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卉以为自己听错了!
哪有人这样的,不回答不让走,她都答了,还不让她走。
狭小.逼仄的空间内,女孩儿不悦地撅起嘴。
比起眼底的生气和愤怒,更多的,是心底那股莫名的委屈。
这个大坏蛋,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那天看到他被人砍了,她就应该立马掉头走。管他是死是活呢,管他流了多少血,伤口有多狰狞吓人,反正都和她没有关系。
只是一想到他那天鲜血淋淋的手,薛卉又不自觉地心软。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严重的伤口,看起来真的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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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甚至于在黑暗中根本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
他只知道他听不到她说话,她安安静静的,连再软着嗓子求他一句让她回去上课都没有。
季诚有点慌了,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得过分了。
然而他不是好学生,和柏俊民那群人开过的玩笑也比这个厉害多了,也没见他们怎么样,所以他是真的完全体会不到里面有什么问题。
他抓了抓头发:“卉卉?”
嗯,他记得她的哥哥和她的好朋友都是这么喊她的。
别说,他喊出来也觉得挺好听的。
薛卉一怔,过了几秒,鼓起腮帮子:“你不要乱叫。”
她还肯理他,就说明她不是很生气。
季诚放松下来,似笑非笑地开口:“为什么是乱叫?我听别人都是这么叫你的,不是吗?”
你听到的别人和我很熟,你也和我很熟吗?
薛卉原本是想反驳他的,只是一想到他刚才那么不讲道理,她就懒得和他争辩了,免得他一会儿又要用什么气死人的歪理由来堵她的话。
薛卉咬咬牙:“你到底让不让我走,再不让,我……”
季诚轻笑,即便他现在看不到她的表情,他也能猜到她现在一定是脸颊红彤彤的像只受了气的兔子模样:“嗯,不让你,你就怎么样?”
薛卉想了想,严肃地说:“在上课铃响之前你不让我走,以后我都不理你了。”
她不像某些女生生气了就扯着嗓子嘶声力竭不管不顾地大喊大叫,大约是知道这扇门并不隔音,喊得响了会被路过的人听见,所以她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她的嗓音本来就软绵绵的,这样一来更加没了气势。
季诚一点也不怕,声音里透着笑:“我让你走,你以后还会理我吗?”
薛卉觉得他这话说得怪怪的,但究竟有哪里怪,她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来。
为了能快点离开这儿,她点点头:“嗯。”
“真的?”
“……真的。”你到底让不让我走啊。
薛卉差点又脱口而出。
“好,我让你走。”
季诚的手放在门把上,只要他轻轻一拧,他们就能出去了。
薛卉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高兴过。
然而还没等她的高兴完全表现出来,季诚却突然往前走了一步。
薛卉看不见,却依然能够感觉到他靠近之后的压迫感。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脚不知道碰了什么东西,发出“哐”的一声。
“这里就这么小,你再乱动,后面架子上的东西要砸下来了。”少年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在上方响起。
被季诚这么一说,薛卉吓得不敢再动了。
季诚摸了摸鼻子,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
这小丫头,可真是好骗。
他俯身,黑暗中看不见,只能凭感觉靠到她的耳边:“卉卉。”他再次喊了她的小名,“是你答应的,所以——以后见到我,不准再躲,知不知道?”
薛卉的呼吸有瞬间的凝滞。
只短暂的几秒后,她点头,声音很乖:“知道了。”
季诚满意了,拉开门,阳光一下从缝隙里照进来。
他先出去,看了看外面走廊上没有人,才回头对里面的女孩儿说:“出来吧。”
薛卉:“……”
她怎么突然有一种他们俩在偷情的感觉?
呸呸呸,不是不是!
薛卉甩甩头,把这个邪恶的想法晃出脑袋。
走出那间狭小的杂物间,趁季诚不注意,薛卉飞快地跑远了。
直到看着她兔子似的背影一溜烟地跑进最后面的那间教室,季诚才收回视线。
回忆起之前那两个人的对话,他的眸光恢复清冷,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想会会他是吧?来啊。
-
薛卉跑回教室,在踏进教室门的那一刻,教室里的铃声响了。
今天不算是正式的上课,连班主任都还没到教室,薛卉坐下来,心里却还想着刚才的事情。
正在给罗南讲题的薛尧看她一眼,随口问:“刚才去哪儿了?”
薛卉拍拍胸口,侧过头笑得一脸乖巧:“没去哪儿呀,就刚才上厕所,遇到隔壁班两个女生,聊了几句。”
薛尧不疑有他。
作为男生,他有的时候也挺想不明白的,为什么女生上个厕所都喜欢结伴,并且还会有聊不完的话题。
他回过头,继续给罗南讲题。
-
季诚从后门走进教室时,他们十六班的班主任已经在讲台前等着了。
很年轻的一个女老师,大学毕业没几年,自然也沉不住气。季诚才跨进教室,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道尖细的女声——
“季诚,你给我站住!”
季诚头也没抬,脚下的步子更是没有放慢半步。
他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兹拉”一声把椅子拖出来,姿态懒散地坐下来。
他连书包都没有背。
像他这样的学生,寒假作业有和没有一个样,与其拿回去占地方,不如就丢在教室里。
经过一个寒假,他的桌面积了一层薄薄的灰,上面还有几份被撕坏的试卷,卷面干净整洁,连一条折痕都没有,若不是左上角分数的地方有一个鲜红的数字“0”,都没人敢相信这是一份考过试并且上交过的卷子。
班主任见他目中无人,气得踩着高跟鞋走下来,一巴掌拍在他的课桌面上。
“季诚,老师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是不是?”
班里的同学们全都吓得不敢吭声,只有几个胆大的,敢回头看几眼。
季诚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嘴角掀起一抹弧度:“老师,新学期好啊。”
“你……”
班主任被他气着了,声音又拔高了几度,“你给我站起来!你看看你自己上学期考了几分!”
几分?不就是零分么。
季诚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踢开椅子,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我考几分,老师您不清楚吗?我的试卷还是您亲手撕的——”
他的身高摆在那儿,一站起来,比班主任高了一个头。
班主任的气势一下子就下来了:“这是你和老师说话的态度吗?”
季诚轻嗤。
在这个学校里谁都能让他敬称一声老师,可这个女人,她不配。
班主任见他这副态度,实在忍无可忍:“你等着!”
她说完,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离开了教室。
十六班里大多都是成绩很差的学生,然而成绩再差的学生在面对班主任时也会有几分畏惧,敢这么和班主任叫板的,整个学校也就只有季诚一个人。
班主任走了,教室里的同学们还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同桌柏俊民给季诚比了个大拇指:“诚哥,你牛啊,开学第一天就和班主任干上了,我看她这架势,多半是要去找校长告你状了。”
“那就让她告吧。”季诚重新坐下来,抬眸瞥了一眼桌上被撕烂的试卷,胡乱一捏,随手团成了球,往教室角落里的垃圾桶投去。
柏俊民看着他精准无误的“投篮”,慢慢收回视线:“诚哥,你刚才和我们校董的闺女说啥呢?”
“想知道?”
柏俊民点头。
“自己问去。”
“……”
柏俊民冷静了一下,才说:“其实啊,诚哥,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咱校董的闺女不在一个年级,就是你想追她也不太容易啊。”
他刚才一个人上楼的时候想了一下,魏翰那小子毕竟是九中的学生,所以哪怕看上了薛卉,也肯定不敢强迫她。
不能强迫,又想把她弄到手,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薛卉自己喜欢上他。
接下来,魏翰肯定会使出一些手段让薛卉注意到他。
他家诚哥又不和薛卉一个班级,哪怕有心要拦,也是防不胜防啊。
他说的这一点,季诚当然知道:“看来,你是有主意了?”
柏俊民诚实地摇了摇头,他要是有主意,早就眼巴巴地凑上去邀功了,还能那么冷静地给他分析么。
季诚垂下眸。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有任课老师过来组织十六班的男生们去领书。
季诚正要从后门出去,被任课老师喊住:“那个季诚同学,你不用去了。”
季诚停下来,略带询问的目光投向他。
任课老师清了清嗓子,他早就知道这位九中的小霸王不好惹,所以一般也不会去管他:“刚才校长打电话过来,让你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季诚挑了挑眉,下一秒,很礼貌地点头:“谢了,老师。”
他离开教室,柏俊民也跟着他一起:“肯定是咱班主任去告的状,诚哥,你千万悠着点啊,别再把校长给激怒了,你这科科零分的成绩,万一校长让你留级,你岂不是要在这里多耗一年?”
“……留级?”
季诚步子一顿,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黑眸里逐渐浮现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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