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以后要挣大钱

    大野狗的死状实在太过恐怖,尽管这一切都是步横造成的,他还是吓坏了,瘫在垃圾堆里惊恐地发了好一会儿抖,才连滚带爬地离开垃圾堆。

    温阮阮的理智告诉她应该尽早将步横送回步家,毕竟那一切本应该属于他,然而在情感上,做为孤儿长大的温阮阮从小到大都很孤独,心智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便忍不住贪念有人陪伴的这份温暖。

    “突然说要把他送走,小家伙一定不会愿意。”她低声念道,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轻声说,“我应该慢慢和他说这件事情,不能着急。”

    “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呢?”老板娘奇怪地看着她。

    温阮阮脸一红,连忙将洗干净的盘子搬到碗柜里放好,“没、没什么。”

    下午温阮阮放工回家的路上,还一直在想要怎么慢慢让步横接受这件事,只是一想到要送小家伙离开,她心里就涩涩的,不舍,怕他这么小回到步家,还会受欺负,怕他会不习惯。

    “唉。”温阮阮轻轻叹了口气。

    步横没将今天在垃圾堆发生的事情告诉温阮阮,尽管他才四岁,但是坎坷流浪的童年早早地教会了他很多事,一个人如果与其他人不同,就会被视作异类,被排斥欺负。

    阮姐姐只是普通人,他今天一挥手就杀死了一只野狗,她一定会害怕的,他不要她害怕自己。

    温阮阮到家时,小步横已经烧好了热水,等她到家就能好好洗把脸擦擦手臂脖颈。温阮阮将热毛巾盖在脸上捂了一会儿,取下来时舒畅地吐了一口气,好舒服啊。

    她偏过头,见小家伙乖乖地拿着水杯等在旁边,黑漆漆的双眼专注地望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家伙这个时候明明这样乖,怎么24年后会变成那个样子,那么冷漠冻人?

    “宝宝,你想找你的爸爸妈妈吗?”温阮阮蹲到他身前,用剩下的热水给他擦手洗脸。

    步横怔了一下,他曾经在公园里看到过其他小孩在爸爸妈妈的陪伴下玩耍,心中当然是羡慕的,也想过如果他有爸爸妈妈,一定会乖乖听他们的话,可是这个问题真的落到自己身上,他又变得茫然起来,心中没有概念。

    温阮阮还想说什么,忽然想到何烟说过的话,她说,步横因为出生时异于常人,将他母亲生生吓疯……温阮阮心中刺痛,又开始犹豫起来,万一把他送回去后,他过得并不好呢?

    “姐姐,我要跟姐姐在一起。”步横忽然紧紧抱住她纤细单薄的脖颈,声音坚定,透着一份执拗。

    温阮阮心里又酸又软,将固执望着她的小孩紧紧抱进怀里,很想答应他,可是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来。步横见她不回答,突然急了,小手更用力地抱住她,大声说道:“姐姐,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

    温阮阮见他急了,嘴边的话脱口而出,“好好,一直在一起,咱们一直在一起。”

    步横得到了想要的答应,顿时破涕为笑,这个笑容让他的整张脸都变得明亮起来,也让那长着肉色鳞片的半张脸看起来更加丑陋可怖。

    温阮阮话说完就后悔了,何必骗小孩了,小孩心思是很敏感的,何况不管是大人小孩,明明答应好的事被人欺骗放了鸽子,心里都不会好受。

    温阮阮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假装转头打量他们住了半个多月的家,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心酸,回头捏捏他的脸,叹了口气:“宝宝,咱们好穷啊。”

    步横还沉浸在她答应和自己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喜悦里,闻言茫然地看了看他们的家。小孩子眼里没有贫穷和富贵之分,反而,他一直认为自己和阮姐姐过的是神仙日子。不过,阮姐姐说他们穷,他们就是穷啦,刚刚得到承诺的小步横很好说话。

    温阮阮知道他不懂,指指仓库破掉的门,又指指仓库后面搭的土灶,对他说道:“你看,咱们的门上老大一个破窟窿,晚上都嗖嗖往里灌风,还有这个灶,连饭都做不了,只能勉强烧点热水,哎,咱们好穷啊,真的好穷啊。”

    她越说越心酸,巴掌大的小脸儿都皱了起来,虽然她从小就住在同样穷酸的孤儿院,可也没有这样穷过!

    她愁眉苦脸的样子果然让步横在意起来,忽然也觉得他们确实太穷了,阮姐姐身上穿的都是他们捡来的旧衣服,连一件好看的都没有。步横忽然觉得赚钱的事变得任重而道远起来,他想赚钱,给阮姐姐买最好看的漂亮衣服和裙子。

    “宝宝,等你以后……等你长大了,一定要赚大钱,好不好?”温阮阮想到24年后发生的事,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他说,“等你有了钱,你就可以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会有好多漂亮小姐姐争着抢着想嫁给你。”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小家伙漆黑的眼里透着认真和某种说不清的执念,温阮阮又想到那天远远看到的步家家主,脸悄悄地红了,不好意思地说:“总会有更好的人陪着你的。”如果、如果他们不是在这种情况下遇见,温阮阮真的愿意就这样照顾他一辈子,他们互相陪伴着长大,成为最重要的家人。

    步横是个敏感的孩子,温阮阮的态度让他隐隐感觉到不安,好似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要从他身边溜走,而他却无能为力。

    步横比以前更加勤快地做着家务,然后每天等温阮阮去打工之后,就去附近四处捡垃圾。他们很穷,温阮阮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他现在知道了,他想送她一件礼物。

    也许是那天突然冒出来的力量,让步横身上隐约带上了某种戾气,和他曾经一样以翻找垃圾堆为生的流浪野狗们不敢再靠近他。接下来短短半个月,没有了外来干扰,步横还真的赚了一些钱。

    步横这天去废品收购站将自己捡的废品卖了,回家时路过一个小集市。小集市里有卖衣服的,也有卖蔬菜的。步横看到路边店老板挂出来的漂亮衣服,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老板,这个要多少钱?”步横指着那一堆衣服里最漂亮的杏黄.色.鸡心领连衣裙,小奶音软糯糯地问。

    店老板一眼瞧见小孩丑陋的半张脸,还以为他得了什么严重的皮肤病,嫌恶地后退了一步,冲他挥挥手,不耐烦地说:“小叫花子,这个要五十块,五十块你见过没?快走快走,别来捣乱,耽误我做生意。”

    步横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他掰着手指头认真地算了算自己兜里的钱,废品并没有那么值钱,他偶尔运气好一天能赚一两块,不好就只能赚几毛,兜里一把零票加起来还不够十块钱。他学数数已经学到五十了,知道五十块比十块多得多。

    漂亮衣服是买不起来了,步横沮丧地低着头往回走,此时更加深刻地认知到,钱的重要性,他太穷了,连给阮姐姐买件最便宜的衣服都买不到。

    如果他有好多好多钱就好了,他以后一定要赚好多好多钱,给阮姐姐买好多好多好看的衣服。

    买不了衣服,步横只能退而求其次送温阮阮别的礼物,路过一个小摊时,视线被摊子上一个项链的坠子吸引了过去。那项链的坠子不知道是什么木材雕刻的,通体纯黑,上面雕刻着一只长尾鸟。

    步横小眉头皱了起来,小摊贩大约生意太惨淡了,见他驻足,也顾不上管他是个没有购买能力的小孩,卖力给他解说起来,希望借此能吸引一些潜在顾客,“小朋友很有眼光啊,这种鸟是一种传说的鸟,名叫黑麟鸾,相传这种鸾鸟拥有治愈一切病痛的能力,是一种代表着平安健康的瑞兽……”

    直径只有两三公分的圆形吊坠上,黑色的鸾鸟安静地停留在上面,步横看得久了,忽然感觉到左脸有些发热,双眼隐隐泛红。他听到小摊贩说这个鸟能够治愈一切病痛,不由想起阮姐姐每天晚上回家都会说身上酸痛,于是上前问道:“这个多少钱?”

    温阮阮在餐馆干了一个月,这天下午下工时,老板娘叫住她,一次性给她结清了工钱,温阮阮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老板娘叹了口气,紧接着说:“温阮阮,我们又找了一个洗盘子的帮工,是我老家的亲戚,你、你明天不用来了。”

    温阮阮张了张嘴,这个年头招工大多都会用自己的亲戚或者相熟的人介绍,实在找不到了才会贴招聘广告。她在这里干了一个月,老板娘对她很好,她不能让人家为难,接了工钱,向老板娘道了谢,沮丧地往家里走。

    好在她运气很不错,回家的路上,竟然看到一家新开的游乐场在招工,温阮阮顾不上回家,进了游乐场应聘。

    游乐场的经理上下打量她一圈,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身姿如纤荷,亭亭玉立,乖乖巧巧干干净净的很是好看,当场就答应下来,让她第二天来上班。温阮阮连连感谢,从游乐场出来时狠狠松了一口气。

    这个游乐场离两人居住的旧仓库不远,温阮阮这天早上特意带步横去认路,让他有事就去那里找她。步横乖乖答应,回家路上又捡了不少废品去卖,终于凑够了十块钱。

    他将那个代表着平安健康的吊坠买了下来,迫不及待想送给他的阮姐姐,于是这天下午,他提前去了游乐场,想接她下班。

    温阮阮在游乐场的工作就是穿着玩偶服站在门口发传单,虽然工作很累,但一想到有工资可拿,心里就很充实。

    下午五步,她回到更衣室,将玩偶服脱下来,刚换上自己的衣服,更衣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人是游乐场的经理,两人男女有别,温阮阮本能地紧张起来,“经、经理,你找我有事?”

    经理反手扣上门,还插上了插拴,笑着向她走过来,说:“阮阮,今天工作感觉怎么样?”说着就伸手去搭女孩单薄纤细的肩膀,他的眼里也泛起了一丝淫.笑。

    温阮阮毛骨竦然,猛地一把挥开他的手,“你、你别过来!”

    经理被她打疼了手,干脆不再伪装,伸手就去扯她的衣领子,嘴里骂骂咧咧道:“臭打工妹,给脸不要脸,老子今天就叫你好看。”

    温阮阮吓得全身发抖,拼命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放开我!!!”

    “嗤啦”一声,经理一把扯开了她的衣领,目光被眼前的白皙晃过,顿时双眼就绿了,恶虎扑食地扑了上去。

    “啊,你放开我!!救命!!!”纤弱的小女孩,哪里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对手,她的挣扎显得那么无力,她忍不住绝望起来,谁能来救救她。

    就在这时,更衣室的门忽然被一阵浓重的黑雾撞开,紧接着,温阮阮就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中年男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下,又跌落在地上,没了声息。

    温阮阮满脸惊惶地转头,看见小小的步横站在门口,脑袋微垂着,布满了鳞片的半张脸隐在暗处,圆睁的眼睛里布满了赤红色的血丝,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沿海的Z市,一个拿着仪器摆弄的研究员猛地坐起身,双眼紧紧盯着屏幕上剧烈波动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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