴微张,低头看了眼墙头跟地面的距离,再仰头看着脸色漆黑,一手握剑看起来想将她当刺客捅了的男子,陷入沉思。
底下,姬林一手打开折扇,一身深蓝银丝勾边的华服,腰间挂着雕龙玉佩,贵气十足,他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走过去,立足墙下,再抬头看着小小的人坐在墙头,像只待宰羔羊,睁着双无辜可怜的眸子望着前方“刽子手”,他嘴角一勾,昏暗天色,一双眸子闪着戏谑及一点冷意。
“你是自己下来呢?还是让本公子帮你下来呢?”姬林眼眸微眯,幽幽嗓音不急不缓的响着,却像黑夜中匍匐的狼,危险性十足。
商从安闻言,立马冲着黑衣男子,张大手臂:“谢谢,请帮小人下来。”
姬林:“……”
黑衣人:“……”
跟想象中的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姬林嘴角微抽:“你……再说一遍?”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商从安无比专注又认真的望着黑衣人:“谢谢,麻烦帮我下去。”
虽然她凭借灵活身手爬上来了,可宋家的墙比商家的墙高了不少,她费劲心机上来,结果发现自己就这么下去内心有点小慌。
姬林:“……”
夜风吹啊吹的,前方开始热闹,估计宴席开始,偏僻小院内,墙上墙下相互僵直,就剩点风吹树叶的声音。
商从安手举的有点酸了,头仰的只觉得脖子快断了,灿灿的收回手,低声排腹了句:“就知道没这么好心。”
姬林听到了,虽然小声,但他还是听到了,他望着人,手中折扇僵在半空中,开也不是,关也不是,嘴巴微张,着实想不到世上居然有脸皮如此之厚的人,厚到……
底下,人嘴角玩味的勾了起来,厚到让他心情甚好。
商从安被那笑弄的浑身毛骨悚,默默地缩了缩身体。
折扇“啪”的一声响起,商从安还没反应过来,领口被人一拽,半空这么一飞,身子又突然往下落,落到一厚实肩膀上,心脏吓得还没归位,耳边风声划过,眨眼间,抗着她的人落地了,再眨眼间,“砰”的一声,她被甩地上去了。
商从安躺在地上,脑袋晕乎,看着天上稀稀疏疏那几颗星。
她,还不如自己眼睛一闭,跳下来的好。
“嗯?摔傻了?”一阵上好龙涎香鼻尖萦绕,长长发丝垂到她脸颊,一张脸凑了过来,略微欠揍。
“喂,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从季琛手上跑掉的!”一折扇戳着她脸蛋,姬林是真的好奇,那一个是出了名的端正谦雅,从小到大的好孩子,一觉醒来发现有人对他意图不轨怎么也不可能放任人完好离开。
商从安一听,胸中那团火“噌”的一下重新燃了起来,“啪”的一声打飞那折扇,从地上爬起来,居高临下,气势汹汹,瞪着地上笑的一脸开怀的某人。
“不是说就让人懂懂书中道理吗!”
“有这么个懂法吗!”
姬林看了眼自己被打到一边的折扇,再抬头看着火气冲天的模样,一脸无辜:“那一百两,自然包括被相府毒打一顿的医药费,牢中打点狱卒的费用,还有从牢里出来后的生活费。”
商从安被噎住了,胸口开始泛疼,天上不会掉馅饼,这道理她怎么忘了?就算真的掉了,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砸她头上的!
“就是没想到,你居然全须全尾的出来了?”男子手握折扇,越发好奇人是怎么出来的!
商从安眼眸气呼呼的把人从头到尾扫了遍,她能不全须全尾吗?那公子估计一醒来就在怀疑自己记忆是否出错!
现在要是让她碰到他,她都不一定能活着爬出宋家!
商从安:“……”
好像不用爬,她看了眼四周,心头有点慌,宋家就是县令家,前面就是衙门,直接升堂外加扔进监牢,简直省时省力。
商从安扭头看向墙头,她突然想跑了,为了出口气,把自己送进狼窝,她是脑子进水了吧?
姬林看着人忽然落寞的神情,困惑了一瞬,突然想到什么,一手捂着肚子,另一手撑着一旁的树,笑的肚子抽筋,他就从来没见过自投罗网的,还来的那么快的。
商从安扭头,瞪人,咬了咬牙:“公子,坑人也不带这么坑的吧!”
他还有脸给她笑?
咬牙切齿的声音,在黑夜里分外清晰。
姬林笑意更深,一个眼神示意一旁下属,人立马抽出张银票,递过去。
商从安一边夺过银票,胡乱塞进怀里,一边继续狠狠瞪人,还好那监院不在宋家,不然她死也拉一个垫背的。
姬林又看呆了,头一次见人这么有骨气的拿卖身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表情是要接过银票然后撕个粉碎,砸他脸上,最后气势十足的冲他吼着什么别拿臭钱侮辱他。
“你等等我。”低沉婉转的声音带着点轻颤,商从安跟着姬林齐齐一愣,向着声音源头看去。
就见季琛修长的手持着灯笼正向自己的客房走去,后头,一身淡蓝纱裙的女子不远处跟来。
树后两人齐齐禁声,商从安咽了咽口水,盯着那张在灯笼昏黄光芒映衬下的脸蛋,出尘俊逸,精致不俗,还睁着双幽深黑眸,举手投足间贵而不骄,一看就知道是个真正的世家公子,还是个让人看一眼,没准就能魂牵梦萦半生翩翩公子。
商从安缓缓抬起步子,小心翼翼的,转身就要偷偷溜走,姬林嘴角笑意更深,眼疾手快,立马拽住人的后领,将人提了回来。
商从安深怕惊扰了那边一对佳人,不敢挣扎,抖着手掏出银票递上去还人,眼眶湿润,看起来尤为可怜。
姬林笑了笑,手向后一伸,那黑衣人立马又掏出张银票放到自家主子手上。
姬林连着商从安奉上的钱一块塞回人手里,再掰正人的身躯,就差说,来,一块听墙角。
商从安:“……”
头一次觉得钱这么烫手。
她下午刚把人给“睡”了,晚上又来偷听人的爱恨情仇,秉性再好,也得把她灭了!
她扭了个头,再抬眸,一边忧伤,一边向人表示她理解他。
不就那档子事吗?
他看中的可人儿跟一貌美女子夜晚同行,他吃醋了,他想知道两人会不会发生什么,可又不敢一个人偷听,所以拉着她一块,免的待会自己承受不住现实晕过去。
但……
商从安含泪看回前面,他不是还有侍从们?抓她干嘛?
姬林歪着个脑袋,看了眼身前的人,他怎么觉得他刚刚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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