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姐妹回到闺房后,刘薇琳差退了下人,拉着她进了内厢,拿出自己做了几天的荷包,“看,这个荷包是我刚做的,如何?”
“真漂亮!姐你的绣工真是太好了,还有这图样不就是我看的话本里公子送给小姐的吗?简直太像了,是不是做给我的!”刘晓雯一脸幸福地接过了荷包,两个脸颊因过于兴奋而变得红扑扑的,看上去极为可爱。
“不给你我又能做给谁。”
“姐你太好了,快帮我带上,我是穆小姐了,穆小姐!”
“这么高兴,这都要睡了,不如明日再带吧,”刘薇琳笑着摇了摇头。
“不,我现在就要带,等不到明日了,今晚睡觉也要带着,说不定能在梦里梦见公子,”她迫切的拉着姐姐手,不肯罢休。
无奈下,刘薇琳只好妥协,妹妹兴奋地带着荷包在花镜前照来照去的模样,惹得她低低一笑。
话说这看话本就是刘晓雯的一大乐趣,而且她还把大部分的月钱都花在了这方面去,基本各种题材只要写得够精彩,她都会买去看,房里的黄花梨柜格都堆满了她平日买的闲书。而最近她又迷上了一个专门写武侠男女情爱交缠的笔者,荷包的样式就是照着她最近最痴迷的话本里男主角的款式做的。
虽说刘晓雯才八岁对男女情爱还没开蒙,但并不妨碍她对话本里上天入地的男主角痴迷,好几次她都和刘薇琳抱怨自己为何不生在江湖世家,这样她就可以学武行走江湖了。
“太棒了,如果让吴桐看见了,一定羡慕死我,姐你太厉害了!”
“好了,不需要你再拍我马屁了。”
“哪里是拍马屁,这都是大实话,”刘晓雯走到贵妃榻边,挨着对方坐了下去。
“就一荷包,能把你高兴成这样,”刘薇琳摸摸妹妹的脑袋,嘴角带着笑意。
“你不懂,这是信仰。”
“滚吧,还信仰。趁夜还没完全暗你快点去沐浴,然后我俩早点睡,”刘薇琳拿膝盖顶了顶坐在一旁的妹妹。
“知道了,知道了,娘还说你大家闺秀,她那是没看见你粗鲁的模样,”刘晓雯捂着屁股赶紧跑。
“混小子。”
这一晚就在两姐妹的打闹中平静而又安宁地过去了……
翌日
“我背完了,白槿把我的书拿回去,今天我出去就不用你跟着了。”
“那不行,夫人会骂奴婢的,奴婢打死也要跟着小姐,”白槿抱着书一步也不肯离开,“是不是小姐你又想干什么坏事,所以才不让奴婢跟着。”
“哇,好你这个奴才,现在还管到主子头上了,”刘晓雯赶紧吓唬她,唯恐真的被人发现了她内心的想法,“我今天要去找吴桐,你就不用跟了。”
“不行,奴婢就不走,小姐你就算扣光奴婢的月钱,奴婢也不走,”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白槿倔强的本性实在像极了她的小姐。
刘晓雯看她倔起来就像头牛一样十条缰绳也难拉回,心里无奈,只好说:“好好好,你跟吧,不过先把我房里的荷包拿来,就是我姐姐昨日送我那个。”
白槿听后觉得小姐这次大概不是在骗自己了,毕竟小姐爱极了那个荷包,要是不拿上,大概是真的不会走,“好吧,那奴婢去去就回,小姐就在这等着奴婢啊。”
“知道了,快去,”刘晓雯对她招招手,见对方走远后,就立刻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她就拿出放在衣袖里的荷包挂回了自己腰上,高兴地蹦蹦跳跳出府了。
扬州城的大街上,车水马龙。
“好吃的冰糖葫芦,一文一串,酸甜可口。”
“又滑又香的豆腐花,有甜、有咸。”
街上地摊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刘晓雯一会儿看看小摊上的画糖人,一会儿又跑去拿人家摊上的首饰来比划,一路走下来竟什么都没买,而做生意的小贩一看是她就什么怨言都不敢说了,反而对她是毕恭毕敬的,就是不知他们的内心是否也如同表面这般。
好生无趣,该去哪呢?刘晓雯一路闲逛,原本是想去找吴桐和她出去玩的,结果那家伙的先生正在给吴桐上课,所以也就出不来了。刘晓雯面无表情地边走边想,突然想起昨日刚认识的朱珩,眼睛一亮,抬脚改了方向就往人家宅子跑去。
“少爷您的药,趁热喝了吧,”丫鬟面无表情地端着一碗乌漆墨黑的药走了进来。
“咳咳,你放下吧,我一会儿喝,”朱珩看了她一眼,用手里的书拍了拍身旁的小几子。
“那少爷您一定要趁热喝完,奴婢就先下去了,”话毕丫鬟就规矩地走了,也不疑对方会不会喝。
对方走后,房里的朱珩看着那碗药,只无力的皱了下眉,随后又看了一会儿书才动身拿起碗走进内厢,为了防止被下人发现,他便从内厢的窗户翻了出去,偷偷走到了后院里,把药倒进了荷花池。
恰在此时,墙外传了一道呼声 ,“朱珩,朱珩,你在不在?”
是昨日的那个女孩,朱珩看看手里的碗,走到了墙边不知如何开口。
“奇怪啊,正门不给我进,在这叫也没人应,”女孩咕哝的这句话让他心中一震,果然那女人是想把他地困在这,然后再……
他想到这,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于是对外面喊了一声,“你还在吗?”
“诶,你怎么还拿着个碗,”然而刘晓雯已经利用朱珩思考的空档爬上了墙头,她把脑袋探了进来,看这墙下的男孩笑道,“我还想着要是不行就爬进来找你,没想到刚爬上来,就看到你了。”
多年后,每当他陷入危机时,他都总会想起那日的光景,高大的青砖古墙,温煦的阳光,女孩攀在墙头笑得一脸灿烂,鸽羽白般的天空,软绵绵的清风扯动了她乌黑的发丝。
“咳咳,万一我不在这墙后,你难道会进去找吗?”
“诶,你的病还没好啊,你要是不在这,进去找又如何?”刘晓雯麻利的顺着树干滑了下来,看见他手里带着褐色药迹的碗,一脸恍然大悟的道:“你来这后院是为了把药倒了,没想到啊。”
看着女孩用‘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的眼神望着自己,朱珩只能苦笑的点头,“确实,我是来倒药,但不是你想的那些原因,”他也不知为何要解释,大概是不想对方误解自己吧。
“不是那种原因?”刘晓雯摸起下巴,开始脑补,然后开玩笑道:“难道这碗药有毒不成?”毕竟她平日也听过许多有关嫡母毒害庶子、庶女的传言。
结果刚说完,她就发现朱珩的眼神变了,令堂的,难道还真让她猜对了,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遇见这样的‘大事’啊,平日听那些有嫡母、姨娘的玩伴说起时,她还将信将疑,果然无穴不起风。
“咳,你怎么会这么说,”朱珩拢拢衣袖不知怎么回答。
“哎,兄弟,这种事我见多了,你知不知道那城西姓古家的,他家的一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庶子就这么被弄死的,”刘晓雯用手比划着自己的脖子,兴致勃勃地说道。
“这种内宅之事怎么会到处乱传?而且还被你知道了。”
“这些你就不用管了,反正这城里的许多内宅之事我差不多都知道,”她摇着脑袋,笑嘻嘻地道:“虽然了解别人家的隐秘之事不是很好,但我也不是故意去打听的。”
“我不是那意思。”
“算了,你这真得有毒的?你怎么确定的?”刘晓雯凑过脸来嗅他碗里药渣的味道,一脸认真严肃,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能闻出个名堂。
看她这个模样,朱珩只觉得好笑,“行了,你闻不出什么的,反正是有问题,我也说不出原因。”
“哦?蛮神奇啊,”刘晓雯恋恋不舍的把碗还给他,“那你快把碗送回去,不能被人发现了。”
朱珩看她一脸着急,只好带着她再溜回去,把碗放回桌上后,俩人才松了口气,默契地对视了一下偷偷笑了。
“走,”刘晓雯拉着他回到了后墙。
“干嘛?”
“你还风寒呢,不吃药,怎么好。”
“没事,过几日说不定自己就好了,”朱珩不在意地说道。
“你嗓子都哑成这样了,还想着自己好,”刘晓雯心想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又道“就当我谢你昨日帮了我忙,走,我们爬出去。”
朱珩震惊地看着她,“这……万一给人发现了,那……”
“怕啥,你就说我拉你出去玩的,没人能怎么我,你的病不好才是最坏的,还有什么能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吗?”刘晓雯说的头头是道,哄得对方一愣一愣,“再说不破不立,走,天塌下来,还有高个的顶着。”
朱珩听完她的话后,心反而没一开始那般沉重了,看来他如今的情况还不是完全没余地的,“好吧,但……我不会爬墙。”
“我教你,放心爬上树再爬过去,很简单的,我会帮你的。”
结果俩人费尽功夫上到墙头后,才发现下去有点困难,刘晓雯看他还是个病人,便道:“我先跳下去,然后在下面接你。”
“那太危险了,喂,”不等他说完,女孩就蹦了下去,看她四肢朝地,虽然没有歪着脚,但一只手掌却被擦伤了,刘晓雯感觉手掌一麻,翻过手一看,只见伤口沾满了黑灰而且还不断地往外渗血,手掌伤口附近的肌肉开始收缩,但还好不大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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