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遥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先是把卫生老老实实地打扫了一遍，然后才打开冰箱准备给自己下个挂面吃。
昨天说好了要帮忙搬东西，也不知道顾念什么时候联系他。
给面浇卤的时候，晏遥朝客厅看了一眼，发现电视自己打开了不说，还在不停跳着频道。
盯着湿漉漉，不停在遥控器上按来按去的荷叶尖看了一会儿，晏遥还是忍不住提醒它，“水导电，这个你折腾着没关系，像是插座之类的千万不要乱戳。”
“安全电压也会死人，滋味就和雷劫差不多。”他冲莲花比划，“对了，你知道什么是雷劫不，就是那种轰隆隆会把人劈到体无完肤气息奄奄，最后再意思意思给你点好处的雷劫。”
当时他升仙历劫，最后一道雷过后送的修为根本还不够修复伤势的。
晏遥也不清楚莲花懂没懂水导电的原理，但好歹看见莲花停下了调台的动作。
他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好像自从给自己挡了妲己那一下之后，莲花就活泼许多。
更确切一点说，是脾气变得怪了不少，态度有时候活像个大爷，用现下流行的形容词解释，有时候还特别傲娇。
难道是不太适应从莲花到莲花精的转变，一时找不准定位，心理出现问题了？
晏遥努力回想，确认自己在天庭小报上看到过类似的例子。
他掏出手机，又搜了一下这种案例在凡人身上的具体表现之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择日不如撞日，晏遥决定今天帮忙搬完行礼就带着莲花看诊。
观音大士人很好，他等会发消息过去说明一下情况，应该能预约到今天的位置。
对于自我认识混乱，定位模糊带来的后果真的很严重。
那么多狼孩，兽孩的例子里，最后能适应人类社会的例子几乎没有。
他养的莲花聪慧归聪慧，可凡事都有万一啊！
还是去看一下比较稳妥。没有的话最好，有的话早发现早治疗。
既然是他捡回来的，晏遥认为在这株莲花具有独立的能力，完全长成之前，自己应该为他负全部责任。
“等会我可能要出去帮忙东西，你在家记得乖一点。”晏遥叮嘱莲花，“那边有纸，你要是想在房间里摸索，记得先把叶子上的水擦干净。”
他拧开水龙头，沾了点水，跑过去当场给莲花示范，“像这样。”
尽管之前已经说过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害怕莲花触电。
“触电的话……”晏遥在手机上找了段小视频，将手机屏幕对着莲花，神情异常严肃，“后果很严重的。”
莲花瓣动了动，看起来似乎是知道了。
然而晏遥刚刚转身，它就将叶子探进了客厅距离最近的那个插座里，还朝里面戳了戳。
无事发生。连雷震子武器上带的那点小雷都比不上，也太弱了点。
拿这个来比喻雷劫，那晏遥得是多弱小的神仙啊。
莲花有些恹恹地抽回叶子，继续折腾起了电视遥控器。
晏遥端着面，也坐到了沙发上，和莲花一起看电视。
“你要吃吗？”他挑起一根面问莲花，“面可能吃不了，但是我那边还有卤汁，你可以试试味道。”
莲花叶子动也未动，懒得搭理他，心里只想着昨天晚上的奶茶。
他合理怀疑晏遥动了手脚。
没有得到回应，晏遥默默吃面，不时抬头看几眼正在播报早间新闻。
昨天他还觉得s市治安良好，今天看见了深夜抢劫的报道，人间也是复杂。
面还没吸几口，晏遥便听见尖叫，不知道是从哪个楼层传来的，有些耳熟。
他快速扒完面，几乎是刚把碗筷放下，就有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接着是砰砰砰的敲门声。
“晏老板在吗！晏老板在吗！”
敲门的是谢芷。
晏遥过去开门，便看见她有些狼狈的站在门外，上气不接下气。
“有，有虫……念念她被吓到了。”尽管表现得还算镇定，谢芷说话时还是带着颤音。
“几楼？你现在带我过去。”晏遥毫不犹豫让她带路，“很多虫？”
谢芷一边带路一边点头，“是……比我之前看见的要多，盥洗室那边全是的。”
她看起来十分自责。
晏遥将她的神色收在眼底，却没有急着安慰，而是问道：“除了虫子之外，最近有没有遇到过别的怪事？”
“没有。”谢芷摇头，“虫子是毫无预兆就出现的。”
“一开始是怀疑有人因为故意报复，”她解释，“有些读者对剧情不满意，确实可能会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到编辑部，指名作者查收。”
谢芷抿了抿唇，继续说道：“但我是编辑，很少会有读者注意到不说，我负责的作者也是画恋爱漫画的，读者大多也很和谐。”
之前他们组里确实收到过因为少年漫配角死亡而寄来的刀片，夹在信里。
“我会帮忙调查。”晏遥开口，“现在我先帮你们把虫子清理掉，再检查一下门窗，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估计这两位姑娘也没心情搬家了。
他来开门，顾念正抱着猫坐在客厅，头发有些乱，脸色也十分苍白，显然盥洗室的画面对她冲击不小。
“谢，谢谢晏老板。”见到晏遥之后，边揉着猫边开口道谢，显然心不在焉。
晏遥迈向盥洗室，没走两步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下来，扭头问道：“……里面没有什么私人物品吧？”
顾念小声回答他：“没有。”
“那我进去了。”说着，晏遥拉开了隔间门。
地板上爬满了各种虫，有爬虫类也有蠕虫类，难怪顾念会是那样的反应。
叹了口气，晏遥找了把扫帚开始清扫，客厅里则是谢芷柔声的安慰和自责。
确认将所有的虫子都清扫到一起，倒进黑色垃圾袋再系紧之后，晏遥这才招呼两位姑娘过来。
“我发现了点问题。”青年站在窗边，隔着玻璃敲了敲，“谢芷小姐，你之前的租房，靠浴室这里也有窗户吗？”
说着，他拉开了窗户，俯身去看楼下的情况，“具体是住几楼？”
顾念住在五楼。
他刚刚注意到顾念家这边的窗户没有上锁，以人力的话，困难归困难，接住爬上来放虫子还是可以做到的。
然而现场有妖气。
“我家在八楼。”谢芷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你是说有人爬上来吗？”
不等晏遥开口，她有迅速否决了这点，“我窗户一直是锁着的，如果有人进来，锁肯定会坏。”
“通风口呢？”晏遥问她，“这个有没有？”
谢芷愣住了。
晏遥看她的反应，迅速将这件事情的归类到了人为事件，避免这两个姑娘再往什么不好的方面联想。
“应该是有人恶作剧。”他缓缓开口，“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举动，说明对方其实也害怕被发现，你做好措施，估计就不会再碰到这样的情况了。”
“那要怎么做？”顾念问道，有些忐忑。
晏遥指了指自己，“信得过我的话，就交给我来怎么样？”
“可以。”谢芷很爽快地点头，“我搬回去住，念念这边应该不会有虫子爬进来了，晏老板去我那边弄就行。”
“需要买什么吗？”
晏遥摆手，“不用，既然是人为时间，我晚上过去守着就行。”
但到底是不是人为，他心里面其实有数。
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让两位姑娘先安心，抓妖怪什么的，等先问过顾念家那只胖橘再说。
“......这是不是太麻烦了。”谢芷意外道，“这样的话，我可以联系安保人员......”
她看起来相信了晏遥的话，“报警也可以的。”
“不是说相信我吗？”晏遥冲她眨眨眼，“尽管不太赞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但对于这种未必会引起重视的事情，找熟人帮忙解决是最快的吧。”
青年将自己主动归入熟人的范围内，“我在楼下等，抓住可疑人员再报警不是更好？”
这反而让两个姑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嘿呀......那今天我请吃饭好了！”谢芷跺了下脚，“晏老板一起来！”
“先不急，我刚吃过早饭呢。”晏遥笑笑，提起手中那袋垃圾，转而向顾念看去，“垃圾我直接带下去处理了，阿橘借我一下怎么样？”
顾念愣愣的，“啊？阿橘？”
“想它了。”晏遥睁着眼说瞎话，“刚好带它下去溜溜，运动运动。”
“哦，哦好的。”顾念想起自家小祖宗又涨了一截的体重，慌不迭过去抱，“那阿芷带我出去吃饭的时候再把他送回来好了。”
“麻烦你啦。”
晏遥搂住猫，“不麻烦，大家都是邻居，有事尽管开口就好。”
他两只手都有东西，顾念小跑过去帮他开门。
晏遥用眼神和她们告别，走前还带着点幽默地开了个玩笑，“麻烦我带走了，现在应该还能补个眠。”
麻烦自然指的是他怀里的胖橘。
胖橘喵喵叫，在他怀里愤怒地抗议，倒让顾念情绪好了很多。
“阿橘真的很喜欢你。”姑娘眉眼弯弯，“今天也麻烦晏老板了。”
“喊晏遥就行。”
直到关上门的前一秒，晏遥始终保持着客气。
他带着胖橘下楼，确认上面不会听到什么声音之后，这才改搂为拎，将在顾念面前表现出的那点虚伪温情破坏得一干二净。
“半夜有妖怪过来，你就没半点反应？”
胖橘舔了下爪子，吐出一根鸡毛，傲慢地看着他，“喵？这么大一根毛你看不见？”
他并没有在盥洗室看见血迹，胖橘吐出来的这根毛，来历相当可疑。
难道被这只胖猫整个吞下去了？晏遥盯着蓬松圆滚的猫肚子，忍不住如此猜测。
“那妖怪呢？”
“跑了啊。”胖橘理所当然，“那里有好多虫，我怎么过去抓——”
晏遥迷之沉默：“......你也怕虫？”
好歹也吃了老君一整盒量产丹药呢，要不要这么怂。
回应他的是胖猫毫不留情朝脸上招呼的一爪子，显然是被说中了。
“别闹。”晏遥轻声喝止，按住了它的脑袋，“走，刚好带你出门逛逛。”
胖橘吐出的毛是根野鸡毛。
不巧的是，他昨天晚上刚刚见到过一只野鸡精。
综合考虑下，晏遥准备带橘猫到妖怪事务局那里问问情况，再顺便看能不能帮它也上个户口。
或许还要带杯奶茶回来。
谁让他养的莲花是甜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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