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支支吾吾憋不出话来。
“你是为了什么回来韩国的？”韩非又一次问道。
我有点儿想落荒而逃。
我的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我想出了无数种回答，但都被我迅速否定了。
鬼谷子根本就还没有传授给我大招横贯四方，所以我不能瞎吹是为了让韩非开开眼看大招，
万一他真的想看，我这两招在卫庄的镇压下才学会的三脚猫功夫，很快就会露馅了。
“咳咳……在鬼谷的一年中，我每天仰望着天空，看着小鸟从我的头顶飞过，那一刻，我突然悟出了一个道理。天空中虽然没有鸟的痕迹，但它已经飞过。日日夜夜我都在思考着——”
“庄，说重点。”
“殿下，我想成立流沙。”
话说，成立流沙这是非哥你的工作不是？
“流沙？”
“没错，流沙。”我点了点头，一脸正色道，“是为了弥补《五蠹》。术已止奸，以刑止刑，这就是流沙。”
“术已止奸，以刑止刑？”卫庄和韩非同时喃喃出声。
卫庄？
这小子什么时候靠过来的？
“好个术已止奸，以刑止刑！”韩非握拳叫好，随即又兴致勃勃地问道，“那《五蠹》是什么？”
啊喂，非哥，这也是你的工作不是吗！→_→怎么又变成我的了？而且《五蠹》是什么我根本就不懂。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君主却都要加以礼待，这就是国家混乱的根源。”
“还有呢？”韩非眼里光芒正盛。
“还有的……我正在完善。”我有点心虚地说道。
“庄，等你完善了之后一定要快点告诉我！”非哥这也对我忒自信了吧，这里又没有百度或者图书馆供我查询，我要怎么完善？
“是，殿下，我一定会好好完善的……”
“庄，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殿下请讲。”
既然是个不情之请，你就不要讲好了，还是要讲出来，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难怪叫韩非。
“是我的胞妹莲儿，她已经气跑了好几个教书先生，庄，我想请你去教她，她一定会听你的话的。”
莲儿？韩非的胞妹莲儿，一定就是赤练了。
还找我教书，你找张良吧。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日后文韬武略的张三花现在只是个小肥混蛋。
见我犯难的样子，韩非立刻说道：“庄，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没……没有。”我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讪笑着说道，“庄我很愿意，能教公主，这是庄我的福气啊。”
“那太好了。莲儿一定会很高兴的，庄，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算是我对欠你人情的回报。”
呃……他说的这么诚恳，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事实上我非常想说一句：非哥，我要黄金万两。
但是这人这一和金钱挂上边，未免就显得有点儿俗气了，我可是刚刚提出成立流沙和五蠹的青年才俊气质男神——
“她要钱。”
一阵冷风呼啸而过。
冷风中回荡着这三个冰冷的字眼。
我机械地转过头，看着微微发愣的韩非和面无表情的卫庄。
卫庄！……你这小子居然洞悉了我的心声。
你果然少年老成！
“庄，你缺钱？”韩非从微怔中回过神来，关切地问道。
我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指指向了天空：“殿下你看，那是天空，是我无数次抬头仰望的天空。我看着小鸟从我的头顶飞过，那一刻，我突然悟出了一个道理。天空中虽然没有鸟的痕迹，但它已经飞过……”
“庄，说重点。”韩非又一次打断了我。
“人与鸟一样，也是有着人生的天空，我们每个人都活在这个世上，生命只有短短的几十年，最大的希望就是能飞上人生的天空，一展才华。然而有些人连这点也做不到，因为家贫而不得不放弃读书，放弃自己的梦想，看到这些人，我非常心痛，我对自己说，卫庄，你要成为一个圆梦大师。”
韩非震惊了！他深深地凝望着我，两片薄唇抖动了半天，才说：“庄，我韩国有你，实在是国之荣幸！”
“殿下言重了，殿下才是韩国的国之荣幸啊！”
“不，庄，是因为有了你……”
“……”
于是，在我和韩非开启了相互吹捧模式后，卫庄终于爆发了，他冷冷地说道：“有人来找你了。”
我转过头去，看到一个穿着粉红纱衣的女孩，站在卫庄倚着的那棵树下，背后是忽明忽暗的树影。
她是后来流沙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赤练，现在韩王的掌上明珠公主红莲。
小红莲欢快地向我跑来，她笑得是那么灿烂，小脸红扑扑的。多么纯真烂漫的小姑娘啊，以后就被卫庄那个粗糙汉子给弄成个玩蛇的了。
——我最讨厌蛇了！>。<
“哥哥。”小红莲甜甜地叫了一声。
“哎！”我笑着点头答应。
“我不是在叫你！”小红莲不悦地皱眉道，“自作多情的家伙。”
“……”
不是叫我！不是叫我！自作多情！自作多情！自作多情的家伙！
我告诉你，你以后可喜欢了我！
你这个小妮子，以后我就是你的男神了，痴痴凝望着却碰不到的威武大男神了！
“红莲殿下息怒，卫庄是在和您开个小玩笑。”
“你叫卫庄？”
“是我。”
“莲儿，不得无礼，卫庄以后就是你的教书老师了，你跟着他要好好念书，知不知道？”
“……是。”小红莲似乎也不是个爱念书的包子，嘟着小嘴垂着脸。
“还不快见过你的庄老师。”韩非宠溺地拍了拍小红莲的脑袋，柔声说道。
“莲儿见过庄老师，庄老师好！”小红莲行了个礼，随即又抬起脸冲我吐了吐舌头。
这小妮子，还挺可爱……但以后就是个玩蛇的了！玩蛇的了！
一想到这里，我的脸就垮了下来。
韩非很快带着红莲告辞了，临走时还叮嘱我明天早上记得去给红莲教书，说是会派人来接我。
瞧我这卫庄当的抢手的，又要培养盖聂的理财能力又要帮张良张元减肥，现在还要完善《五蠹》和教红莲殿下念书，别以后荆轲连孤都托给我……话说非哥，你既然被我的话感动了，为什么没有留下一毛钱？
你这是语言上的擎天柱，行动上的小侏儒！
忙了半天，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我闷闷不乐，漱了口躺在地上半天都睡不着，翻来又覆去，直到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无比沉寂。
我想起了顾城写过的一句话：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但是很明显，卫庄的眼睛不是来寻找光明的，他是来找茬的。
“……你睡不着。”
显而易见，这是事实。
难道我要说：“那咱俩聊聊？”
找卫庄聊天说废话，不亚于找伏念切磋厨艺，这是人家极不愿意做的事。
强人所难的后果，往往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我从出生之日起，就在这座冷宫之中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卫庄竟然跟我拉起了家常。
这里是深夜档卫央姐姐倾诉中心吗？这个世界要崩了——果然我还是太年轻了！
“你知道我为何回来韩国吗？”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那么辛苦地在韩非面前胡诌了。
“今年是母亲病逝的第十年。”他顿了顿，自嘲道，“托她的福，我从出生开始就受尽冷嘲热讽……但是，有人比她更加可恨，就是她那懦弱无能的丈夫和姬无夜。”
“姬无夜？”这关姬无夜什么事啊？
空山鸟语剧情档还早，他还没有出场呢，屎盆子别乱扣啊。
“她是韩王的妹妹，被指婚给了姬无夜，但是她在婚前和别人有了我，因此被打入冷宫，那个没用的男人，是卫国的质子，也被姬无夜杀了。”
长长一句话，信息量好大……原来卫庄的身世这么离奇。
对于卫庄他的质子老爹，我只想说，你干得好，你是英雄！
您老要知道，要不是您，卫庄就不止在三十岁以后长残这种程度的悲哀了，他估计生下来就是颗歪瓜劣枣了。
以后那棵卫庄和少女红莲相遇的花树估计也要被打上歪脖子树的标签，而少女红莲肯定是一脸嫌弃，心道晦气，出门没看黄历，这猪大肠是谁啊……
“你好像很开心。”卫庄冷冷地看着我，“你竟然在笑。”
“不不不，我这是在悲伤，是苦笑。”我伸手，将上扬的嘴角两边各往下扯了扯，继续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苦难，也是人生的一笔财宝。”
他停顿了几秒，忽然冷笑起来。就在我以为他快疯了的时候，他突然恢复了平静。
我只愣愣地看着他，却又听到他说：“跟我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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